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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7章 击败白玄!

南狂仙尊 孤山树下 10517 Nov 15, 2021 5:36:0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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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没能将小表弟拐去京城,夏大人颇觉遗憾,不过他是个相信“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之人,面上不动声色,可接下来的路途中不放过丝毫机会,有空就给秋东画大饼。
    他不止画大饼,还疯狂拿钱砸,非常注重理论结合实践,坚决杜绝只会嘴上叭叭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小表弟还年轻,没见过的世面多了,而他是个货真价实有钱花不完的主儿。
    富贵窝一日不能动摇小表弟的心,天长日久下去,润物细无声,等哪一日小表弟反应过来,发现他已经习惯了华服美食,香车宝马,出入被人拥簇,届时才是他将人拐去京城的最好时机。
    哎嘿嘿,小夏大人心里再次为他的聪明才智点赞。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先是有专业绣娘连夜上门量体裁衣,秋东隔日就穿上了低调又不失奢华的衣裳。一出门等着他的是精致华美一瞧就价值不菲的香车,拉车的马英姿勃发,无一丝杂色,威风凛凛,叫人望而生畏。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得到了质的提升,说一句鸟枪换炮也不为过。秋东与他相伴上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无需他费一点心思,只等着享受就行,主打一个壕无人性。
    秋东一一接纳。
    夏成墨的计策不算高明,一眼就能看分明,是赤,裸,裸的阳谋。
    夏成墨赌秋东会心甘情愿中计,秋东则接受的坦然,默默看小夏大人一路给他表演什么叫“挥金如土。”
    只能说,夏家是家底真的厚。
    瞧着越来越有奶爹气势的小夏大人,秋东良心隐隐作痛,不得不提醒他:
    “你是我表哥,不是我爹。”
    这絮叨劲儿,比亲爹还操心。
    小夏大人用理所应当的口吻道:
    “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当我是你爹,反正你那亲爹我瞧着也就那样儿。虽然我确实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可看在小姑姑的份儿上也能勉为其难应了。
    况且你没出生前,小姑姑还没嫁人那会儿,我们就有了约定,将来她生的孩子我会帮她带大,如今正是我实现诺言的时候。”
    秋东:想让我叫爸爸?很好,良心突然就不疼了呢!
    两人离开荣州,一路往并州去,此时已经是在路上的第六日。
    临近午时,小夏大人大手一挥,包了一条颇为壮观的花船,说是要带小表弟游湖赏景,瞧瞧伶人曼妙的舞姿,顺道儿在娇俏丫鬟的伺候下用个可口的午食。
    秋东耳边是清扬的乐曲,透过飘纱可以看见江中水波荡漾,案几上的美食风味独特,他觉得又是心满意足的一天呢。
    夏大人见小表弟对花船很感兴趣的模样,见缝插针诱哄:
    “这不算什么,南边儿待久了人的骨头都是懒的,回头表哥带你去北边儿跑马那才叫爽快呢。去年陛下赏了我一匹大月宝马,肌肉线条流畅,跑起来如风似梦,骑在那样的马上,简直是咱们男人的极致浪漫!”
    对于他无处不在的诱惑,秋东已经能做到充耳不闻。
    背着手站在窗前眺望,对面交错而过的花船里客人嬉笑之声隐约可闻,忽然开口问:
    “你要等的人该到了吧?”
    小夏大人举著的手一顿,忍不住摇头失笑:
    “你猜到我在等人了,那你再猜猜我究竟在等谁?”
