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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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来福客栈的佳音，何念平是在第二日傍晚收到的。前夜，绿袍老鼠故技重施前来梦魇骇人，孰想张掌柜咬破舌尖暂时清醒，抽出贴着金灵符的柴刀迎面便劈。
　　那绿袍老鼠尖叫一声，便化为一缕飞灰消失不见。但张掌柜因为刺激过度再加上受阴气冲击，晕了两日才醒转。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来“半点颜”这给何念平报喜。
　　“张掌柜勇武，那是只魇鬼，没甚伤人手段只会在睡梦中抽取阳气”
　　何念平前夜一听描述，便知道那只绿袍大老鼠非妖实鬼，应该是随着外乡人进城，而后就瞧上了来福客栈的丰润香火气，所以才有敲诈得牌位一事。
　　张掌柜面色惨白，一听鬼怪姓名，忙问道：“这种能操纵他人睡梦的鬼物，我是否将他彻底杀死？还有没有他的同类来找我报仇？”
　　何念平摇摇头，说道：“魇鬼梦百人可化形为澍（shu），魇千人可化形为狸。你那一刀算是彻底断了它的性命，至于报复无须担心”
　　孰料张掌柜实在后怕，要拉着何念平再去客栈查验一圈，并宴请何念平海吃海喝一餐。
　　何念平无奈苦笑一声，指了指身上的锦绣衣袍和玲珑环佩，而后再指向对面门庭若市的红烟巷，回道：“张掌柜，实非小道不愿，而是小道今夜有要事办呢”
　　张掌柜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灯笼艳红、莺莺燕燕的红烟巷，再转头看向何念平的打扮，心中一阵嘀咕，但也不好阻拦人家，于是老老实实离开。
　　何念平瞧着张掌柜走的踉踉跄跄，稍感无奈，谈及自身，每个人都精着呢。
　　今夜正是红烟巷花诗会的举办之夜，应烟雨邀请，是要去走上一遭，好瞧瞧自己的顶级代言人精妙绝伦的表现。
　　天色已晚，何念平在送走张掌柜之后，便打算关店走人。
　　可在这节骨眼上，“半点颜”又迎来一位客人。
　　何念平听着响动抬头瞧去，是位红裙、白衣、鬼面的姑娘。
　　嗯，除去打扮，瞧身段应该是为姑娘。
　　“今夜掌柜有急事，姑娘若有需要明日再来”
　　何念平抱拳致歉，同时加快收拾东西的速度，争取不会再有第二个红裙姑娘。
　　“生意人不急着卖东西，还有什么急事？”
　　红裙姑娘倒不买账，水红短扇在掌心轻轻敲击，用着沙哑的嗓音问出一个颇为抬杠的问题。
　　何念平坐店的这些日子，脾气都被磨圆滑了，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指向对面的红烟巷，回道：“当然有其他急事，比如一亲佳人芳颜”
　　到此，何念平便引着她走出店铺，顺势将大门关上，转身就要走向精致小楼。
　　但没出几步，感觉有股视线注视着自个的后背。
　　于是回头一瞧，还是那位红裙姑娘。他以为这姑娘是要纠缠于他，打趣道：“同去？”
　　没想到人家轻轻点头，回了句：“同去。”
　　这一番转变让何念平摸不着头脑，看姑娘打扮应当也是外面来的，难道外边人都是自来熟的性子。
　　若是县城姑娘，他来一句“同去？”，换来的肯定是一声呸或者一句“登徒子”。
　　但，这位姑娘好似有些不同寻常……
　　“走呀？”
　　“诶”
　　何念平也不好拒绝人家，即便只有一面之缘，谁让道士是个好面子的呢。
　　今夜的红烟巷实非寻常，满楼灯火辉煌，整座大堂都大放光明，仿佛天上宫阙。
　　二人并肩来到朱门之前，看着满堂座无虚席，何念平知道这是自个来晚了。
　　本想和红裙姑娘就此分道扬镳，她好好在楼下人挤人，自个安安稳稳坐在二楼俯瞰攒动的人群，岂不美哉？
　　可一进门，二人便被小厮拦下，倒也不是检验请帖什么的，毕竟一楼任何人都可以进来。
