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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7章 对少宗不敬

叶昊 狼牙土豆 5495 Aug 22, 2022 4:05: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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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无休(26)
    伍彤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在家里穿的棉质T恤与长裤。明恕站起来,听见孟雪说:“彤彤,你还没洗澡呢!你以前不是说不洗澡不能换睡衣的吗?”
    明恕回到客厅,饶有兴致地看着伍彤。
    “不是我,是李天月说的,你记错了。”伍彤朝孟雪扔了个抱枕。
    “是吗?”孟雪抱着抱枕,“难道是我记错了?”
    “当然是你记错了。”伍彤余光往明恕的方向扫了下,“我没那么讲究。”
    明恕走到伍彤卧室门口,没有立即进去,倒是注意到了门边的长方形小地毯。
    伍彤赶紧跟上来,歪着头,长长卷卷的头发垂在胸口,“你想问我什么就问吧,不过我之前也说了,我在‘蒹葭白露’就是个前台接待,大部分事情我都不清楚。”
    孟雪疑惑地看着两人,大概是觉得势头不对,拿着手机绕了个圈,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还把门给锁上了。
    明恕走到沙发前,坐下,“你平时下班就回家?”
    “嗯。”伍彤点头,“‘蒹葭白露’不是朝九晚五,我和施总的助理轮班,老是被排到早班,下班后也没什么地方去,就回家了。”
    “她们呢?”明恕问。
    伍彤不解:“哪个她们?上课的老师?”
    明恕说:“你的两位室友。”
    “不一定。我们这种做服务业的,基本都是轮班。不过她们晚上都挺忙的就是了,美甲店和发廊工作日都是晚上生意最好。”
    “也就是说,你晚上经常一个人在家?”
    伍彤眨眼,顿了几秒,“是的。这和你们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明恕笑了下,没解释,又问:“你是前台接待,有没注意到沙春和谁关系最亲密?”
    “我想想呢。”伍彤视线朝上,嘴唇微嘟,“刘美吧,她经常和刘美一同离开。”
    “男性呢?”
    “男的?那……就是令栩之吧,闻先生与她也挺好的。”
    明恕声线一挑,“你确定?”
    伍彤将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我确定呀。”
    “巫震呢?”明恕问:‘沙春和巫震关系不好?’
    伍彤茫然道:“这我就记不得了。”
    明恕又道:“对了,还有于孝诚。”
    “我没怎么看到沙春和于孝诚一起诶。”伍彤说。
    沙春是巫震的“目标”,而于孝诚是沙春的“目标”,他们在“蒹葭白露”的接触绝对不会少,可在伍彤眼中,和沙春走得近的却成了令栩之、闻鹤。
    伍彤必然在隐瞒什么。
    明恕脑中过着线索,转移话题,“你回家之后一般都做些什么?”
    “追剧,追动漫,玩手游。”伍彤说:“要不就做做家务,洗点衣服什么的。”
    明恕冷不丁问:“沙春和你关系好吗?”
    伍彤的瞳孔轻微一缩,“我和所有老师关系都挺好的。”
    “哦?”
    “因为我要通知他们哪天上课嘛。”伍彤这回特别主动,将自己与沙春的对话框点开,“有时课程安排有调整,我负责通知各位老师。”
    明恕接过看了看,里面的对话很单调,都是工作安排。
    沙春的用词很简练,而伍彤却时常发表情包。
    明恕将手机还给伍彤,“你都看什么剧,什么动漫?”
    伍彤神情渐渐变得委屈,“先生,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明恕并不否认,“‘蒹葭白露’的每一位相关者都有作案可能。”
    伍彤更加委屈,微低下头,双手轻轻抓在一起,“可是,可是你们怀疑错人了啊。我一个女生,怎么做得出那种事。”
    明恕站起,给肖满拨去电话,当着伍彤的面,让技侦带着勘察箱过来。
    伍彤惊讶地望着明恕,像是没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你害怕?”明恕问。
    伍彤闻言立即摇头,过了会儿又怯怯地点头,“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肖满和另一位技侦赶到时,孟雪从卧室里探出半个身子。
    一看到伍彤,肖满就诧异了,“明队,这是怎么个情况?”