    秋东抬手接了一朵对面花船上客人丢过来的牡丹,惹来一阵哄笑,在哄笑声中他低低道:
    “是夏家人。”
    夏成墨扶额,小孩子太聪明了让他这个做家长很没有成就感呐:
    “祖父和祖母估摸着这两日就能到达此地,老人家见你心切,咱们且等上一等。”
    说起这两位老人,秋东也讲不出任何刻薄话。
    快七十的老人家,自打小女儿遇害失踪后,每年有一大半时间门都在各处寻人。十几年间门真真假假的消息数不胜数,一回回满怀希望,又一次次失望而归,至今都没放弃。
    月前得了消息又往塞北一趟。
    收到小夏大人的信后正快马加鞭往这头赶。
    如此浓重的感情,到头来得知他们心爱的小女儿早在十五年前就没了,也不知该有多痛惜。
    事实上,夏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远比秋东想的更加豁达。
    彼时秋东从街上买了早食回来,一块粢饭团啃了一半儿,正和夏大人争论加了哪种馅料的粢饭团口味最佳,有人忽然插嘴道:
    “正宗的粢饭团要用隔夜糯米饭做才香,油条又酥又脆,糯米炸的两面金黄正正好,此地人喜甜口。不过加了榨菜和花生米的咸口也十分美味,你们一个个年纪轻轻正是青春朝气之时,多尝试新鲜事物才是正理,万不可过于保守,失了趣味。”
    夏成墨惊喜出声:
    “祖父!”
    秋东寻着声音望去,一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利索的从枣红马上跃下来,惹得旁边马车里露出头的老太太怒斥:
    “夏江,你还当你是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哪?行事可稳重着些吧!”
    得来老头儿嘀嘀咕咕的小声抱怨:
    “嗨哟,我瞧你就是眼馋我还能骑得动马,谁叫你前日臭美穿流光裙赏月,得了风寒便只能乘马车了呗!”
    说着伸手将老太太从马车上扶下来,细心帮忙整理裙摆和发饰。
    秋东眉头高高挑起。
    这和所有人想象中苦大仇深的形象可完全不同,二人心胸开阔,行止豁达,至今眼不花耳不聋,还能自个儿上马跑小半日,细节处又恩爱异常。
    才一见面,就让秋东不由想,这样的父母偏疼下长大的夏明笑,该是个多明媚耀眼的姑娘,是多少男男女女心里的白月光。
    怨不得夏明笑清醒后,只想回到父母身边。
    可惜了。
    两位老人站定,很自然的朝秋东招手:
    “好孩子,来,外祖母刚好在路上得了一个做粢饭团的妙方,保管你尝了赞不绝口,咱们这就试试去。”
    秋东笑着过去搀扶老人家的手臂往里走,同样用很自然的语气道:
    “那先说好了,我喜甜口,里头要搁蜂蜜和胡瓜丝。”
    老爷子立马用不赞同的眼神隔着老太太瞧秋东:
    “明明是咸口的风味最佳,尤其加了特制火腿和榨菜,味道简直一绝,你岂能尝试都不尝试一下就妄自下决断?”
    秋东道:
    “就算尝了我还是喜欢甜口!”
    老爷子气鼓鼓的隔着几人,看向跟在秋东边儿上的孙子:
    “成墨,你说,你到底支持哪一个?”
    夏成墨乐的哈哈大笑:
    “我和小姑姑也喜欢甜口的,祖父,您那咸口的在咱们家是得不到认可的,别挣扎啦!”
    老爷子胡子跟着一翘一翘,和孩子似的与老太太告状,声音里委委屈屈:
    “孩子们都随了你,这下你可得意了吧?你得多做两个咸口的补偿我才行,可不许偷偷偏着那小子!”
    说着还用眼神对秋东指指点点。
    秋东:“……”
    秋东莫名的好胜心就上来了:
    “正好,我手中有一道甜口的粢饭团方子,保管咸口党吃了还想再吃,立马叛变甜口党!”
    老爷子很不服气道:
    “大男人在外行走,谁还没有两个绝活儿?我要用我手里的秘方叫你知道咸口党的魅力所在!有些人可别守不住本心,做那随风从流的墙头草!”
