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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6章 半步永恒陨落!

浪哥 叶军浪 5552 Jan 5, 2022 12:41:0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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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话说的古怪,没头没尾的,可杨征国却也向着她,跟着劝许茹晴。
  许茹晴听向医生说女儿,才看见一直藏在时安身后的杨清源,病房不算大,但熙熙攘攘挤得人多,反倒更容易藏人。
  时安看得出许茹晴很喜欢小孩,见到杨清源眼睛都亮了,一副很想她靠近说几句话的样子。他想起来杨征国说她以前是老师,那应该是个相当优秀,又很受学生尊敬的老师,因为这种对孩子发自内心的喜爱,是装不出来的。
  可惜杨清源总是很抗拒陌生人,第一次见时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直藏在向医生怀里,如今还是这样,躲在时安身后怎么也不肯出来,向医生见她怎么喊也不动有些着急,反而是许茹晴安慰她:“女孩子害羞些,多么正常。”
  她坐到钢琴前,琴是前不久时安刚调过的,音准很漂亮。可她坐了很久,手指摆在黑白琴键上,不知道怎么是好的样子。窗外阳光像一片薄薄的玻璃糖果,屋内没有人说话,都静静地等着她,等她想起来。
  许茹晴试着哼唱了一段旋律,是只要是人类就会很耳熟的《致爱丽丝》,她一边哼唱一边尝试去弹,前几个小节很生涩,经常弹错,弹到主旋律就渐渐流畅起来,向医生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观察她的手指和神色。杨征国反而站得很远。
  他站在发妻身后,看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滟滟流光缓缓沿着她的轮廓滚落,鹤骨鸡肤融化成雪玉凝脂,发间夹杂的灰白逐渐褪去,在阳光下打着很时髦的小卷,乖顺地垂在她耳际。
  卷曲的发,漂亮的笑眼,白色碎花的裙子,锁骨间亮晶晶的珍珠项链,十六岁的许茹晴抬起头来,窗外只有簌簌的风声和满地落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个穿着很土的小木匠被她的琴声迷了心智,从此就忘记了匠石运斤,只记得地久天长。
  老迈的许茹晴抬起头来,一回头就看见同样老成一把树皮的杨征国站在她身后的影子里,她皱皱鼻子,很自然的抱怨:“……变奏是记不得了,只会弹这么一点点。”
  杨征国看见他的脸,阳光照亮十七岁的许茹晴脸上透明的绒毛,也一视同仁地照亮老迈的许茹晴脸上斑驳纹路。他被树纹般曲折的年光堵住了喉咙,什么都忘了说,也什么都不会说。但没关系,经年岁月长,他的晴晴早就习惯了他的寡言。
  “没关系,没关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什么都没关系。”
  向医生跟着眼看时间差不多,惦记着去检验科拿结果,时安和杨清源也跟着退出来,把病房留给两个老人。
  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虽说他们已经携手走过多少漫长时光,但自许茹晴患病以来,能清醒温情地呆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少,毕竟好的时光怎么过都会太快。
  杨清源半边身体都藏在病房门外,额头抵着窗框,观察许茹晴弹琴。她弹琴和磕绊,只有弹到部分主旋律的时候才能流畅起来,若是真的论起指法技巧,应该还比不上被时安培训过的杨清源。
  可她的琴声就是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睛,这种魅力并不时髦,甚至有些落伍,若真要打个什么比喻,大概就像是旧上海舞厅里,戴在歌女帽子上的彩色羽毛,美的富丽堂皇,却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老房子里灰尘的气味。时过经年,世人再见到时也会惊叹它的美丽,却没人再会将它拿出摆放老物件的箱子。
  许茹晴的美就是埋藏在老箱子底部的珍宝,只有杨征国一个观众。
  她一边弹琴,偶尔会和杨征国说话,时安能模糊地听见她似乎是要杨征国帮她回忆起哪首曲子的某段旋律,杨征国理所当然地想不起来,她就有些不高兴,叫他站得远一些,别挡了自己的光。
  杨清源藏在门外很仔细的观察他们,大部分时间用看的,毕竟许茹晴弹琴实在是磕磕巴巴,若仔细地算起来,她大概也有个三四十年没有弹过钢琴了,如今能多少琢磨出一些片段,靠的大概不是脑子,而是身体的肌肉记忆,手指只要放在琴键上,有些旋律就能自然而然的流淌,只是从大脑路过,而不需要经过大脑同意。
  偶尔她也闭起眼睛来听,只在许茹晴弹得流利的时候。这种时候往往很短,许茹晴毕竟是老了,只弹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就和杨征国一起凑到床边,兴致勃勃地去看他们过去整理过的红色相簿。
  杨清源许是听累了,额头靠在门框上,很疲倦的样子:“我以后也会这样吗?”
