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2章：静唯，你没有失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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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若即若离的冲突就此消停，徒有虚名的牵机宗队伍成员反应各异。
　　失去灵魂自由却满足于现状的长老、彻底被顶替的大群弟子成员……远在蓝山之外的牵机宗要是知晓这里的真象，绝对会全员崩溃。
　　一方面，牵机宗很看重这次的蓝山之行，看重蓝山带来的新矿材和新启发。牵机宗的机关傀儡之道虽然在大秦独树一帜，但并非独一无二，更加擅长炼制锻造的百炼宗同样有机会、也有野心取而代之。
　　另一方面，要是这些冒牌货顶着牵机宗的名头胡作非为，把好处留给自己，把责任留给宗门，又是一桩桩后患无穷的烂摊子。
　　“呼……刚才真的好险。”赵三张长长舒了一口气。陆闲云临靠近时忽然说的话，差点没让他遏制住动手突袭的本能冲动。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这种变化，放在以前，他做事的态度偏向于忍气吞声，而现在，越来越有盲目依赖暴力消除问题的倾向，并且对于人族、对于生命有了明显的淡漠态度。
　　换句话就是“妖魔化”。
　　在略微觉得“不太好”的同时，赵三张同样也觉得“强者，本就应该享有如此的待遇”。
　　“不过……真就这么结束了？”
　　陆闲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疑神疑鬼的赵三张一路上难免瞻前顾后，甚至有了调整行动计划的念头。如果真的临时调整，周全性肯定不如事先深思熟虑过的方案好。
　　欲要害命，先乱其心。赵长老心中有鬼，自然躲不开陆闲云的这招暗箭。
　　“他们不会动手的。”李目轻蔑地微微一笑，非常好看，她敲了敲帽子上的太阳徽章，仿佛真的有辉煌的光芒随着她的动作照射出来，“以我的身份，清源郡主没有那个胆子。”
　　“这倒也是。我们快去和队伍汇合吧，早点把‘任务’安排下去，也早点把宝贝藏个好风水的地方。”
　　任务指的是利用除魔师群体的身份来散播假消息，让“蓝山同样埋藏着宝藏”的消息更有信服力，更加迅速爆发。
　　牵机宗这样安排是有切实考虑的。
　　除魔师的管理比宗门严格许多，而且镇魔司熟知妖魔的手段，一旦发现端倪就会雷厉风行地全盘清洗。因而冒名顶替除魔师暴露的风险非常大，一个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其实以三件兵器打底做物质基础，即使不做额外的煽风点火，一年后这个话题的激烈争议是必然之事。但满肚子坏水的领主们在会议上讨论过，希望在蓝山的这一年里，让事情尽可能激烈爆发，迅速炒热大道争锋的情绪和血腥厮杀的气氛。
　　妖魔领主们巴不得来蓝山的宗门弟子全死在这里。
　　这条伪造消息有两处图谋不轨，一是“蓝山因不明原因埋着重宝”，二是“蓝山之外本来就有地方埋着重宝”，前者当场引爆，后者日后埋雷。这个蓝山之外的某地，指的当然是清源郡。
　　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挑起人族内部、修行宗门和镇魔司的矛盾，镇魔司长期挟制各大修行宗门，固有宿怨，以前能相互保持冷静主基调是因为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现在镇魔司有放手蓝山管治权的倾向，也是被迫向外界传递无奈的信息。
　　修行宗门的精明老怪物们不会想不到背后的原因，“外有妖魔祸患，内有蓝山忧虑，镇魔司力不从心”，所以有些人心里也蠢蠢欲动起来，尤其是那些和部分郡王素来有勾连的门派。
　　“黑化”带来了为所欲为的权利，但要考虑的事情也更多更复杂，回想着各种纷乱的思虑，赵三张的眼神在随意乱飘中忽然落在身后大群弟子身上。
　　宗门服装、统一制式的牵机宗服饰——
　　悚然的情绪像是后劲一般贯通了脊椎，直冲头顶！
　　“他们……他们肯定知道了！”有一瞬间，上一秒还觉得大局在握的赵三张陷入了绝大的惊恐。
　　最令人不安的不是危险而是未知的变数。
