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故地重逢

    景阳城外一个无名的山头上有一处小院，一群的孩子正坐于桌前，年纪从十一二岁到十四五岁不等，或是念着书，或是做着笔记，堂上坐着一位鬓发斑白的老人，也捧着一卷书读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便有些孩子上前去请教问题，老者也欣然答疑，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
    这时，门外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眼神清亮，看起来便是个肚子里主意颇多的人，他左手里提着一大块猪肉，右手拿着几尾鱼。
    “冯大哥，回来了!”院中扫着地的冯聪见到来人，招呼道。
    “大聪扫地呢。”冯既明说道，放下猪肉，走上前先向老者问好。
    “李老好！”他做了个揖。
    李佩道：“今天这么早便回了？还顺利吗？”
    冯既明道：“今天正好掌柜的要去见个客人，就提前把药房歇了，也没啥事，便先回来准备准备晚饭。”
    “好好，先休息一会儿，如今尚早。”
    冯既明看着底下的小孩，问道：“李老，今天都学些什么？”
    “学的是些文章。”
    “这个我可头疼了。”
    “你啊，当初就一心学算术去了，其余的哪门不头疼？”
    冯既明嘿嘿笑了几声，回想起以前那艰苦的生活，再看看如今大家在堂中自在地求学，一瞬间恍然如在梦中。他转念又想到孙启大哥，若不是那时候孙大哥伸出援手，恐怕现在都不知在哪里求食，是不是还会在做着妙手空空。
    李佩看着他那恍惚的样子，笑道：“又想起你孙大哥了？”
    冯既明回过神，回答道：“是啊。也不知大哥他如今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吉人自有天相，若是做了这么多好事的人还过得不好，那真是老天没眼。”李佩宽慰道。
    “嗯，我明白。”
    冯既明拎着猪肉进了厨房，忽然一拍脑袋。
    “糟糕！忘了买糖了，瞧我这记性。”
    自言自语说完，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向跟着进来帮忙的冯聪说道：“大聪，你先择菜，我去买点糖，今晚做糖醋里脊，一会儿回来！”
    “好——”
    进了城，他便直奔市集去。
    正是晚饭前，市集热闹得很，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冯既明像条鱼似的，窜来窜去，好像如入无人之境。
    正走着，他便突然感觉背后一只手伸向他的腰间，直取荷包处。
    “嘿！今儿个开眼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人偷东西偷我头上来，哪个小贼不长眼睛？当年我闯荡江湖的时候，怕是还在穿开裆裤吧！”
    他差点气笑了，小腰一摆，便要躲过去，哪知那手顺势一拐，又是探向荷包处。
    “没玩是吧，小爷和你玩玩儿！”
    冯既明直接伸出右手，一指点向对方虎口，那手去势一变，再次躲开，他便连连出指，疾拂内关、鱼际等穴。若是有武林人士看见，便知晓这个指法乃是上乘绝艺，方寸之间，变化多端，寻常人撞见，恐怕一击便能奏效。
    这一手自然是学自孙启，名叫“上元春花手”，本是孙启在刻“上元春花之印”时所悟，因为这方印的笔势变化最多，带动着刀与手也随之而走。
    这些年，冯既明也靠这份指法解决不少麻烦。但是这次也是不显灵了，眨眼间，两人便过了数招，那手好像能料敌之先，逼得冯既明不得不两手齐上，仍自左支右绌。
    “糟糕！这是贼祖宗来偷钱了！！”
    冯既明心头大惊，下一瞬间，腰间别着的小荷包便落到对方手里。他眼睁睁看着，欲哭无泪，心道：“难道是早年做贼的报应……”
    “你小子，手艺倒是没荒废。”
    冯既明正为飞走的孔方兄黯然心碎着，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讶地猛抬头，看到来人，先是一愣，再是露出由衷的欢喜，一把扑上前抱住。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冯既明又哭又笑地说道：“我差点以为你死了，见不到你了！”
    孙启无奈地把他从身上扯下来，说道：“这么大了，怎么还没个正形。”
    “我高…高兴！”
    见周围人有围观的趋势，孙启只好先领着他出了人堆。
    “孩子们都怎么样了？吃穿还有钱吗？李老先生身体如何了？”路上，孙启问道。
    “孩子们都有认真读书，吃穿都不愁，李老身体还挺硬朗的。”冯既明好容易收拾好心情，认认真真地答道。
    “那就好，这么些年没见，孩子们都要不记得我了。”
    “没有的事！他们都想死大哥了！”
    “是是是，别激动。对了，买条鱼回去。”
    冯既明一愣，这才注意到孙启的怀里冒出只猫来，长得挺奇怪，一身蓝哇哇的，明明年纪很小，眼神像是个老头，对谁都不怎么关心。
    两人走出城外，来到院子前。
    孙启的心情都不免有些忐忑。
    一进到院里，孩子们下意识都回头，忽然全都愣住了，李老也是，半晌没作声。
    “怎么？都不认识我了？”
    孙启话音刚落，那些孩子腾地便从座位上跳起来，叫喊着奔向他，团团围住。年纪小的抱住腰，年纪大的扯住手。
    “孙大哥！”
    “孙大哥！”
    “孙大哥终于回来啦！！”
    冯聪听见吵闹声，从厨房转出来，也是一脸激动奔了过来。
    “好好好！大家先安静，待会儿慢慢聊！”孙启一发话，众人便乖乖地站到一旁。
    孙启先和李佩问好。
    “李老，许久不见了，这些年辛苦您了！”
    “不辛苦，看着这些孩子们，我就高兴，身体那是一天也比一天好！”李佩笑眯眯地道，“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孙启笑道：“见了不少世面，认识了不少朋友。”
    “那就好，那就好。先去沐浴吧，洗洗风尘，还有大把时间可以促膝详谈。”
    “好！”
    冯既明和冯聪进了厨房做菜，一些大点的小孩也进入帮忙打打下手，小点的孩子摆好碗筷，收拾好桌椅后，便忍不住和汤姆玩了起来，这个摸摸小手，那个揉揉猫头。汤姆也由着他们弄，一脸不在乎。
    孙启一出来，便看见这么一副场景，心底一片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