第1039章 这一股聪明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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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的杨汉英点头道：“嗯，他是怕司内有长老眼线。”他苦笑一声，又道：“汉英佩服公子精擅骑射，只是以后李将军让我去军营，我便万万不敢了。”
那也只是托了小猫的福，曲远辞淡淡道：“小公子天资过人，认真修习一番后必大有所成。”
杨夫人只知李骏益大清早就把儿子带去了演武场，那时她还不知杨汉英身体里已经住了个外人，她关切道：“今日军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曲远辞摆摆手道：“此事不重要，可以之后再说。”他直视着杨夫人，沉声道：“眼前有一件要事，需跟夫人确认一番。”
他语气严肃，另外两人也紧张起来了，杨夫人正襟危坐，道：“请说。”
曲远辞目光坚定，稚嫩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严肃，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当年夫人与圣女斗蛊，为何会落败？”
这个问题问出来其实有损杨夫人颜面，曲远辞心中忐忑不安，但此惑不解，他总觉得此事便盘算不清楚。
斗蛊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杨夫人按了按太阳穴，陷入了深长的回忆中。
杨夫人自幼跟着蛊婆养蛊，年纪轻轻便养成了数只蛊王，在寨子里罕有败绩。上一任圣女修的也是毒蛊道，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圣女收她为徒顺理成章。
那时的丹朱朵也想修毒蛊，但她对毒物的亲和力不足，抓毒虫时常常受伤。
圣女救她数次之后厌烦了，明令禁止她再修毒蛊，丹朱朵只能从头学起，修习医蛊。
后来圣女受体内虫毒反噬，急于寻找继承人。杨夫人那时已经找到了隐蛟龙的蛇胚，毒蛊极品隐蛟龙出世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连圣女自己都没炼成的蛊，所有人都认为杨夫人继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然而就在斗蛊那日，圣女公布完规则之后，杨夫人便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第一回合两人各出一蛊，两虫相斗，活下来的视为胜出。
这个简单，年幼的隐蛟龙以蛊王为粮，丹朱朵的医蛊毫无还手之力，没几个回合便被小蛇一口吞掉。
难的是第二回合，现在的杨夫人回想起来，依然觉得这仿佛是为了打压自己而设的。
那日的每一个场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以至于现在想起前任圣女冷漠得不近人情的脸，她仍觉得心惊。
万千人的注视中，前任圣女让丹朱朵再出一蛊，然后，让她们伸出手指，让自己的蛊虫咬自己一口。
较快治好的人便视作在医蛊上更胜一筹。
杨夫人说到这里，杨汉英和曲远辞都猜到了。被隐蛟龙咬过，只能用它头上犄角解毒，如果杨夫人不弃权，那便是用隐蛟龙的命来换圣女之位。
她待隐蛟龙如友，自是宁愿退赛，也不愿牺牲小蛇。
杨夫人出神道：“我费尽口舌，前任圣女都不准我换一只蛊。哪怕是换她养的蛊王，我也有法子活下来。但偏偏……偏偏是隐蛟龙！”
她那日不战而败，输掉了所有的风光体面，成为了苗寨里最不受人待见的蛊婆，养母一直期盼着她能为自己一雪前耻。得知此事后，养母没有多说，只是终日郁郁寡欢，不久后便含恨而终了。
曲远辞问道：“这样说来，丹朱朵当上圣女后，才重拾毒蛊？”
杨夫人点了点头道：“她继任圣女后，尽心尽力地诊治百姓，连袁军师的腿也是承了她的恩情。我心下刚开始虽然还偶有不甘，但后来结识汉英父亲，隐蛟龙又顺利养成，便渐渐看淡了。”
按照杨夫人所说的，这一切似乎还是两任圣女之间的纠葛，与族中长老关系不大……
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吗，曲远辞还在思索，便听杨汉英道：“娘，对于彩蝶，你知道多少？”
曲远辞眼睛一亮，差点忘记这个了，他略带欣赏地看了一眼杯中的男孩。
杨夫人道：“彩蝶是汉人，我也不知她祖上是哪里，只知她年幼时便跟在丹朱朵身旁。我以为她们二人主仆情深，万万想不到今日……”
不对，曲远辞心念一动，道：“彩蝶当真是汉人？夫人从何得知？”
杨夫人一愣，也反应过来了，脱口而出道：“她的名字与苗人不同！我们便一直以为她是流浪到播州的汉人。”
此地宗族对有着一半苗人血统的杨夫人都甚为苛刻，习惯性地把她视作外人，又怎能容忍一个汉人长居在圣女身畔呢？
记忆中珍州人对彩蝶的态度也甚是客气，曲远辞皱眉道：“今日死去的，很有可能不是彩蝶。”
圣女毫不留情的挖心之举给杨夫人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她当时不忍多看，如今回忆起来，也觉得疑点重重。
若只是需要一个活人心脏，她大可对在场的珍州人出手，没必要牺牲自幼跟随自己的彩蝶。
曲远辞道：“还请夫人仔细回忆一下，彩蝶跟宗族长老，是否有过什么交集？”
杨夫人神情恍惚，片刻，她倒吸一口凉气，道：“我似乎听婆婆说过，长老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孙女。年纪应该跟彩蝶相差无几。”
曲远辞和杯中的杨汉英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应该是了。
一个大胆的设想自脑海中浮起，丹朱朵其实根本不知道彩蝶去找过珍州人，她只想抢走隐蛟龙，炼出血种蛊。
彩蝶才是那个听命于族中长老，要置他们母子于死地的人。
杨汉英叹道：“好一招借刀杀人。”