    明恕走去阳台,下巴朝那片很不明显的喷溅状血迹一指,“取样带回去,看看是什么。”
    伍彤站在茶几边,眼神突然变得阴狠。
    “你们……”倒是孟雪走了上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明恕再次看向伍彤,伍彤的目光已经恢复如常,与一瞬之前判若两人。
    “知道那是什么吗?”明恕对孟雪说。
    老房子阳台的墙壁并非白色,经年日久早就成了深褐色,血迹只有很小一块,且位置较低,一般人很难发现。而且单从呈现的颜色来看,也不像血迹,更像是霉点子。明恕百分之八十肯定那是血迹,是因为其喷溅的形状。
    孟雪看了半天,懵懂地摇头,“不知道。”
    单就痕迹分析来说,肖满比明恕专业得多,马上就肯定道:“确实是血。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血。”
    孟雪被吓到了,明恕听见她明显的吸气声。
    但不久,孟雪又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彤彤,你杀了鸡怎么不打扫干净?”
    “杀鸡?”明恕转身看向伍彤。
    伍彤走到孟雪身边,“我辛辛苦苦杀掉鸡,清洁不该你们打扫吗?你还赖我……”
    又是委屈腔,明恕斜了伍彤一眼,语气轻松地问:“你们自己杀鸡?”
    “都是彤彤杀啦。”孟雪说:“我和天月不会,彤彤会。”
    伍彤尴尬地笑了笑。
    从下午在“花容”见面到现在,伍彤的表情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别人也许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但明恕全部在心里标了数。
    伍彤似乎已经维持不住她傻白甜的外衣了。
    “看不出来,你还会杀鸡?”明恕说。
    “我又不是你们城里人。”伍彤说:“我小县城来的啊,家里杀鸡宰鸭都是自己做。”
    “超市和菜市场都提供宰杀服务,不会多收钱。”明恕问:“为什么还要带回来自己杀?”
    伍彤的反应越发不自然,“我……我习惯了嘛。”
    孟雪在一旁道:“对,彤彤还挺喜欢杀鸡的。”
    肖满抬起头,“喜欢?”
    一个娇俏天真的女孩喜欢杀鸡?
    这听上去简直太奇怪了,即便是对细节不那么敏感的痕检师也察觉出不同寻常。
    这时,明恕的手机响了起来。
    “明队,我按你说的调取了8月24号九中附近的公共和私人监控。”周满说:“其中一个摄像头拍到了伍彤,时间是晚上8点03分。”
    明恕挂断电话,对伍彤道:“跟我去市局坐坐吧。”
    ?
    柏轩桂苑里的那套房子是楚灿名下的资产之一。
    虽然是楚氏老总的亲骨肉,楚灿过得却不像民众以为的那么光鲜。他死去的母亲祁灿是私人医院的护士,颇有几分姿色,被摧花高手楚林雄相中,怀上了楚灿。
    祁灿当年自恃美丽又知情识趣,以为有朝一日能够入主楚家,再不济,起码能让楚灿认祖归宗。她给楚灿取这个名字,也是为了将楚林雄与自己勾连在一起。
    然而楚林雄根本没将她当回事,给了她两套房子还有任其挥霍的卡,就寻觅新的佳人去了。
    楚灿从小没有感受过父爱,在与兄弟姐妹的对比,以及母亲阴沉的抱怨中长大,物质水平远超普通人,接受的也是精英教育,性格却越来越乖戾。
    前些年,祁灿郁郁而终,楚林雄送给祁灿的那些房子车子全转移到了楚灿手上,其中就包括柏轩桂苑。
    这小区早就败落,真正的有钱人不会住在这里。楚灿嫌跌份儿,只有在折腾刘美时,才会去住一宿或者几宿,出尽恶气后立马走人,不管刘美的死活。
    在楚灿眼里,刘美就是个傻子,惧于楚家的权势,让干什么干什么。
    楚灿从不害怕刘美会报警,这女人已经被他玩废了,比一条狗更像一条狗。
    玩了刘美两天,楚灿想起后天是大哥楚庆的生日,打算找几个“军师”来,替自己想想送个什么礼物。
    所谓的“军师”,其实就是与他自己一般的豪门私生子,没正经工作,靠家族养着,地位上不去也下不来,活脱脱一帮被喂得白白胖胖的蛆。
    楚灿恨楚林雄的其他儿子是真,巴结大哥也是真。这几年楚林雄四个有名有份的儿子你争我斗,楚庆的锋芒渐渐盛于其他人,楚灿老早就站了楚庆的队,楚庆过生日,他当然得费心思一表忠心。
    可人约好了,门还未出,楚灿就被南城分局的刑侦队员堵在了自家车库里。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楚灿是见过“世面”的人,早年飙车嗑丨药,后来玩囚禁杀人那一套,因着楚庆这棵大树,要么能够轻易解决,要么有人为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对待警察,楚灿向来是趾高气扬的。
    “知道。”方远航从警车里出来,直接亮出证件,“楚灿,企业家楚林雄的儿子。”
    楚灿瞳孔一缩,仍是不可一世的态度,“知道还不滚开!”