    夏成墨觉得祖父是在隐射自己,可以说他学问不好,但绝对不能说他品味有问题,当下便加入战局:
    “那比一比好了,把咱们各自的看家秘方拿出来,请祖母做裁判,输的人必须在家中大声赞扬对方的品味,并写一篇五百字的赋,在书院布告栏张贴,广而告之!”
    秋东:“我没问题,反正我的口味和品味不可能输!”
    老爷子气的不行,对三人指指点点:
    “让你祖母做裁判?她可是忠实的甜口党,这是欺负谁呢?”
    老太太笑而不语。
    一行人穿过垂花拱门,在丫鬟的指引下,说说笑笑去了老人家的院子。
    见人走远了,管事还在后头催小厮:
    “让厨房的人手脚麻利些,午食一定要有粢饭团,各种口味的都做一些,个头小小的,算是甜点,明白了吗?”
    小厮欢快的应了一声:
    “是,张伯,小的好些年没见老爷夫人来这别苑了,难得找回了表少爷,老爷夫人跟着高兴,咱们一定得好好表现才行!”
    “哎,咱们这别院是当年给小姐准备的嫁妆,小姐失踪后老爷夫人怕睹物思人,数次过家门而不入,如今可算是好了!”
    可不是好了嘛,秋东觉得他这外祖父和外祖母,那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永远保持旺盛的好奇心,对世界充满探索欲的典范,好些年轻人都没他们这精神头。
    秋东跟两人在一起,什么采茶炒茶烹茶,砍一根竹子做洞箫,收集百家米给家中刚出生的小孩子煮粥,探访名山大川,走在乡间门小道。
    随手捡到一颗石子,一枚树叶,都能被他们从中发现数不尽的乐趣。
    他们是真正热爱生活之人。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处处皆学问,与高官显贵有话题,和田野农夫聊得来,能站在高处看见世人不易,能融入人群踏实过日子。
    都说一个人的气质里,藏着他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这话再正确没有。
    再好的游学,也没有跟在两位老人身边学到的东西多。
    整整一月下来,秋东日子过的充实而满足,傍晚归家后灵感大发,埋头去书房写文章,想将今日见闻全都记下来。
    殊不知另一头夏成墨正鬼鬼祟祟摸到祖父的院子,小声抱怨:
    “孙儿在小表弟身上砸了无数金钱,说句大不敬的话,短短数日花费可比皇子们一年的都多,眼看他的心都偏到孙儿身上了,您可倒好,忽然横插一脚,叫孙儿的付出都打了水漂,您说这叫什么事儿?”
    老爷子正舒服的泡脚,闻言眼睛都没睁,嫌弃这孙子聒噪,影响他哼曲儿,颇为不耐烦道:
    “我看你是被人吹捧几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对自家人用这招?世间门又有几人能经受住金钱权势的诱惑?就没想过万一小东真被你给的东西迷了眼,变成金钱的奴隶,你又该如何?”
    夏成墨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酸的直皱眉,哼哼道:
    “有孙儿在旁边不错眼的盯着,哪能真叫小表弟走了歪路?孙儿在您眼里是那般不靠谱之人吗?”
    老爷子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心道你自觉靠谱,难道就没发现你给出的东西,压根儿没在小东心里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
    还好意思找我要说法,折腾数日丁点儿效果没有,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
    原本他也担心外孙小小年纪人生经历却着实坎坷,再被孙儿不知轻重大开大合的一套组合拳打下去,移了性情。
    结果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发现那孩子心思比谁都清明,非常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并坚定不移的朝他的目标走,从某方面来讲,比他这不争气的傻孙子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夏成墨完全不知道聪明绝顶的他在他祖父心里已经成了傻大个儿,颇为苦恼道:
    “小姑姑的事不止书院里传开了,并州城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这些日子好些人写信问我咱们何时带小表弟回去,蓝家那边您心里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孙儿可提醒您啊,小表弟心里有主意着呢,有些事您还得跟他商量着来,反正我瞧着他对那蓝家淡的很。”
    说到这儿,夏成墨心里的小九九瞬间门又冒了出来,凑到老爷子跟前给他捏肩捶背:
    “反正小姑姑的坟也要迁回来的,不若咱们把小表弟也记在夏家族谱上,永远做咱们夏家人,岂不美哉?”
