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5章 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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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听着咚咚锵的翻译，雅蠛蝶的表情果然比起刚才不懂装懂时更加生动自然。
　　待咚咚锵翻译完，雅蠛蝶又热切地看向尤劲，眉飞色舞地用日语回了一番话。
　　同样听不懂日语的尤劲，且懂得礼尚往来......他作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频频点头。
　　有意无意间，他的调皮本性，居然让他冒出一句深以为然的“索迪斯内”，直把他自己逗笑了。
　　更让尤劲想笑的是，不管是中译日还是日译中，咚咚锵开口每说一段话前，都必须要用个虚词拖一会长音，才讲得下去。
　　讲中文时，他是用“那个”......讲日文时，便是“啊喏”。
　　伴着咚咚锵“啊喏”、“那个”的来回翻译，尤劲与雅蠛蝶互捧了五六个来回的臭脚，终以一杯酒和一阵毫无意义的“哈哈哈”收尾，算是完成了友好会谈。
　　待这几位继续向其他人敬酒，尤劲的余光，则开始时不时地往顾杰身上扫。
　　士别三日，须刮目相看。
　　尤劲对顾杰的记忆，尚停留在“二百五”加“二世祖”的双二印象......但今日一见，当真大有不同。
　　先前顾杰向雅蠛蝶他们介绍尤劲时，那真挚而推崇的样子，实令尤劲心头咯噔一下。
　　有往日纠葛在，尤劲可以肯定，顾杰内心对他的留存印象绝不可能美好......若要说顾杰是个坦荡到任由往事随风的人，打死尤劲也不信。
　　如此前提下，顾杰能以这般姿态示于眼前，尤劲唯一能猜到的缘由就是：利益当前，不谓往日敌友。
　　可就算尤劲预计到对方之后必然有事相商，顾杰能作出这副不计前嫌的表象，已足够令到尤劲惊诧。
　　毕竟他印象中的顾杰，远没到这水平。
　　较之境界得到升华的顾杰，方元生当场的表现，明显失了风采。
　　这几人敬酒敬到方元生时，顾杰落落大方地周旋其中，只衬得方元生那一脸难看的僵笑十分刺眼。
　　诚然，方元生笑得难看，并非只是境界问题......实在是阪泰这个饭碗眼看端不住，方元生根本笑不出来。
　　其实在重来之前，阪泰品牌方到2008年时，一样停止了对协丰的总代理授权，比之现在，仅仅是推迟了一年而已。
　　不过，当初的方元生凭着市场自然增长的大势，数年大盘操纵得颇有成就感，最后遇到影像行业品牌方纷纷收回自营的大势，他交盘时虽然诸多不舍，总也算坦然。
　　至于重来之后的今次，方元生是干看着尤劲唱戏时不甘心，自己上场又直接演砸了......此时下场，在旁人眼里完全是因他运作不利，而被品牌方强收了代理权。
　　这样的境况下，方元生露出一副颓然模样，情有可原。
　　尤劲回味着重来之前方元生交盘时，那功成身退似的满足豁达......再看眼前这个如同丧家犬般的落寞身影，不由生出一阵酸楚。
　　自从意识到是因没有把控好方元生的心态，才做滥了阪泰的大盘后，对于后期昏招迭出的方元生，尤劲已无甚怨气。
　　细想重来前后，全是藉着与方元生的交集，才有了事业的开端......如今逐渐看淡阪泰这门生意的尤劲，再于闲暇间念到方元生时，心情中的七八分，都是感激。
　　近一年每度与方元生碰面前，尤劲当真总想着挽回一些情份，只是一看到方元生那副不死不活的表情，挽回之心便又作罢。
　　这会，眼看方元生正将桌上手机等物品一一收回口袋，似要离去......尤劲犹豫了一下，终究拿起酒杯，想上前留下方元生，说几句知心话。
　　可正当尤劲准备起身时，肩头忽然搭上了一只手。
　　“尤总，方便谈谈么？”
　　尤劲一皱眉，而后轻笑起来：“谈什么呢，顾少爷？”
　　身后的顾杰指了指宾客走光的一张餐桌：“去那边，详细说。”
　　尤劲再看方元生，见其已经在往外走，心中暗叹一声之后，他转脸看向顾杰：“请吧。”
　　这两个之前很不投机的人，此刻如同知心故友一样，有说有笑地走向了那张空桌。
　　坐下后，顾杰给尤劲递上一支烟，漫不经心地问道：“尤总，往后的形势，你心里，大概有点数吧？”
　　“我抽不惯烤烟型的......”尤劲谢绝了顾杰的敬烟，自己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而当顾杰再将点着的打火机呈上时，他还是配合着凑了上去。
　　吸了一口，徐徐顺出烟雾后，尤劲略有不解地反问顾杰：“顾少爷所谓的形势，是指楼市呢，还是股市？”
　　顾杰一笑，将座椅拉了拉，调整到了与尤劲促膝而靠的位置：“今天，我是想诚恳地同尤总交个心，也希望尤总不要因为以前的不愉快......”
