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0章 众目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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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又名‘数九、冬节’，既是一个重要的节气，也是中华民族的一个传统节日，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过年。
    而在关中地区，人们有在冬至吃饺子的习俗，不仅是自己一家人吃，还要请左邻右舍一起用餐，以便积德行善、邻里和睦！
    ……
    正所谓入乡随俗，冬至节这一天，李昭也准备请客吃饭，不过他请的可不是左邻右舍，而是潜龙岗的所有乡亲们。
    潜龙岗有四百多户，男女老幼共计两千多人，组织这么多人一起聚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需要极强的指挥能力才行……万幸的是，李昭就拥有这种能力！
    先找来了泥瓦匠，在潜龙岗的一块空地上，一口气砌了三十口大灶台，而后从城内的大酒楼中，请来了三十名大厨师。
    鸡鸭鱼肉、粮食蔬菜之类，派人到附近的集市上采购、而后一车车的拉了过来，还有从深山中弄来的野味，也都拿了出来。
    最后在空地上、摆设了两百多桌酒席，男女分开、十个人围坐一桌，足以把所有人都安排下了。
    上午辰时，准备妥当，随着李昭一声令下，酒席开始
    “今天是冬至，乡亲们都敞开了吃喝，酒肉管够、不醉不归。”
    “多谢公子爷！”
    “公子爷长命百岁、大富大贵！”
    酒席非常丰盛，虽然没有山珍海味，可是鸡鸭鱼肉、蔬菜酱菜、干果点心全都敞开了供应，还有质量最好的二锅头，一缸一缸的抬了出来。
    人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忙的是不亦乐乎，纵然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依旧吃的满头大汗，甚至有些粗壮汉子开始畅怀了，也不怕得了伤风感冒。
    吃喝到高兴之时，李昭还亲自举着酒碗，挨个桌子敬了一圈，顿时引来巨大的欢呼声……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正吃喝的高兴呢，一队皂衣捕快如狼似虎的闯了进来，大约有三四十人之多，手中还拿着铁尺、铁链、枷锁等物。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汉子，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瞪着一双牛犊子大眼睛，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
    “谁是李昭？”
    “本公子就是，诸位有何贵干？”
    “哼，我是本县捕头邓凯，现今奉了县尊的火签令，特来抓捕杀人嫌犯—李昭归案，来人啊，锁了他。”
    “诺！”
    ……
    “嗷！”
    两名捕快冲了过来，准备把李昭捆绑起来，这可惹怒了旁边的小夜叉，对着他们的小腿就是狠狠两口……两名捕快栽倒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哀嚎不止！
    “保护公子爷、保护公子爷。”
    “谁敢动公子爷一根汗毛，我们就跟他拼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乡亲们冲了上来，并随手拿着棍棒、板凳、石头当武器，把捕快们围了个里外三层、风雨不透。
    要知道，李昭掌管潜龙岗以来，可是为乡亲们做了不少好事。
    比如说，潜龙岗位于群山环抱之中，只有一条小路沟通内外，还十分的崎岖难行；李昭就不惜巨资，修了一条又宽又平整的大道，如今乡亲们出山可是方便多了。
    潜龙岗位置偏僻，孩子们求学困难，识字率非常低，难有大的出息，又是李昭出资修了学堂、请了先生，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不仅不用交学费，还免费提供一日三餐呢！
    李昭还减免了地租，每家每户象征性性的上交一分即可，也就是百分之一……而且是自愿性的，有就交，不交也没事！
    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李昭对乡亲们好，如今他有难了，乡亲们岂能无动于衷呢，别说打架了，杀人他们都敢干。
    ……
    “大胆李昭，你敢抗拒王法不成，还有你们这群刁民，莫非要聚众造反？”
    “哼，少乱扣大帽子，本公子是宗室子弟、凤子龙孙，你们不过是一群小小的县衙捕快罢了，竟敢用枷锁锁我，究竟是谁不懂王法？”
    “这个嘛……”
    捕快头—邓凯的态度很嚣张，不想李昭比他更加嚣张，还拍了拍腰间的绿鱼袋子，以示自己宗室子弟的身份不假。
    大唐律法规定：宗室子弟身份尊贵，纵然有不法行为，地方衙门可以抓捕、却不能戴枷锁，可以审问、却不能用刑！
    审问清楚之后，要把人犯、口供、证物……全部移交到长安城—宗正寺，由宗正卿负责审判，而审判的结果往往是：大罪小罚，小罪不罚。