    老爷子弯腰,顺手抄起地上的软底布鞋就往夏成墨身上招呼:
    “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你小表弟命途多舛,先失了母亲庇佑,再失去父族支撑,待我和你祖母百年之后,他唯一的依靠就成了你这个不中用的表哥,你是不是还觉得这样挺美?”
    洗脚水溅了一地,夏成墨被打的抱头鼠窜,连连讨饶:
    “祖父我错了,您先收手,我真的知错了!”
    老爷子越打越来气,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追着他满屋子乱窜: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错哪儿了,那蓝开礼这辈子可就小东一个儿子,你叫小东记在夏家族谱上,是想让他彻底和蓝家结仇?他还没入朝就和并州系的武将闹翻了脸,于他的仕途而言是多好的事吗?”
    夏成墨仗着年轻身手灵活,跳窗而逃,等人到了外边儿,急急地为他辩解:
    “孙儿瞧那蓝开礼可稀罕咱家小东了,他才不舍得和小东撕破脸呢!”
    老爷子手里的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直接朝夏成墨面门而去,叉腰大骂:
    “说你糊涂你还不承认,才入朝几日就被熏出了一副黑心肝儿!你是既想叫小东姓夏,又想要蓝开礼对小东的鼎力支持,连人家的父子情都算计!那心甘情愿给的和被算计无奈给的能一样吗?”
    夏成墨见祖父真生气了,蔫头耷脑回屋伺候老爷子重新洗了脚,穿好鞋,这才一屁股坐在廊下台阶上,瞧着树上鸟雀给叽叽喳喳的幼崽喂食,闷声闷气道:
    “可我就是心里别扭,他蓝开礼凭什么?小姑姑那样好一人,没名没分跟了他,还给他生了小东这般好的孩子,合着他什么都有了,小姑姑却早早没了。
    若是小东安安稳稳在蓝家人眼皮子底下长大,我心头这口闷气也能忍了,可小东那些年过的如何您也知道了,真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好几次在死亡边缘徘徊,您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老爷子抚着胸口喘了好几口粗气,一身的精气神都散了似的,双眼含泪,恨恨道:
    “你小姑姑是我和你祖母捧在手心,精心教养长大的珍宝,我们心里的痛难道就比你少吗?那些年日日夜夜担忧,既怕她早已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已经亡故,又怕她遭遇了什么我们不敢想象的痛苦,才没法儿给我们传个消息。
    一颗心就跟放在火上煎烤似的,痛不欲生啊!
    可有甚么办法呢,事已至此,能说清楚个孰是孰非吗?对待你小姑姑留下的唯一血脉,非得叫他夹在父族和母族中间门左右为难,左右不是人吗?”
    夏成墨抬头,双眼通红:
    “蓝家这门亲戚,非认不可了?”
    “认!我夏江一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坦坦荡荡,此次以身作则,不仅是教给小东这个道理,你也睁大眼瞧清楚,任何鬼祟伎俩都抵不过问心无愧四个字!”
    秋东不知道小夏大人被外祖父给训了,只觉他忽然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幽怨,也不说京城有多好的话了,一个劲儿讲夏家有多妙。
    就,挺离谱的。
    秋东稍加思索想明白其中缘由,面上一本正经问他:
    “我不去京城,表哥你还愿意给我花钱吗?”
    饶是夏成墨脸皮厚,也被问了个大红脸,合着小表弟什么都看出来了,只配合他表演呢?
