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立马回头

　　“列车即将到达立马回头站，下车的旅客请从列车前进方向左侧下车……”地铁广播响起熟悉的声音，一切倏然归于平静。
　　立马回头，是临州一个古地名，如今袁亮上班下车的地铁站。
　　人流机械地朝车厢外涌出，那个人，那双眼，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在乌泱泱的人群里。
　　袁亮紧捂着自己的挎包，走出了地铁站。早晨的阳光晒在手臂上已经有微微的刺痛感，他逃跑似的奔向路对面的单位——临州第一人民医院。这家全临州最好的医院，挂号的大厅一大早已经挤满了人。但袁亮不用凑这个热闹，他绕过大厅，屏息闭气穿过巨大的空调外机喷出的热气，一条不起眼的过道仿佛专为他准备。
　　他已经开始不介意过道尽头那扇白色木框毛玻璃门上的红漆大字，略带些麻木地解锁，开门进去。
　　白色的大褂就放在门后的挂钩上。他呵出一口气，白雾在半空中若隐若现。
　　六台不锈钢推床整齐排列着，空荡荡。
　　但他知道，今天，它们多少会有几台满。
　　他绕开这些床，径直走向后面靠墙的一排冰柜，拉开了其中一个柜门，胖女人仰面躺着，原本半睁的眼已经完全闭上了。
　　袁亮站在胖女人的尸体前，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几分钟。
　　无人认领。他瞥了一眼冰柜上方的日期标签，这是他在这里工作近一个月以来，停留在太平间时间最长的一具尸体……
　　“你说……”袁亮看着这张垮塌的脸，小声问，“你希望我叫你一声‘妈’么？”
　　……
　　呼云江的波光在办公室的天花板涌动，提醒着房间里的人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哈，咱们余局履新了之后真是新人新气象，这地儿比当初那条老街巷可敞亮太多了！”一个小伙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的呼云江，说道。
　　“小子手里没活儿么？有空欣赏风景，你这狗腿的话留着下次当面和余局当面说。”他身旁一个年纪略长，三十出头的男人头也不抬地说。
　　小伙听了，挠了挠头，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陈队，你这也太用功了，搬了办公楼之后，已经好阵子没啥大案子了，你是在研究啥呢？”
　　陈学渊依旧没有抬头，骨节粗大的手指弹了弹文件，发出轻微的“啪、啪”声：“晖子，我说案子是你等着来的吗？线索是要自己发现。”说着他起身，把手里的文件甩到了小伙的面前，“你看看这个。”
　　晖子看了下封面，脸上原本略带起的紧张又褪了下去：“陈队，这个不是说已经作为意外死亡处理了吗？怎么还放在你这里？”
　　陈学渊用他的大手掌捋了捋自己的大平头：“就你小子这双眼睛长这么大，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
　　“这个施丽的法医报告我认真看了，没啥可疑的么，目击者那么多，也没有异常，而且我们不是已经排查了她的社会关系了，刚来临州也没啥人际往来……”晖子有点冤枉地咕哝着。
　　陈学渊走到晖子边上，敲了敲施丽的报告：“施丽上个月刚刑满释放，不回自己老家直接来了临州，你也说了她在这里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她毫不犹豫地跑过来，又这么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