    退一步说，即使宗室子弟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也不能像普通死囚一样在闹市当众斩首，而是赐予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留下全尸，给予厚葬。
    而以上种种，仅仅是宗室子弟的诸多特权之一！
    “小的们有眼无珠，不知道昭公子乃是凤子龙孙，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不过县尊的令签在此，还请昭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衙役的特点之一，就是欺软怕硬，邓凯不敢嚣张了，却依旧要把李昭带走，还拿出一支涂满了红漆的令签，上面刻有‘武安县正堂’的字样。
    火签令、衙门缉捕犯人之用，代表着大唐帝国的律法！
    “本公子一向遵纪守法、从无为非作歹之事，县尊为何下令拿我，若是说不明白，本公子决不从命。”
    “昭公子认识黑旋风—李大勇吧，昨天还和他交了手、打的他屁滚尿流？”
    “不错！”
    “今天早晨，有人来衙门报案，李大勇死了。”
    “什么，死了？”
    李昭吃惊不小，自己昨天是揍了黑旋风一顿，可是下手很有分寸，最多让他疼上几天罢了，决不会有性命之忧。
    一夜之间，人怎么就死了呢？
    “黑旋风是怎么死的？”
    “本捕头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嘛，又知道一点点内幕，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哼，白馍！”
    “在。”
    衙役的特点之二，就是贪财；李昭使了个眼色，白馍立刻递了一枚银锭过去，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二十两重。
    邓捕头接在手中，不仅态度随之大变，记性也一下子变好了：
    “今天早晨，一群泼皮无赖抬着黑旋风的尸体来县衙中报案，说是昨天中午，他们与仁义昌-酿酒作坊的伙计们发生了冲突，而在冲突过程中，黑旋风被昭公子打成了重伤，他们把人抬了回去，不想昨夜四更时分，黑旋风突然浑身抽搐、口吐鲜血……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黑旋风的妻子-孙氏，将一纸状书告到了县衙，故而县尊亲自下令，请昭公子到县衙大堂回话，是非曲直、审个明白。”捕头—邓凯把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此事非同小可，又该如何应对呢，人们全都紧盯着李昭。
    “本公子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又何惧见官呢，正好到县衙大堂上说个明白。”李昭略加沉思，决定跟捕快们走上一趟。
    一则，武安县令下达了火签令，如果自己不去的话，那就等于抗拒王法，这个罪名可是不小。
    二则，黑旋风死的太蹊跷了，又和自己有关系，于情于理，自己也该查个明白。
    “公子爷，不能去啊，衙门可不是好地方，只怕有去无回。”
    “是啊，公子爷，干脆把这帮狗腿子全都宰了，扔到山中喂狼，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查不到咱们身上。”
    李昭准备走一趟，乡亲们却不肯放行，甚至提议杀人灭口，这可把邓捕头等人吓的不轻。
    山区民风彪悍，男女老幼个个有两下子，他们说要杀人，可不仅仅是说说，而是敢付之行动的。
    “不可，本公子问心无愧，若是杀了这些衙役，岂不是自己走进死胡同了吗，那是蠢人的行为。”
    “公子爷！”
    “闪开吧，衙门是讲理的地方，本公子会平安无事的。”
    “是！”
    安抚好乡亲们之后，李昭随着衙役们离开了潜龙岗，直奔城内县衙而去，白馍、白日鼠不放心，带着十几名好猎手紧紧跟随着。
    ……
    县衙位于武安县城的中心位置，整体上呈长方形，有十二进院落、二百多间房屋，占地面积非常大，布局也很讲究：大门、仪门、大堂、二堂、三堂，以及县令内宅……自南到北沿中轴线延伸。
    丞衙衙、典史衙、主簿衙、衙役三班院、吏舍、监狱……均匀的分布在中轴线两侧，每个地方皆有用处。
    按理来说，审案应该到大堂才是，可是衙役们押送着李昭来到了后面的监狱。
    “陈捕头，这是何意啊？”
    “今天是冬至节，衙门里的官吏大半都休假了，暂时没法子升堂审案，只好委屈公子在牢房里待一晚了，明天早上，县尊就会升堂审案的，到时候是冤是屈，自会真相大白，请昭公子放心，小人会跟里面的牢头说一声，给您安排一间又大又干净的牢房，如何？”
    “既然如此，好吧！”
    大唐的《假宁令》中规定：中元节、冬至、寒食节，腊八节……官府一律放假一天。
    因此上，邓捕头的话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可李昭隐约感觉到，此事没那么简单，自己怕是被人给算计了……至于幕后黑手是谁，尚未可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刚准备进牢房，白日鼠突然凑了过来，趁着捕快们不注意，把两个胡饼和一小壶二锅头偷偷塞进了李昭怀中。
    “公子爷，牢房中怕是有危险，狱卒们给的水和饭，您最好一口也不要吃，晚上也不要睡觉，千万多加小心啊！”
    “放心吧，我会小心谨慎的！”
    李昭点了点头，跟随狱卒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