  她说的声音很小,时安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我老了以后也会这样吗?”杨清源目光忡怔地看着老两口的背影,和地上光影分明的影子。
  “会的吧。”时安回答他,脸上是一种很悠远的温柔,“和自己默契又喜欢的人在一起,每一天都很平常,每一天也都很珍贵。”
  杨清源转抬起头,面向时安:“我开始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时安不明所以,觉得这女孩口中的每一句话,都好像经过摩斯电码的加密,很难解读。
  “明白那些人口中所谓的‘音乐的魅力’。”杨清源扯动嘴角笑了笑,这笑非但没有为她的漂亮增色,反而衬得她脸色更加虚弱苍白。
  “我有时候会想,艺术是否真的存在门槛,而我就是被他拒之门外的人。我能够知晓美,也辨得清好坏,可是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艺术只是小部分天赋者的狂欢,与我这样的普通人其实毫无关系。”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时安:“我听你弹琴,可以感受到美,但这种美是天边云林间月,精致缥缈有余,打动我心却少。或许是我年纪太小,阅历不足,这点我无法否认,因为时间是不能被任何事物填满的,哪怕知识和阅历也不行。这种审美离我太远,我曾经尝试过去追逐,去强迫自己听成百上千首古典音乐,但艺术和乐感这种东西,一但流于刻意,就是输了。”
  她叹了口气:“我已经快要认命了,钢琴没有选择我,我也只把它看做一项技能,从此后我们都能相安无事。人世间得不到的东西太多,不能样样都去强求,这样至少能让自己的姿态不太难看。”
  时安犹豫着接话:“可以你的练习程度,还谈不上天赋和审美。你还这么小,或许以后会很不一样的。”
  杨清源笑了笑:“可我不能自我蒙骗,感受不到美不是一种缺失。”
  “可从刚刚开始,一切都不同了。”杨清源自言自语道:“刚才我在心里反复询问自己,我练钢琴是真的想要成为一个艺术家吗?”
  “我很清楚的知道回答是否定的,我在艺术上并没有更高的追求。我妈妈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有过类似的设想或者规划,但这么多年了……也怕是都被我磨破灭了。”
  “就在刚刚——五分钟之前,我突然想通了。如果从今以后,能有一个瞬间,能像他们一样,”她把目光投向病房里依靠在一起的杨征国和许茹晴,脸上少见地流露出一种难以遏制的软弱,“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和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天地间只有我们俩,我能弹出一些曲调,不要很流利,也不要很长,只是一种陪伴的背景,那也就够了。”
  时安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历经世事的小老太太,配上她尚还有些没长开的稚嫩面孔,有种很难解释的、滑稽般的视觉效果。
  但他笑不出来,只能轻声安抚她:“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不会有的,我知道。”杨清源摇了摇头,复又笑开了,“但我会永远盼望这一天的到来。”
  她很认真地看着时安,承诺道:“我以后不会再迟到了。”
  远处医院走廊深而长,白色的大理石地板静静地闪耀着冷然的光,向医生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报告单,随着她走路的晃动发出轻微的“扑扑”声。
  她慢慢地走近,保养良好的脸和很严谨地扎在脑后,依旧乌黑发亮的头发也越来越清晰,可时安却看出她似乎明显的老了,这种非人力所能抗拒的衰老并不从皮肤或体态上显现,而是似乎之前一直支撑她的精气神,被一种无名的力量抽走,让她整个人没了支撑,说话走路,都有种摇摇欲坠之感。ωww.五⑧①б0.℃ōΜ
  向医生还没走到门口,杨征国就从病房的窗户看见了她,见她手上拿着检查报告,神色匆忙而不安的走了出来,示意向医生就在外面交谈,而许茹晴没什么动作,只是很温柔的注视着一直翻阅的相册。
  向医生看见杨征国脸上雀跃又难以按捺紧张的神色,沉吟了一会儿,挑了一个柔和一些的角度开口:“……经过我刚刚的观察,许奶奶这次清醒,已经恢复了大脑功能区的绝大部分能力,而且她目前的病情发展也没有影响到已经掌握的生活技能,有些病人的病情发展到中后期,会逐渐忘记一些非常常用的技能,比如如何使用筷子,甚至发展到忘记如何咀嚼和吞咽,这其实是一种身体肌肉记忆的缺失。但许奶奶甚至还能记起弹琴的指法和乐谱,证明病情的发展对她这方面的影响应该不大。”
  杨征国有些兴奋地搓搓手:“那就好……那就好。”
  他又紧张地问:“那、那她这次清醒能维持多长时间?她现在脑子已经清醒过来了,以后……是不是就会越来越好了?”