    论身板,楚灿其实不输现场的警察,话音未落,他便抬起右手,试图推开面前这不识好歹的年轻警察。
    可方远航哪里是楚灿以前打过交道的那些片儿警?
    就在楚灿出手的一刻,方远航一个肘击,在绞住楚灿的双手后“啪”一声,利落地给其戴上手铐。
    “你他妈敢!”楚灿从未被如此对待过,暴喝道:“方远航是吧?你他妈不想混了?我你也敢抓?你知道我哥……”
    “闭嘴!”方远航将楚灿押进警车,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哥是谁。你与一桩失踪案有关,我有责任调查你!”
    楚灿被吼懵了,在警车里愣了几秒,方远航已经“嘭”一下关上车门。
    两辆警车驶出车库,在经过南城分局时并未停下。
    周茜失踪案是南城区的案子,线索虽由重案组发现,但在证据相对充分的情况下,理应由南城区分局继续侦查,刘美也将被转移到南城区分局。
    方远航却不太愿意移交案件。
    这并不是因为他想要霸占案子,而是楚氏在冬邺市树大根深,周茜能够消失得一丝痕迹都没有,必然有人在暗中操作。一旦案子到了分局手上,楚氏放弃楚灿这个私生子倒好,若是要保楚灿,那必然向分局施压。
    豪门里的利益纠葛很难说清楚,方远航担心这案子脱离重案组的掌控后,会向一个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楚灿嚣张是因为有嚣张的资本,再怎么说,他都姓楚。
    方远航正想问明恕这案子到底该怎么处理时,萧遇安来到重案组办公室,直接告知,此案不移交给南城区分局,由刑侦局亲自来破。
    方远航登时信心大振。
    楚灿在车上只消停了一会儿,时而强调自己楚林雄儿子的身份,时而破口大骂。要不是正在执行公务,方远航简直要暴起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我要给我哥打电话!”楚灿说:“你们不给我面子,行!但小楚总的面子你们总不能不给吧?”
    “我不认识什么小楚总。”方远航白楚灿一眼,“你他妈少把‘面子’、‘楚家’挂在嘴边!刑侦局重案组是你们走人情的地方?啊?我告诉你,楚灿,你今天遇到我方远航,就必须为你犯的罪付出代价!我他妈和你死磕到底!”
    同车几名南城分局的刑警也是侦查过多起命案的老警察了,听说这回的嫌疑人是楚家的人,心中都有些没底,没想到重案组这么刚,登时都松了口气。
    警车抵达市局后,楚灿立即被带到重案组的审讯室。
    刘美是重要人证,其伤由楚灿造成,而她提供的通话录音、视频直接证明,楚灿就是杀害周茜的凶手。
    楚灿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自己养的一条狗咬一口,僵在审讯椅上,震惊难言,短暂的沉默后大吼起来:“她诬陷我!周茜是她找给我的!她才是罪人!我患有抑郁症,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抑郁症?”坐在楚灿对面的竟是萧遇安,“谁告诉你,抑郁症是杀人的理由?”