    秋东见他掩面而去,叉着腰笑了好一会儿,才提脚追上去。
    今日他们便要离开安州,启程前往并州,准备给夏明笑迁坟之事。
    事实上,这些年夏老爷和夫人天涯海角寻找失踪的女儿,在并州是人尽皆知之事。不过外人的猜测都很悲观,认定夏明笑早就遭遇不测。否则当年的夏家小姐那般钟灵毓秀的人物,但凡有一口气,早将消息传回并州了。
    万没想到,她竟然就在并州,且落到了蓝家,还给蓝将军生了个儿子,在十多年前就香消玉殒。
    着实令人唏嘘。
    既然夏明笑的身份过了明路,那秋东这些年的坎坷离奇遭遇就不再是秘密,他人还没到并州,并州坊间门已经将他的经历传的人尽皆知。
    谁不说一句他的遭遇比话本子还精彩。
    外人瞧着稀奇,对亲人而言就是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心疼。
    可在秋东面前,这些人绝口不提让他不愉快的话题,也没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更不用怜悯的目光看他,这就让秋东比较满意了。
    有夏成墨保驾护航,不出三日,秋东便将夏家上下认了个遍。
    这回秋东出去一圈儿收到的见面礼两只手根本拿不下,还是夏成墨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小箱子才能一路顺顺利利带回来。
    而他给小辈们的手抄本见面礼,也终于遇到了识货之人,对方只需打开细细一瞧,便能看出其中内容有没有用心,见解是不是独到,当不当的上一句价值不菲。
    现场就得了小家伙们甜甜的感谢。
    还有个小胖子在秋东拿出甜蜜蜜的糖豆后,抱着秋东大腿不撒手,嚷嚷着要跟秋东这个小表叔走:
    “童童要和小表叔抵足而眠,彻夜探讨学问,我最喜欢小表叔了,我想每日都跟他在一起”。
    惹得夏成墨拎起小家伙在屁股上揍了两下,秋东在一旁抱臂旁观,觉得十分有意思。
    小家伙原本在假哭,见秋东这时候还能笑的出来,顿时悲从中来,觉得一腔真心错付,瞬间门流行了两行伤心泪。
    嘴里的糖豆也不甜了,两只胖爪子捂着眼睛悲痛道:
    “小表叔好狠的心呐,真是伤透了童童的心,童童今天再也不要跟小表叔好了,待明日,明日再和小表叔互诉衷肠罢。”
    说着就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咚咚咚从两人跟前溜走。
    秋东:“……”
    合着是个戏精!
    夏成墨揉揉手腕,轻哼一声:
    “日后你就知道了,也就这小子最没心眼儿,一来就暴露了真性情,别看其他人面上一本正经,私下里脾气各有各的古怪!”
    哦?秋东有几分兴奋,古怪吗?他最喜欢挑战了,等回头将他的“穷酸书生”人设拿出来,也不知谁的人设更古怪?
    夏成墨完全不知道小表弟在心里琢磨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以至于日后朝堂上出现一个“明明家资丰厚,非常富有,却时常跟个穷酸书生似的一副落魄相,连陛下都看不过去,不时赏赐,依然无济于事”的小表弟。
    此时他还很开心的跟秋东介绍:
    “这一圈儿下来,旁人也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水准了,届时去书院读书也没人敢小瞧你。”
    他们并州书院,从不会嫌弃学生穷酸,也不会挑选学生身世背景,唯有一样,最看不上那些不上进,学问平平的半吊子。
    但凡有才,总能得到旁人的认可。
    即便是山长的孩子,脑袋空空的话也休想得到旁人敬重。所以从这里走出去很多惊才绝艳之辈,每一个都身后有无数人跟随。
    并州书院,天然就是一股力量。
    秋东将方才收到的见面礼塞进小箱子里,很是感慨道:
    “这是梦起飞的地方。”
    夏成墨将这话搁在嘴里细细品味,觉得如此说法非常有趣。
    当然夏家觉得秋东有趣的不止他一个,只几日接触下来,就有人跑去秋东住所找他一道儿玩耍。
    今儿蹴鞠,明儿赛马,后儿投壶,期间门再来个文雅的曲水流觞,可谓是业余生活丰富多彩,即便是他此前没接触过的项目,上手也非常快,让人不得不感慨有些东西确实需要天赋。
    如此,在给夏明笑迁坟这一日,夏家但凡在并州的子弟全部出动,浩浩荡荡数百人,身着丧服,整齐肃穆,很多都是此前和秋东一道儿玩耍过之人。
    这些人不再是抱着给一个并不相熟的亲人送葬的态度而来,而是真情实感送秋东母亲回家的心情。
    有心和没心,处处都能瞧出差距。
    白帆和纸元宝将整条街覆盖,气氛却并不悲伤,空气中反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快活气息。
    因为逝者终于要回家了,终于能回家了!