  向医生短暂的沉默了,出于对医者仁心的考虑,她看了眼时安的方向,向后退了几步,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检查单放到杨征国手中,示意他靠近。
  他们剩下的话淹没在阳光里,什么都听不见了。
  杨清源仔细观察时安脸上的神色,开口建议:“要不我过去,就说是找我妈,听完了我再告诉你,我是小孩,他们不会防备我的。”
  这实在是很任性的一句话,可她说起来脸上却没有什么得色,好像真的是全然为时安考虑。
  时安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如果你很想知道就过去听吧,但不用告诉我了。”
  他没有那么想知道故事的结局,甚至他认为,有些故事就应该没有结局。
  他离开走廊,推开门走进塞满阳光的病房,许茹晴正站在床头,捧着那本塞满照片的相册,她没有翻阅,只是用手指很怀念地摩挲布面的封皮。
  她看到时安,轻轻点点头示意他走进,把厚厚的相册放到他面前示意他看:“你看……这样布面的老本子,现在市面上很少见了。”
  时安点点头,回答说:“是啊。”现在市面上除了古着店,确实很少有用布包裹封面的本子了。
  “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了,”许茹晴轻轻叹了口气,“实在是太快了……”
  她不管是年轻还是老了,总是很爱惜面子的。永远穿干净熨帖的衣服,不紧不慢地说话,唯恐自己在旁人面前露出一点难看。可是病痛不由人,岁月也不由人,她这样好强的人偏偏生了这个病,所有关于衰老的陋态再也隐藏不住,反倒暗合了某种无力反抗命运的隐喻。
  “人要是一直糊涂着,其实倒也还好。清醒了总没有糊涂着轻松,可人不能这么自私。”许茹晴缓慢地半眯起眼,看向窗外璀然天光,“我要是清醒着,就不爱提什么往事,日子过了也就过了,总提从前做什么。可我老了,人也糊涂,人老了就爱回忆,总喜欢提一些几十年前的事情,其实没什么意思。”
  时安只是听着,跟着她的话点头。他明白遗忘其实是人类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它是一种定期的清空和整理,好让人轻装向前,不会总被往事拖累。
  “只可怜我的老头子,我自己倒是浑忘了,却强迫他一点点记起来。”许茹晴语气轻轻的,带着一点无奈地笑意,像一片潮湿的积雨云落在时安心头,“我这样糊涂地活着,实在总是负累。”
  往事就像她手中的那本相册,她和杨征国从不同的两头开始翻阅,她糊涂着,从最近的相片开始记起,然后又一页页地忘掉,最后落了一片白茫茫的干净。杨征国却不同,他被迫同糊涂地她一起一页页记起,他从第一页开始翻阅,往事越回忆越清晰,越清晰越痛苦,再也忘不掉。
  一个人的逐渐遗忘,对应地却是另一个人的渐渐记起,他们站在时间长河的两端,总是错过,记忆和记忆总是不能相遇。
  许茹晴抬手替时安整理衬衣的衣领:“奶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也不怕,看前路怎么样都是开心快乐的,什么困难都不放在眼里,什么烦恼也都过去的很快。”
  她的手指从衣领的边角划过,留下柔软的触觉:“好孩子,我的孙女也就和你一般大,你们也要这样,活得永远健康,永远快乐善良。”
  窗外传来一阵孩童的嬉闹声,楼下的小花园里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聚在一起,在玩跳皮筋的游戏,他们的歌谣随风飘来,也随风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叶落槐亭院,冰生竹阁池。
  雀罗谁问讯,鹤氅罢追随。
  身与心俱病,容将力共衰。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说了这么半天话,我也好累了。给我弹首曲子吧,我知道这架钢琴是你修好的。”许茹晴朝时安眨眨眼睛,“就弹《致爱丽丝》,我家老头子喜欢听这个。”
  时安点点头,坐到钢琴前,从前奏、主旋律、到变奏,很仔细很仔细地演奏。他的手指在发抖,这样基础简单的曲子也差点弹错,他不敢低头,也不敢回头,怕看见许茹晴闭上的眼睛,和苍老虚弱的脸。
  乐声轻快明亮,不懂人间的衰老痛苦。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进来,慢而沉重,停在许茹晴的窗前。许茹晴不看也知道是谁,皱着脸抱怨:“说了半天话,我好累了。可是这里太亮,我睡不着。”
  脚步声闻言移动到床边,“哗啦”一声拉上所有窗帘,让房间暗了下来。
  “嗯。”许茹晴闭着眼睛,满意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不消停,孩子似的闹腾,“好困啊,我要睡觉了。”
  杨征国迟疑了一会儿,她这一睡醒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还想好好看看她,和她多说说话,那些他忘记过的日子,他还想日久天长的,一点点补回来。可他发现自己总是不忍心,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睡吧。”他摸摸许茹晴布满皱纹的额头。他实在是老了,不能再让发妻安稳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可还好他还没有老得不能动,还能帮她掖掖被角,告诉她,“安心睡吧,我在这儿呢。”
  时光真是奇妙的东西,那么变幻莫测无法捉摸,可爱比时光更加奇妙,有的漂浮、上升、最终消失不见,有的却沉了下来,乌沉沉地一片。
  许茹晴拉过杨征国的手贴在脸颊上,梦呓般嘟哝。
  “老头子,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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