　　陆闲云那种奇怪的表情像是刻在他脑海中，并没有真正消失，忽然又跳了出来，带来了撕裂般的阵痛。
　　那种若有若无的笑，如果解释成别有深意也完全不成问题。
　　“宗门之间的衣服大多类似，牵机宗的确实也没有太显著特殊的标志，会不会是没有想到？”有弟子问，这些弟子身后都是一片冷汗，之前经历的一场胆战心惊的心理较量还没散尽阴云。
　　“不，不对！这很不合理。人那么多，总会有人能想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带着这种想法，赵三张越想越不对，“他们明明应该认出来才对，他们不可能不认识牵机宗的衣服。”
　　牵机宗的队伍继续前进，赵长老陷入了纠结的思考中。
　　和他同行的李目全程没有回应，冷眼相对，表情也很是难以读懂。
　　第二环山里侧，山脚下的林草湿润而葱郁，各种蛇蝎毒虫在蛰伏。
　　除魔师的队伍没有立即前进，眼下有些重要的决定，需要慎重地做好抉择。
　　“意思我大概能猜测一二，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渊王忍不住问。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但无视他的对话在解答这个问题的同时，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总指挥，我建议分出足够力量的人去随行刚才的赵三张长老。”陆闲云无视西渊王，而是很认真地对着清源郡主提出建议，“甚至……我强烈建议您和西渊王同时出动，以便于速战速决。永诀后患。”
　　“什么！你认识刚才带队的，那个男的就是赵三张！？”西渊王错愕。
　　他来回看着陆闲云和清源郡主，这两人还在旁若无人地对话。
　　苏塔已经靠近了，听见陆闲云建议的第一反应就是上来反驳。
　　“你谁啊，自作主——”但他的话没能成功说完，就被白帆给抗走了。
　　“姓白的你干嘛，你个被收买了的叛徒，你放我下来。我告诉你，我这些天早就注意到了，你和那个陆什么闲走得特别近！你现在是在玩火**我告诉你，你个没脑子的女人不要自误！”
　　这一着急，很多心里话就都倒垃圾般从嘴里出来。
　　“你闭嘴吧！”白帆心里有些恼火，也有点莫名的心虚，她也知道进山以来，陆闲云留给她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从最开始的排斥到接纳，再到现在的熟悉，这个过程中穿插了一锅锅汤。
　　但她又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问题，并且总是说服自己“和吃无关，客观来说，他确实人挺好的”。
　　总有人会在羞恼的时候用暴力掩饰窘迫的情绪。
　　她砰的一声把苏塔扔在了地上，除魔师们看着两位力量快要触及到统领层次的强袭特使在远处争执，从话语交锋升级到掐架。
　　“你现在都敢对我直接动手了？”苏塔愤怒到脖子都红了。
　　“你要不要自己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嘴脸！”白帆丝毫不让。
　　都是素质很高的特使，对于冲动的控制都非常到位。两人没有真的大打出手，而是简单过了两招分分胜负。
　　可结果让苏塔很是错愕，他被击退了好几步，险些没有站稳身体。
　　咚咚咚……在大群的除魔师注视下，这种败于下风让苏塔很是难堪。
　　最严重的还是心中的受挫，他看向自己的手，大片的淤青像是败者的耻辱烙印。
　　“你的气血怎么变强了这么多！我们出发之前还较量过，那时候明明是我更胜一筹！”苏塔不敢相信，这段时间他参加的战斗并不少，另外一位强袭特使带人离去后，他更是一人压阵。
　　相比之下，白帆在后面跟着，不但有他挡在前面，郡王郡主都在那里，甚至还有那个蛮得像是猛牛一样的厨子。
　　气血的锻炼增长无非那么几种，进补、实战锻炼、气血行功。
　　这些天苏塔大鱼大肉吃得也不少，甚至在他想来，“别说是白帆，就是西渊王都只能挑他剩下的”。
　　从食物源头上来说，白帆的确是吃得没有苏塔好。
　　综合这些，苏塔彻底无法理解现状，他在气血怎么就被追平、甚至显著反超了。
　　白帆心中早就有答案了，但她不回答，眼神差点没忍住往陆闲云那边游离。
　　“我不偷不抢，堂堂正正，为什么要心虚！”她给自己打气。
