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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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郎中！”
头发花白的郎中摇了摇头，给孩子盖上了布，撒上了石灰粉。妇人见状，红了眼，上前拉扯郎中:“你在骗我，对不对？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
郎中只是叹了叹气，摇了摇头。妇人见状，晕了过去。汉子搀扶住了妇人，眼眶通红，对郎中行了一礼：“郎中见谅。我家内人给您添麻烦了。”
“第十五个。”郎中忽然说了一句。
“您说什么？”
“第十五个。这个小小的村子，你家孩子已经是第十五个了。不必道歉，我能理解夫人，毕竟我的孙女也只有这么大。”
汉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问道：
“郎中，我家孩子的……遗尸，我能带走埋了吗？”
郎中摇了摇头：“孩子沾染鼠疫，幸亏你和你夫人来得早，否则也得染上。若要带走遗尸，只怕你和你夫人尚不能保全。走吧，去远远的地方。这世道，孩子的命比大人贱。”
已经知道结果的汉子仿佛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好像被什么噎住，只是行了一礼，背着自己的发妻便要往外走。
“慢着。”老郎中叫住了汉子。
汉子回头，只看见郎中递过来一包石灰粉和一枚药丸。
“石灰粉撒在身上，这枚药丸便给她服下，能让她昏睡三天。往东边去，三天内，便能到最近的城。失子之痛，对于一个娘来说，只有昏睡能够代替了。”
汉子深深的行了一礼，又望了望那个被白布裹上，石灰粉撒上的小小身躯，咬了咬牙，离开了草棚。
紫禁城。
“饥荒……”
崇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小皇帝，我看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留在宫殿里的“老神仙”不知道何时出现，用自己的脏指甲剔着牙缝里的韭菜，笑嘻嘻地问道。
“诶呀，要我说，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连韭菜都吃出来金子的价格。就是没有金子的味道，太可惜了。”
心思重重的崇祯缓过神来，注意到了“老神仙”说的话。“您是说宫里的下人们吞了油水？”
对于这个老神仙，崇祯最开始十分谨慎。但后来崇祯发现，这个老神仙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的身边，并且似乎没有恶意，只是说有些事要等等。崇祯也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在宫里蹭吃蹭喝的家伙。毕竟这样的人要是有什么想法，崇祯他能拦得住吗？
“多谢老先生提醒，宫里的用度花销，倒是我疏忽了。”
“诶，你还别说，这天下人就像你宫殿里的人一般，天灾不可避免，但怕就怕在有人欺上瞒下呀。”
崇祯听懂了老神仙的意思。崇祯觉得这位老神仙胆子还挺大。若他不是已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来审视这个老神仙，换成一个多疑的皇帝，这老神仙不说性命不保，至少得不到崇祯的信任。
“老先生的话我明白。但若是大把大把查处枉法之人，只怕是连大明的根都给拔了。但若是弄一些小鱼小虾，还不如不查。”
“闭眼。”
“什么？”
“闭眼，带你看些好看的。”
崇祯不知道这老神仙想卖什么名堂，只是乖乖地闭上了双眼。随即崇祯感到两指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睁眼。”
崇祯睁开了双眼，却发现眼前的老神仙头顶上冒着紫烟。
“这是……”
“往下看看。”
崇祯下意识地照做。此时他发现自己的身子正躺在龙椅上，双目无神。头上正冒着和老神仙相似的烟。不同的是，自己头上的烟是金色的，里面透着些许紫色。
崇祯感到些许头晕。等他再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回了龙椅。
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崇祯心里的疑问，老神仙开口道：“小皇帝。刚才我用了点法术，让你的三魂中出了一魂。再通了你的天脉，开了眼，学了望气术。”
“望气术？”
“你应该看到了，你头上的气，金中带紫，此为帝王气。怀帝王气之人，除其余身怀帝王气之人，无人可取代之。我观东北之地帝王气跋涉千里而来，找到你后停下。”
“现在你有帝王之气。我游遍大明疆土，只发现东北西北之地有此种帝王气。你若是真心治荒，便须亲力亲为，用自己的帝王气压倒其余之地。”
崇祯沉默。良久，开口道:
“仙人这般关心我大明，到底有何所求？”
老神仙大笑一声:“只是想暗地里护着我那不成器的徒弟罢了。我倒是想着让他为大明效力。在此之前，大明可不能亡了啊。”
“那朕便信仙人一回。”
西北之地。
李自成正在马厩中喂马。作为驿站的小小驿卒，他已经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西北地区生鼠疫蝗灾，流民四起。李自成好不容易得到了驿卒这一职务。比起以前，李自成所在的驿站比以前多了几张吃饭的口——因为外边的流民无时无刻都想要冲进驿站来找一口饭吃。为了防止大明的财产被流民们抢夺，这个小小的驿站也加强了防备。
已经没有多少手持文书的官员愿意来这饿殍遍野之地。李自成和其他驿卒的生活也只是驱赶想要抢夺粮食的流民而已。
李自成常常感叹自己的幸运。他也经常在想如果没有这份驿卒的工作，自己会不会是地上饿殍的一具？
在饥荒的时代里，同情别人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李自成知道，如果自己敢给流民发放粮食，更多的流民就敢闯进驿站杀掉驿卒。
即使活了下来，上边的大人都不愿放粮食，你一个小小的驿卒凑什么热闹？
李自成知道，大人们只要浅浅地使个眼色，李自成就会变成流民里的一员。
今天的李自成像往常一样在马厩喂马，听到了驿站门外的喊声:
“有人吗？”
李自成有些奇怪。这时候还会有官家来这里的驿站？这儿的驿站，少说也有一两年没人来过了若是流民的话，流民可不会好声好气的这样问。
“来了。”李自成应声，放下手中喂马的活计，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