　　见尤劲无甚表情，顾杰显得愈加诚恳：“其实你我之间，以前之所以会搞成那样，都是方元生在挑事。他就是看你做得太好，才拿我当枪使来制衡你......这一点，尤总应该看得破吧？”
　　尤劲咯咯笑出了声：“我看顾少那时当枪当得蛮开心的，怎么回过头来怪人家方元生了？”
　　“我也不是怪他......说到底，他为了工作，我们为了生意，各人为个人的利益，有摩擦是正常的。”说到这里，顾杰伸手拍了拍尤劲的肩膀，“人嘛，还是往前看。”
　　尤劲转眼看了看肩膀上的手，又看看顾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来言去语几个回合间，尤劲发觉顾杰不是看起来有所长进，而是真的升了境界。
　　若还是尤劲印象中的那个顾杰，听到“当枪当得蛮开心”这样嘲讽意味明显的话，早就跳起来了。
　　确认了对手的长进，尤劲便用一句看似打哈哈的话，将话头扯向了正经的主题：“往前看，是没错......只是，现在局势尚不明朗，我有点看不明白。”
　　顾杰展颜：“今天，我就是来向尤总阐明局势的。”
　　“洗耳恭听。”
　　“4月1日起，协丰出局，由阪泰中国分公司直接出货......这个大背景，不用我讲了吧？”
　　尤劲是已得知，却还是不无好奇地问了句：“协丰出局，是无条件出局？”
　　“据说呢，协丰总部和阪泰之间的分手条件还没谈妥......但阪泰方面4月1日起直接开展销售事务已成定局，不会有变。”
　　“也就是说，协丰并没答应交盘？”
　　“答不答应都一样。”顾杰摆摆手，“4月1日起，协丰的成本价和你我一样，方元生还怎么开展业务？阪泰出100块的货，他方元生就算只卖101，尤总你会不直接问阪泰拿，而继续找方元生提货吗？”
　　这说法与尤劲来讲，很好理解：阪泰作为上级供应商，只要将协丰的运作空间彻底挤压，那么，就算形式上没有踢协丰出局的动作，协丰也再无立足之地。
　　而且，如今的协丰，比起独占权到期那阵的劲享，根本没有与上级经销商叫板的底气。
　　2005年的劲享，已用KASS配件和网店两条线，与各地经销商形成紧密联系。
　　方元生那时如果不给劲享留下继续经营阪泰项目的运作空间，尤劲翻脸之下，完全有能力损人不利己地裹挟一大波经销商抵制阪泰。
　　但此时的协丰，对销售终端毫无牵制力，阪泰要协丰出局，协丰实质做不出什么有效反击。
　　想到这里，尤劲自然明白了顾杰此时为何要找他相商：今日在场的各地商户，他们之后经营阪泰的态度，仍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劲享的影响。
　　阪泰方面和顾杰，就算想踢尤劲出局，也要防着尤劲恶意砸盘。
　　当年开设网店和KASS品线时，尤劲只是为了多开两条财路，如今这财路成了他在阪泰项目上的退路，着实让他有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慨。
　　感慨中，尤劲不禁笑了出来，笑得很是落寞：如此田地的方元生，都没有尝试向他求援，足见那些年自己的独断，令不得志的方元生怨念太深。
　　顾杰见尤劲发笑，大概以为尤劲是看着协丰出局在幸灾乐祸：“方元生走到这一步，也是活该......他要是老老实实按着尤总的路数来，把市场维持在05年以前的份额，阪泰方面根本没有借口清场。”
　　“这话，好像轮不到顾少爷讲吧......”尤劲挠挠头，“如果阪泰大盘维持在05年以前的局面，今天你又凭什么来和我谈今后局势？”
　　尤劲这阴阳怪气的态度，着实让顾杰有些摸不着头脑。
　　照顾杰的判断，此时的尤劲应该很为以后阪泰生意该如何做下去而发愁......顾杰今日又展现了自己与阪泰高层的亲密关系，他以为尤劲会很识时务地接受示好......
　　“听人说......尤总现在开了个网络公司，已经无心经营相机生意？”顾杰只能这么推断。
　　“网络公司，是朋友的，我在那里帮忙而已。”尤劲淡淡一笑，“至于相机生意，我看......往后不在于我是否有心经营，而是顾少是否对劲享有心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