想起那支被小猫一爪子拍裂的笛子，曲远辞心里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无论是前任圣女，还是现在的彩蝶，都只是长老手下的傀儡罢了。
潜藏在骨子里的种族偏见，才是幕后的真凶。
杨夫人也反应过来了，她霍然起身，快步走到窗边一看，夕阳西斜，田间阡陌上却只有几个汉人。
曲远辞知她在担忧什么，安慰道：“没关系，他们不知我们也有后手。”
杨汉英淡淡问道：“公子说的是今日那道人么？”
曲远辞点了点头，灵虚道长的实力经过这几百年，应该也大有长进。小猫的后台够硬，他毫不担心。
明面上有杨家军撑腰，他们要玩阴的也有道长坐镇，曲远辞一笑，道：“我们都多虑了，今夜的剧本是请君入瓮。”
虽然只见那道人出手一次，但他毫不费力便破了丹朱朵的杀招，杨夫人也有了几分底气，点头道：“公子说得对。”
她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杯中的儿子，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公子为何占据了英儿的身体？”
曲远辞咳了一声，道：“此事我也说不清，不过夫人放心，我对你们二人毫无恶意，到时必定物归原主。”
他虽这样说，杨夫人眼底还是有几分难过，只听杨汉英一笑，道：“我还要谢过公子呢，不然今日在军营中便丢人丢大发了。”
这孩子用人不疑，处变不惊，曲远辞暗暗赞叹，不愧是历史上十一岁就能当好一州土司的人。
杨夫人闻言稍微轻松了一点，她道：“那我先回去布置了，公子好好歇息，今晚怕是还有一场硬仗。”
床上灵均忽然喵了两声，曲远辞的心思瞬间转移了过去，他点头道：“夫人请便。”
小猫其实还没醒，曲远辞揉了揉它粉色的肉垫，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小猫在珍州人里进退自如的场面。
莫名其妙地跟这只小猫绑定在一起，朝夕相处快四个月了。亲手把它从一根细毛喂成一只猫咪，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
还记得在骊宫的时候，初来乍到的曲远辞跟心怀不轨的安禄山近身搏斗，彼时毫无战斗力的小白毛都会找准机会落在安禄山的眼球上，帮助主人取得微弱的优势。
现在的它，既能拉弓引箭，又能力拒数十人，一直没变的是那对主人的维护……和畏惧。
曲远辞的目光沉沉落在小猫身上，酣睡的猫咪四脚朝天，露出柔软的肚皮。他其实也知道一些猫咪的习性，这样的睡姿意味着无条件的信任。
笑意浮上唇角，他屈指一弹小猫的肚子，低声道：“就这么相信我么？”
被他弹了一下，小猫不满地睁眼，爪子一伸本能便要挠人。曲远辞也来不及动，幸好瞬间毛球反应过来了，爪子蔫蔫地掉下。它见曲远辞坐在床头，张嘴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地爬了过来，趴到了主子的膝盖上。
曲远辞脑袋放空，什么食谱，什么圣女蛊婆，通通放到了一边，靠在床头专心享受这久违的宁静。
他这一天跌宕起伏，如今精神放松下困意很快便翻涌起来。意识迷糊间，只觉膝上一沉，他勉强睁眼看了看，发现一头短发的灵均正躺在他大腿上，双眼紧闭，呼吸平缓。
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新理的发型有点扎手，曲远辞微微一笑，合眼继续睡。
其实在弹了肚子之后就醒过来的灵均心里嘀咕：机会难得，这波装睡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枕着柔软又温暖的大腿，他惬意地回忆着不久前看过的恋爱综艺，男嘉宾带女嘉宾去骑马约会，约完后就收到了女嘉宾的心动短信。
如果这个节目不骗人的话，曲远辞今天的心动短信一定会发给他。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除了骑马，还有射箭，还有打架，这样算来，曲远辞明天和后天的心动短信也应该发给他。
只要他做的事情够多，他就会一直收到心动短信！
一身正装的男子心满意足地想，臭道士没有骗人，技多果然不压身。
“咚”，一声沉闷的撞击，灵均以为曲远辞醒了，浑身一激灵，轻盈地跳到了地上。
他心虚地抬眼偷瞟，曲远辞累得狠了，倚在床头睡得不省人事。
灵均舔了舔嘴唇，杨汉英这个小孩的脸可真碍事，他回忆着那个常年不苟言笑的冷脸帅哥，耳朵慢慢红了。
心上人的灵魂栖在这么个躯壳里，他只能无奈地把人横抱，轻轻放倒在床上。
灵均托腮坐在床边，时间一晃几百年，房间里的一桌一椅，看着还是熟悉。
其实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播州苗人喜欢喝油茶，杨夫人为显入乡随俗，安抚司内常备的都是油茶。
曲远辞来到后不喜欢那厚重油腻的口感，吩咐人换成了白开水。
灵均还知道他喜欢喝冰水，那天曲远辞洗完澡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带着一身的水汽走到厨房，拉开冰箱，熟练地敲出两颗冰，扔到了玻璃杯中。
他趁曲远辞不注意，偷偷摸过那个冰蓝色的玻璃杯，杯壁上满是小水珠，冷得他浑身一颤。
小猫不喜欢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曲远辞除外。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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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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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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