　　另一边，清源郡主、西渊王、陆闲云三位则正在就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进行商讨，决定世界命运的选择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做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理解你的迫切感。那你认识另外一个李目长老吗？就算你不拦着，这场冲突也不会真的发生。”针对陆闲云的建议，清源郡主很平静地回答。
　　她始终觉得，之前不过是她和李目的逢场作戏，彼此虽然许久未见，但配合却很默契。
　　陆闲云回想当时的场景，还有李目的表情神态，无论如何也难以认同郡主的说法。
　　“什么，你也认识其中的人！？”西渊王还是插不上话，象征性地发言假装自己参与了对话，其实只能一边震惊，一边在旁边快速消化内容。
　　“总指挥，那为什么不是李目直接接洽和除魔师的合作，这样不是更加方便吗？我换个问法，郡主能确定李目占据了绝对的话语权吗？”陆闲云这话问的很直接。
　　一方面清源郡主的性格直来直去，“委婉”反而会被她当成是“卖关子”，不如长驱直入。
　　另一方面，陆闲云也想探探郡主的态度。以后提出想法的场合只会越来越多，如果陆闲云觉得清源郡主不合适，尽早裁了才是正道。
　　现成的下家不是没有，边上的西渊王至少不会拒绝这样捡漏的机会。
　　“你怀疑李目受制于赵三张或者牵机宗……”清源郡主想了想，结合实际情况，发现居然很难反驳这种可能性。
　　如此一来，她也犯难了。
　　“如果我和郡王一同返回，那接下来的这段路谁来带领？队伍刚刚进入新的未知区域，一切都是陌生危险的。让白帆和苏塔带队，还是说让你来？”清源郡主的问题也很强硬。
　　“这只是我的建议。”陆闲云不好接话。
　　“提出异议的人至少应该有个大致的方法。”
　　“那我建议——”陆闲云看向了西渊王。
　　“我都可以。”西渊王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话，他是真的觉得可以。
　　跟着除魔师们虽然是他的初期职责所在，但监工都算不上的工作对他来说确实有点太无聊了，蓝山是个好地方，而陆闲云和蓝色波纹的罐子也带来了期待之上的惊喜。
　　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去做了，在这里就这样分开也不失为好机会。
　　“你一个人够吗？”
　　“基本够了，给我分几个人吧。”
　　“你自己挑。”郡主很大方。
　　“都是你管的人，我来挑不好吧……”西渊王嘴上客气，目光却落在陆闲云身上。
　　“你挑。”清源郡主突然觉得心情有些暴躁。
　　陆闲云只感觉头疼，他放眼一看，正好看见还在争执的两位特使。
　　背锅的来了。
　　“我看白帆特使很合适。”
　　“嗯。可以。”清源郡主心情稍微松弛了一些，话语也缓和了，“再挑挑几个吧，你自己要不要去？”
　　“我——”陆闲云还没来得及表态，声音被彻底盖住了。
　　“我觉得挺好！虽然我不需要太多人，两个人还是少了，我看三个就勉强凑合。走，带上锅，我们速去速回！”
　　西渊王拖着还在脑袋发懵的陆闲云和白帆往回追，留下原地一群除魔师摸不清楚头脑。
　　“凑合？”郡主心情有点说不上来的糟糕，明明出发之前她其实问过要不要派人随行，当时还指名白帆了。
　　她觉得不应该有不舒服的情绪才对。
　　除魔师们继续出发，准备绕着第二山环外围缓慢深入适应新的环境，郡主原本所站的位置，留下了入土三分的单边脚印凹坑。
　　西渊王的移动速度很快，他将双手搭在陆闲云和白帆肩头，带着两人凌空移动。
　　陆闲云倒是还算适应这种感觉，白帆则有些不安定，偶尔惊叫，脸色也有点变化。
　　“快到了！我感觉到了他们的气——”
　　西渊王正说着，忽然感受到身上一阵大力拉扯。
　　陆闲云在瞬间抛出了空间锚，抓着西渊王和白帆强行扭转方向。
　　“小心隐藏！”三人挤在灌木丛里，陆闲云的声音就在耳边。
　　白帆接连感受了两种非武道的神奇力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相这两位。
　　“你——”西渊王也被陆闲云的惊醒给震惊了。
　　“嘘……”陆闲云没说话，而是比划手势，指了指远方。
　　在那边，李目和赵三张收回目光，心中还残余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