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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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的阴雨下了两日左右，然后便开始放晴，只是随着冬日的临近，即便天气放晴，也能感觉到气温越来越寒，刺骨的秋风卷起落叶，给喧嚣的长安城增添了几分萧瑟的感觉。
　　当然，在大多数人看来，今年的长安城好像与往年别无二致，秋天的样子本该如此，河面上水色青青，画舫蓬船自两岸的垂柳间游曳而过，秋风将落叶卷起，打着璇儿飘落在水面上，随着吹皱的水面上下沉浮着飘去远方。
　　道路之间，行人车马、青衣小轿、贩夫走卒，形形色色，宽窄街巷，青石长阶，木制的桥梁自河道上横跨而过，水流稍缓处，常有女子在石阶上浆洗衣物，闲谈说笑。
　　大多数人依旧忙忙碌碌的为了生活而奔波，若稍有得闲，便会在酒肆路边歇息，与人聊聊近日的传闻趣事。
　　关于皇室、李世民、玄武门的话题，依旧没有淡下去，但不再是主流，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大家近来聊的最多的大抵是关于岭南冯家的事情了。
　　关于岭南冯家，长安城的百姓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毕竟这个时代的信息流传太慢，即便流传的速度快，也基本上止于一地。
　　何况，大家对岭南的认知是，那地方是烟瘴之地，自然也不屑去了解关于岭南的消息。
　　之所以最近成了热议的话题，是因为长安城的某位声名在外的富商被杀，经调查，说是岭南冯家的探子，然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只不过隐匿了六七年的探子被杀，没有两天的功夫就被查出来是岭南冯家派来的探子，这其中难道就没有猫腻？
　　刘仁轨是不信的，很多时候，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凡事对自己最有利的，那就是“真相”！
　　没错，刘仁轨放出来了。
　　在来到长安城的第二天，就被李世民召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在东宫显德殿接受了审问。
　　不仅什么事都没有，还受到了李世民的赏赐，吩咐他暂留长安，让吏部查找缺漏，以他补缺。
　　官职不会太高，大抵是不会超过中县县令的，也有可能是上县的县尉或者县丞之类的。
　　总之，他杖杀了上官，不仅没受到惩处，反而还升官了。
　　所以，李宽给他的玉珏，他没有用到，出来后便打算还给李宽。
　　结果在长安城打听了好几日，他发现大家好像并不知道有楚王这么一位大王，甚至很多人都反问他我朝何时有楚王这位大王？
　　难道是骗自己的？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出现了一瞬，刘仁轨便否决了。
　　一来，李宽没必要骗他，当时的他是阶下囚，按照常理来说，可谓十死无生。
　　二来，如果是骗他，完全没必要送他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珏，何况冒充大王可是重罪。
　　·······
　　远在道观的李宽，自然不知道刘仁轨在他的消息。
　　今日吃过早饭，他就帮着收拾东西准备回长安了。
　　因为今天是万贵妃的寿辰之日。
　　除了昨日试验成功的烟花，还有春晖、清源他们的行李。
　　本来春晖这丫头是不乐意去长安的，说是要等师父孙道长回来，但耐不住李宽的各种劝说。
　　再加上还有清源和从终南山回来的清陵敲边鼓，小丫头也就没有坚持。
　　不过临走之际，小丫头还是没忘让李宽留书给孙道长，说她去长安城陪陪师兄，让师父回来后记得去接她回道观过年。
　　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山，走到停靠马车的赵娘子家里，跟赵娘子一家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坐上马车回长安。
　　长安皇宫，后宫筵喜殿。
　　相较于往年的热闹，今年要冷清许多。
　　李渊还是皇帝的时候，万贵妃虽然不是皇后，可地位在后宫中无人能及。
　　那会儿即便是有嫌隙的李建成，也会让太子妃郑观音携子女前去贺寿。
　　说起来，虽然李建成与万贵妃有嫌隙，但郑观音倒是颇得万贵妃的喜爱，与李宽母亲刘令娘的关系也颇为亲近。
　　那时候，万贵妃的寿辰几乎是长安城勋贵人家妇人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各家勋贵早早就会为今天的寿辰做不少准备。
　　宫里的妃子，宫外的王妃、国公夫人、诰命夫人，都会亲自带着贺礼给万贵妃贺寿，整个筵喜殿人满为患。
　　如果碰上李渊出席，皇室宗亲以及各个皇子也会出面，那时候就会在三泓水池的东海池那边举办寿宴。
