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师叔出走

    “这另一页贝叶，历代主持从没人一睹其中究竟。”严定法师拿着这片贝叶说道。在他的手中，贝叶显得颇为幽暗。
    在座之人，除了孙启，闻言皆是惊讶不已。
    “住法你是接触过的，拿到手上，感觉如何？”
    “是，弟子甫一碰触这片贝叶，便觉得心神不宁，身上似有无名之火燃起，再不能等闲观想其中奥妙。”
    “连你的修为都只能如此，遑论其余之人。所以白施主前时能顺利拿到此片贝叶，实在是因为没有人能拿着这片贝叶，且在走出敝寺之前不走火入魔，故而对此的防范也多不经意，往往着了道。”
    白玉脸有些发红。
    “师傅，那为何不将这件邪物毁了，莫流毒人间。”住戒在一旁道。
    “住戒，烦恼不会因为你将眼前之物移开便能消去。何况，这何尝不是一个考验呢？白施主能看完贝叶而心神依旧，便是这点，贫僧等人实在是为之羞愧。”
    白玉更是不好意思。她看完这片贝叶，虽然有莫名**升起，但她只觉得都是美好之物，这**便也随之消散。
    “贫僧想借问一句，白施主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一…一个女人。”白玉道，“她说，她叫‘摩登伽’。她的样子我看不清，虽然她穿的衣服十分朴素，但我知道她一定极美，她的身体连我都为之缱绻，为之心神恍惚。我忍不住问她说，怎么才能吸引住男人，她笑了笑，教了我一个咒语。”
    “便是今日那个？”住心法师忍不住问，那咒语的诡异力量令他身体发汗，心里发虚。
    “是，就是那个咒语。”白玉横了他一眼，道，“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咒语如此地不讲道理。我使出过三次，每次被施法的对象都对我有了好感，且不顾一切地想要讨好我。我非但不觉得开心，却反倒觉得荒唐。情感可以如此愚弄，那情感究竟只是彩云，是琉璃，一点也不坚牢。”
    说完，白玉也不免有些哀伤起来。
    “无量世尊！白施主有此觉悟，慧根之深，当陵越敝寺无数人，实在令人赞叹。若不是敝寺不收女弟子，不然贫僧都起了收徒之心。”
    “谢过老法师的一番美意，我还是流连红尘，不愿独伴青灯，枯坐佛前。”
    严定法师直道“可惜”。
    净业寺僧众颇多，只是半天功夫，废墟便清理了干净。另有许多力能扛鼎的武僧大汉，很快便竖起了梁柱，估计明日便能铺设瓦片了。
    临走前，孙启看望了躺在床上养病的持一，两人依依惜别。
    寺里给了孙启一麻袋的米饼、一罐芝麻养荣丸、一瓶乌昙跋罗浆（味如李子，能解烦渴，能解蛇毒）、一瓶首乌气血丸、一袋干枣、一袋干杏、一罐干栗子、一囊柿饼。
    孙启将这些打包封印，轻装上路。
    正走着走着，忽觉得肩头一重，鼻子顿时被鸟毛扫了几下，痒得直想打喷嚏。孙启扭头一看，对上了一双圆又圆、亮晶晶的鸟眼。
    “前辈，您老人家也来送我吗？”孙启笑着道。
    那只蓝鹦鹉“咕”了几声，没回应。
    孙启不知所以，只好继续走着。
    走没几下，几个沙弥追了上来。
    孙启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几个小光头。
    “孙施主有礼了。”其中一个一板一眼地道了声歉，一把抓住蓝鹦鹉的脚。
    “师叔祖又悄悄下山了，一会儿住持又得怪我们了！”几个沙弥把鹦鹉从孙启的肩上薅了下来。
    这只蓝鹦鹉在净业寺地位超然，又和严定法师同辈，根本没老人能拿架子制得住他，也就小和尚年纪还小，没有这些顾虑。所以寺里都是有小沙弥来照顾这鹦鹉的起居，负责它的饮食。
    蓝鹦鹉气得哇哇大叫，但却只是挣扎，也不真正地为难小沙弥。
    “我要下山！我要下山！烦死了！”
    “师叔祖要下山，到时寺里再找位师兄陪您，您老人家不识路，就别劳烦别人给您擦屁股了。”
    “我不擦屁股！不擦屁股！”
    孙启心道：“现在要跑路还在意什么屁股……”
    “总之，就是这样了。”几个小沙弥一人薅住一个部位，把蓝鹦鹉拖走，消失在林间。
    孙启耸了耸肩，又踏上了旅程。
    不得不说，净业寺周围的风光真是一绝：
    秋到林间，枫林半成火；水流山里，游鱼都盈乐。石滑缘生绿苔里，道微直上白云间。晨钟远分寒，暮鼓不绝耳。金银佛寺，掩映林间。大小青山，俯仰波上。猴嬉不避人，鹤飞终还此。樵人语山上，渔人答波间。
    真不愧是千年古刹，使人心澄神静。
    孙启欣赏了一番，便上路了。
    刚出了净业寺地界，看着眼前的岔路，他翻出了地图，一一比对。
    “我看看，往哪儿去呢？”
    “去吃饭！”
    “吃饭？也对，这天色有些晚了，再不找个店家，就得在外面过夜了……嗯？！”
    孙启刚说完，猛地扭头一看，又对上了一双鸟眼。
    两人……一人一鸟面面相觑。
    “前辈，怎么这么巧，又在这儿碰到您了？出来兜风？”
    “嘎——出来吃饭。”
    孙启心道：“这算个什么事儿？难道我看起来面善？连鸟都爱跟我走。”
    蓝鹦鹉见他不回应，拱了拱孙启的脑袋，从翅膀里掏出了一串佛珠给他。
    “给我？我又不是和尚，拿这有什么……好吧好吧，我先收着，咱们先去吃个饭吧。”孙启拗不过它的鸟嘴，想想这么大只鸟，用来作打手防身也是不错。
    一人一鸟组成了新队伍，朝着最近的城镇奔去。
    寺里，又是一阵起飞狗跳。
    几个小沙弥眼见保护对象叕不见了，急匆匆得跑去找主持。
    住心新主持上任，便面临一堆儿事儿，又是修葺庙宇，又是处理伤员，还得应对朝廷派来的人，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所以听到蓝鹦鹉出走的消息，也只是摆了摆手。
    “师叔出去看看也好，正好寺里少了个调皮鬼，清净不少。它也老大不小了，哪里用得着照顾它。再说，就它迷路的本事，转一个月也转不出这片山林，到时还不得乖乖打道回府。”
    听完这语气，小沙弥们面面相觑，只好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