    面对方远航时,楚灿还能横一下,此时迎着萧遇安那道冷淡又威严的视线,楚灿忽然心神俱震。
    出生在楚家,耳濡目染,他就是再傻,也分辨得出谁是手握权力的人。
    他额头已经涌出冷汗,喉结很重地滚动几次,头一次觉得,他那大哥也许不会来捞他了。
    “骆医生是谁?”萧遇安问。
    “骆医生……”楚灿不敢与萧遇安对视,上眼皮下垂,眼珠正在左右转动,“是我的心理医生。”
    萧遇安说:“久林心理诊疗所的骆亦?”
    楚灿猛点头,“对对!就是骆亦!我真的有精神病,骆医生能够证明,我在伤害周茜时,处于无法控制自己的状态!我真的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刘美将人找来,引诱我犯罪,我怎么会……怎么会伤害那个无辜的女孩!”
    萧遇安又问:“骆医生向你保证过,在你因犯罪被拘后,能够为你提供精神鉴定证明?”
    楚灿警惕道:“是!”
    “那你算是被他骗了。”萧遇安笑,“他没有资格对你进行鉴定。”
    楚灿倒吸一口气,“不,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萧遇安说:“我听说你对我的队员说,你想找你哥?”
    “我……”
    “我的队员太年轻,不懂事,你哥是谁,我帮你把你哥找来。”
    萧遇安这态度简直是春风化雨,楚灿却比面对方远航时更紧张,结结巴巴半天,才不安地说出楚庆的名字。
    楚庆与秘书水勋一起来到刑侦局。
    与同父异母的弟弟楚灿相比,楚庆的外在气质可谓贵气而干练,分毫没有仗着身份地位向警方施压的意思,态度极为诚恳地代表家族道歉,表示楚灿虽然是楚氏的人,但若是犯了错,楚氏绝对不会包庇,请警方公事公办。
    “楚灿将楚庆当做靠山,楚庆这就把楚灿从楚氏切割出去了?”方远航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就在楚庆到来之前,他还认定这将是一场硬仗。
    可转念一想,楚庆放弃楚灿才是必然的选择。
    这案子在重案组手上,萧遇安亲自下令严查,楚氏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一个私生子大费周章。
    像楚氏这样的大企业大家族,内里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最是经不起查,若是因为一个楚灿而被刑侦局盯上,查得越深,内里的黑暗必然暴露得越多。
    方远航抓了下头。
    他虽年轻而热血,但并非不知轻重。重案组现下的重点是沙春案巫震案,楚氏有再多问题,也不该重案组这时去查。
    得知楚庆撇清与自己的关系,楚灿先是茫然,而后拍桌大笑,“所有人都要抛弃我是吗?所有人都想我死是吗?对,周茜是我杀的,但如果没有楚庆的手下,我怎么处理掉周茜的尸体!”
    萧遇安说:“你们做了什么?”
    这话看似普通,听在楚灿耳中却绝不普通——萧遇安的用词是“你们”,而不是“你”。
    这忽然就给了楚灿信心。
    “对,是我们!”楚灿更加激动,“是楚庆的秘书帮我处理掉尸体!在城郊一个锅炉厂给烧了!”
    外勤立即前往楚灿所说的锅炉厂调查,而水勋则冷静地否认,“我和楚灿少爷从未私下接触,我也不知道什么锅炉厂,你们一查便知。”
    楚灿狗急跳墙,不仅咬楚庆与水勋,还咬骆亦,“骆亦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正是萧遇安感兴趣的,“你为什么觉得他不是好人?”
    “我早就知道,他接近我是想要攀上楚氏!”楚灿狂笑,“哪知道我就是一支低级的‘退市股’呢!哈哈哈!活他妈该!”
    萧遇安从审讯室出来时,正好遇到在走廊上跑得飞快的明恕。
    “站住。”萧遇安喊了声。
    明恕连忙刹车,鞋在地上吱出一声响,“萧局,干嘛呢?”
    方远航从楼上下来,远远看着二人,片刻后道:“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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