    是夏家老爷子和老夫人盼了十五年才得来的好日子,当然要开开心心!
    秋东身着麻衣走在最前头扶棺,旁边是同样戴了重孝的蓝将军。
    周遭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想也知道能说些什么,无非是蓝夏两家那些离奇曲折的恩怨情仇。
    作为夏明笑最疼爱的小侄子,小夏大人必不可能缺席这样重要的场合,寸步不离守在棺木跟前,面色黑如锅底,看蓝将军的眼神带着小刀子,嗖嗖嗖发射,恨不能当场血溅五步。
    虽然理智上他清楚的知道祖父说的是对的,但感情上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这是他小姑父,老菜帮子,哪里配得上小姑姑啦!
    悲愤的表情比秋东这个亲儿子还到位。
    秋东见他快要哭了,仅有的良心发作,安慰道: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母亲永远年轻,永远鲜活,永远是那个十五岁的明媚少女,配王孙公子都不为过,因为她的生命在最美好的年岁戛然而止。
    她永远都长不大,而你却不断的成长。于是在你心里,她先是小姑姑,再是姐姐,如今已然是需要你呵护的小妹妹。
    然而细数起来,她若还在世的话,如今都三十有二,依然是能为她的选择付出代价的成年人,无需你为她操这许多心。
    我们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唯有你,把自己封禁在过去走不出来。”
    秋东看向前头庄严肃穆的陵园,语重心长道:
    “表哥,该向前走了。”
    夏成墨的眼泪簌簌往下掉,抚在棺木上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耳边是悲壮的丧乐声,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在胸腔里震动。
    他怎能走的出来?当年若不是小姑姑拼死相护,受害者名单里也要多一个他。
    那一年,家中用惯了的车夫在外面被人仙人跳,欠了一屁股赌债,数额巨大,是他几辈子都还不上的程度,于是对方将主意打到了他和小姑姑身上,想趁着他们二人外出之时绑票,从夏家敲诈一笔钱财。
    然而那车夫有所不知,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夏家在朝堂上的政敌有预谋的推动,对方是想借着车夫之手除掉他和小姑姑,给夏家一个警告。
    然而小姑姑聪慧,车夫刚将车赶的偏离轨道就发现了不对,可对方有计划而来,十几个杀手将他们团团包围,小姑姑奋力将车夫推下马车,一路咬牙将车赶进闹市区,匆忙之间门挑了一处人多的地方将他扔下,又恐那些人对人群下死手,调转马车引开了杀手的注意。
    根据后来夏家抓住的杀手给出的口供,他才知道小姑姑与那些杀手在城外动手时受了重伤,仓皇间门掉进河里不知所踪。
    这些年他每每闭上眼睛,都能想起当时小姑姑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
    “别怕,别哭。”
    他怎么走的出来?
    秋东见状直摇头,这人哪,就是这般奇怪,看似最豁达不羁的,反倒是心思藏的最深,心底窟窿最大的。
    若不是今日这出叫夏成墨泄露了情绪,谁能知道他被这份痛苦折磨了十几年?