　　今年李世民当了皇帝，万贵妃的地位自然一落千丈，当然，祝寿的人还是不少的，后宫嫔妃、皇室公主、宗亲家眷，零零散散也有近百人。
　　原本好些人只是打算送上贺礼，跟万贵妃聊聊便走，可谁曾想长孙皇后也在，所以大家都留了下来，这会儿大殿里倒也热闹。当然，大家都几乎都是跟长孙皇后闲聊，大家好像忘记了今天主角是万贵妃才对。
　　说是几乎，是因为平阳公主没有去，显然对于李世民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事情，她心里是有怨的，自从来了之后，一直没给过长孙皇后好脸色。
　　时至午后，众人吃过午宴，平阳公主才主动找到了长孙皇后。
　　“我要见阿耶。”
　　自从玄武门之变后，平阳公主几番进宫，但每次都没能见到李渊，她哪里都能去得，唯独太极宫进不去。
　　“三姐，此事弟媳做不了主。”
　　“那你让他来见我。”
　　现如今，敢用他来代指李世民，并且让李世民来见自己的人，除了李渊，大抵也就只有平阳公主了。
　　“三妹，你此话有所不妥。”作为长公主的长沙公主提醒了一句。
　　“我说让他来见我。”平阳公主并未理会长沙公主，而是看着长孙皇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显然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这是平阳公主第一次要见李世民，虽然态度不好，但这是个缓和姐弟二人关系的绝佳机会，长孙皇后应承下来，客气的跟万贵妃告罪了一声，便带着儿子女儿回了东宫。
　　大抵是因为平阳公主的怒意，以至于原本还有些欢乐气氛的寿宴，变得有些压抑，好些人已经准备告辞离去。
　　等到李世民来的时候，殿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只有成年的皇室公主和一些宗亲家眷还留在殿里，与万贵妃和高密公主说着话。
　　李世民先是跟万贵妃说了一句吉利话，然后走到了平阳公主面前，“三姐······”
　　话才刚开口，“啪”的一声，平阳公主便猛地甩了李世民一耳光，声音清脆无比。
　　当场掌掴李世民，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看向了一母同胞的姐弟二人。
　　李世民怒了，“三姐，你过分了！朕······”
　　“别叫我姐，我没你这个弟弟！”
　　李世民正待开口，回过神来的高密公主却先开口了。
　　“三姐、陛下，今日是太妃娘娘寿辰，你们这般是否太过分了。”
　　公主之中，除了平阳公主，大抵也就高密公主不怎么怕李世民了。
　　因为段纶自被人诬告后，无心朝堂，大概这就是无欲则刚吧！
　　此时，平阳公主和李世民才反应过来，朝万贵妃歉意的点了点头。
　　“莫要扰了太妃兴致，你随朕来。”李世民冷声说道，随后迈步走出了大殿。
　　平阳公主再次朝万贵妃歉意的点了点头，跟着李世民离开了大殿。
　　李世民和平阳公主一走，殿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平阳胆子也太大了！”
　　“三妹此举有些过了，心中纵有万般怒气，也不该做出如此举动。”
　　“三姐和我们可不一样。”
　　“说说，平阳和你们哪里不一样？”
　　“她是······她是行伍之人，有时候收不住脾气。”
　　“三姐就不说了，四姐，你今日也厉害，居然敢呵斥陛下和三姐。”
　　“······”
　　众人议论纷纷。
　　万贵妃皱了皱眉头，轻咳一声，“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对于平阳公主掌掴李世民一事，万贵妃没提，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平阳公主掌掴当今陛下这种事，她相信在场的人是不敢乱传的。
　　万贵妃既然开口了，大家也就起身告辞了。
　　一场寿宴，因为平阳公主和李世民闹的这么一出，草草收场。
　　“四妹，你不回府？”长沙公主看着高密公主没动，有些疑惑道。
　　“吃过晚宴在回去，长姐和五妹若是不急，也不妨吃过晚宴在回府。”高密公主回了一句，转头看向万贵妃，玩笑道：“太妃娘娘，您不会赶我们走吧！”
　　“你这丫头，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没正形。”万贵妃正色道，但神情中全是笑意。
　　长沙公主一愣，高密何时与太妃如此亲近了？还有为何要特意留她跟五妹下来？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长沙公主朝万贵妃笑道：“那我便叨扰太妃娘娘了。”
　　“你们能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婆子，我高兴还来不及，何来叨扰一说？”
　　长沙公主还没开口，高密公主便笑道：“长姐你啊，就是太客气，这样显得太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