　　而是面带难色的朝他旁边说道：“这位姑娘能否摘下面具，您这样子小的怕吓到旁人”
　　何念平转头一瞧，看着凶神恶煞的鬼面，迎头一看确实吓人。但见红裙姑娘身躯一僵，下一刻便伸手解下面具，也让何念平瞧清楚她的相貌。
　　朦朦胧胧，灯下美人，粉面含羞，不美也美。
　　可惜红裙姑娘艳若桃李，冷似冰霜。也不曾粉面含羞，但她本就相貌不俗，使得何念平竟生出几分惊艳之感。就算不直呼仙子下凡尘，但也相去不远。
　　“姑娘真是好相貌”
　　小厮夸赞一声，便低头不看，分别给二人分发一条艳红绸缎，并好心叮嘱二人若是待会不想分开，可一定要靠紧点，说罢还向何念平眨眨眼。
　　何念平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这小厮搞的什么把戏。对于今夜的流程他也清楚，分别是花仙出世，就是让几位种子选手亮亮面。而后是斗诗，花仙和观众一块作诗，分别选出最好者，花仙中最好的便为花魁，观众中最好的便是今夜摘花客。
　　但青楼哪里比文采，所以还有一条规矩，就是“财神伴花仙”，就是谁出的钱多，就可被选为摘花客，即便写的诗句狗屁不通。同样的，也可以为几位花仙出钱打榜，将其送上花魁之位。
　　其中赚钱道道，可谓是繁杂的很。
　　但这么多道环节中，好像没有进门绑绸缎一说。
　　环视一圈，发现每个人手上都绑着不同颜色的绸缎，男男女女皆不例外。秉持着绑都绑上了的原则，何念平也不好再解下来。
　　于是微微一笑，主动介绍道：“何念平，‘念平昔，空飘荡，遍天涯’的念平”
　　红裙姑娘也不拖泥带水，说道：“温如意，‘事固少如意，天终能胜人’的如意”
　　“原来是温姑娘”
　　何念平先打了声招呼，后者点点头不再言语。
　　二人并肩向内走去，迎面又迎来一位小厮。何念平刚想掏出自个怀里的艳红请帖，体验一把贵宾的感觉。
　　孰料那小厮却上来低声说道：“花仙降姻缘马上开始了，二位还是赶紧落座吧”
　　花仙降姻缘？降的什么姻缘？
　　到这，何念平方才明白二人手上颜色一致的绸缎什么意思。这是起初那位小厮见二人并肩而行，年纪也相差无多，也算是郎才女貌，便将二人当做是一起过来的情侣，即便不是情侣也是互有爱意。
　　于是主动给他送好，免得‘花仙降姻缘’环节，他的女伴被人占了便宜去。
　　他颇为无语，这可当真是……
　　“当真有趣”
　　耳旁响起清丽的嗓音，而非一开始的粗哑。
　　温如意美目顾盼，在堂中扫视一圈后，便出声赞叹。
　　何念平也不是那占人便宜的主，于是一五一十将手上红绸缎的缘由说清楚。
　　令他没想到的是温如意听后，并没有出现小女子的娇羞，而是再度夸赞：“心意巧妙”
　　“巧妙为何？”
　　“烟花之地却与这等姻缘之事挂钩，看似荒唐。但据我观察，场上有不少女子都是妓子打扮的，使得没什大钱的男人也能有个艳遇。如此传开，红烟巷的名声会愈发得好”
　　何念平连忙问道：“你是怎么瞧出来那些姑娘是妓子？”
　　温如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美目，说道：“气”
　　“气？”
　　“对，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气。那些女子身上烂桃花多得很，所以我才有此推断。比如你，身上的气也不少而且极为有趣”
　　见话题落在自己身上，何念平有些好奇的问道：“那我有什么气？”
　　温如意语气轻松的说道：“你不是寻常人，所以气也很特别。血气萦绕，证明你杀过不少人，但身上妖鬼气更为浓厚，证明你杀得妖更多且斩妖频率很高”
　　何念平闻言摸摸鼻尖，下意识想到道观菜田的那帮子小鬼和山蜘蛛，于是心中释然。
　　回道：“姑娘好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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