    夏成墨浑浑噩噩进了陵园,双眼红肿,一言不发,站在秋东身边,秋东无声拍拍他肩膀。
    在庄严厚重的丧乐中,秋东亲眼看着棺木缓缓落入墓坑,平地上渐渐堆起结实的小山包。
    秋东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下跪,恭恭敬敬上三炷香,嗑三个头。
    在心里道:“夏姑娘,回家了,若有缘,你们也许已经在下头相遇了。”
    香雾徐徐飘起,轻薄又明快,好似于无声处回应秋东的话。
    秋东起身后,夏成墨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跪在小姑姑的坟前痛哭出声,众人都知道他和逝者亲厚,这些年没少出钱出力四处打探消息,因而反倒是没人劝他一些“逝者已矣,要向前看”的话。
    只有秋东,手搭在夏成墨哭的发抖的肩膀:
    “送她最后一程,往后走你的道儿,过你的日子去吧!”
    然后看向一身重孝跪在墓前烧纸的蓝将军,看来这位心里也有了决断,以发妻之礼守孝就是他的态度。
    “走吧,外祖父和外祖母在等你。”
    两位老人家亲自替女儿选了这处坟墓,亲自盯着人挖了墓坑,唯独下葬的时候没来送她一程,用两位老人的话说:
    “子女先父母一步离开是为不孝,在下头是要遭罪的,今日便不大张旗鼓的去送了,免得她罪上加罪。总归
    已经回来,日后有的是机会去瞧她。”
    身后众人都被管家请去旁的地方招待了,现场只剩秋东和蓝将军,蓝将军对着夏明笑的墓深深躬身行礼,谁也不知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起身后,高大的身影站在秋东边儿上,没忍住摸摸他发顶。
    “走吧。”
    这是他的孩子,是初初见面便觉心里欢喜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不管夏家提出任何离谱要求,他都能咬牙答应。
    然而,夏老爷和夫人对他的态度堪称和蔼,双方见面,完全没有来之前幕僚预测的那般大发雷霆,也没有父兄信中估计的那般面沉如水。
    夏老爷子穿一身深蓝色居家衣裳,脚下踩着柔软的千层底儿,在池塘边的柳树下摆了一盘棋,很随意的指了对面位置:
    “坐。”
    面对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就算对方不是他儿子的外祖父,蓝将军也得毕恭毕敬才行。
    秋东在边儿上给两人斟茶,老太太在廊下打理花草,他将迁坟一路上发生的事跟两人细细说了一遍。
    老太太亲手端一盘枣泥山药糕过来,慈爱的摸摸他头顶:
    “快尝尝,外祖母新改的方子。”
    秋东笑的特别甜:
    “肯定是甜口的对吧?”
    “那当然!”
    老爷子闻言重重的落下一子,冷哼一声,猛然抬头看向对面高大的蓝将军:
    “老夫且问你,粢饭团你是喜欢甜口还是咸口?”
    蓝将军都被问懵了,磕磕巴巴道:
    “咸,咸口吧?”
    为什么理所当然的一件小事,在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他会忽然变得如此不自信啊?好像他说个其他答案出来,就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一样?
    老爷子又冷哼一声,这回落子的力道轻了许多。
    秋东和外祖母对视一眼,眼里划过笑意。
    蓝将军简直被现场的气氛搞得莫名其妙,他不是个行事拖泥带水之人,况且围棋这东西,他是真只懂皮毛,跟老爷子下棋他心里发慌。
    当下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直言:
    “先生,开礼今日前来一为请罪,二为叫小东认祖归宗。此乃家父亲笔信,今日本该他亲自前来见您,奈何前段时日生了场重病,无法下地行走,还望您见谅。
    开礼自知配不上夏姑娘,不曾妄想其他,既然夏姑娘尸骨已然回归夏家,敢问先生是何打算?”
    老爷子也不拿乔,知道这便宜女婿是个臭棋篓子,失了兴致后,丢下棋子缓缓起身,接了信却没看,双手后背瞧着池面蜻蜓点水,直接道:
    “小东是你蓝家的孩子,也是我夏家的血脉,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夏家并未将女儿嫁出去,你蓝家也并未将她娶回家,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事实该是怎样就怎样,此事中我夏家问心无愧,不必做任何矫饰,这个孩子我夏家认的很欢喜,剩下的是你蓝家之事,我夏家无权干涉,就这样吧。”
    蓝将军惊讶的看他。
    这跟他想的可差了太多,来之前他都做好夏家为了名声考虑,想叫他和夏明笑结冥婚的准备。
    老爷子一看他这蠢样儿,就忍不住再次冷哼:
    “收起你那一脑子不切实际的愚蠢想法,我闺女活着的时候是我们夫妻的掌上明珠,给她选夫婿我们都顺着她的心意来,以她的意见为主。
    难不成她人没了,我们反倒想不通,强行给她结一门叫她心里不欢喜的亲事?”
    秋东见老爷子说的坚定,好奇道:
    “您怎的知道她不喜欢?”
    老爷子从上到下打量蓝将军,直打量的他心里犯嘀咕,才用非常不屑的语气道:
    “太丑!”
    老太太也连连点头,补充细节:
    “你娘喜欢身量高却不显壮,可也不能是手无缚鸡之力风一吹就倒的,不能连她都打不过。眉眼要精致,嘴唇不能太薄,薄了显得无情。不能长络腮胡子,穿衣服得符合她的审美。
    要和她有共同话题,她说诗词歌赋,对方不能满脑子金银财宝,她说生儿育女,对方不能净想着花天酒地。”
    合着是个颜控?!
    那高大壮硕,走粗犷路线,且有络腮胡的蓝将军确实不是夏明笑的菜。
    当然,不能否认的是蓝将军其实长得也不赖,是个正儿八经的硬汉,否则结合了两人特点的秋东,也不可能短短时日就迷了小伙伴们的眼。
    被嫌弃了的蓝将军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心里完全没法儿将当初那个满脸刀痕,痴痴傻傻的阿笑和她父母口中娇艳明媚的少女对上号,只觉那是两个截然不同之人。
    造化弄人。
    “既如此,那就依老先生所言,夏家无愧于心,此事我蓝家也事无不可对人言,该如何便如何。”
    秋东认祖归宗的事情就这么被敲定了,但他在送蓝将军出门时,还是道:
    “我暂时不打算回蓝家,你那个家,说是你的家,其实更多的是封三娘子的家,这点我们谁都无法否认。
    骤然失去了封三娘子和固业,她们对我的接受度有多个高你我心里都明白,我没心思也没时间门和她们慢慢耗,让她们对我改观。
    我得让她们深刻的明白,是她们离不开我,是她们需要我,而不是我求着她们接受我。所以在她们想清楚这个道理之前,我打算冷一冷她们。”
    当然,也是冷一冷蓝家。
    护他所知,这段时日子某些蓝家人可没少上窜下跳,等不及他去京城认祖归宗,那边已经遣人住进了将军府。
    虽然都被蓝将军给拦住了,可秋东还是得叫对方知道,别想仗着是长辈,是亲戚关系,就以为可以从他这儿,甚至从夏家索取到什么。
    他自己于夏家而言隔着一层,认真算起来都并非夏家的嫡系血脉,所思所行还得讲究一个度呢,哪能叫他们随心所欲?
    秋东懒得去分辨是不是个别人所为,先给整个蓝家个下马威让对方知道他不好惹再说。
    虽然是一颗老鼠屎,秋东的行为纯属迁怒,蓝将军还是连个磕巴都没打:
    “听你的。”
    正好叫他抽时间门整顿一番,有人觊觎不该的东西久了,他当跳梁小丑看个热闹,还真当那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岂不可笑?他可要给小东一个清清静静的家。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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