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窥探

    人，在对待厌恶的东西时会表达出种种不同的情感。
    喜怒哀乐惧等等，多种复杂的情绪构成一个基础的心灵。
    可面对阿莱明，人之情绪无一不被扭转。
    纯净的感情被腐臭恶毒混杂，变成毫无价值的污垢。
    听到阿莱明提出的话语，奥瑟首先感受到的不是恼怒，而是仿佛站在深渊的边缘，距离那幽邃的毁灭近在咫尺的恐惧。
    魔法师真真切切感受到侵染的话语里没有谎言的成分。
    那存在迫切的想要被他者毁灭、抹杀。
    可那只是流于表面的幻觉。
    大地之母的权能还在庇护着魔法师，因此奥瑟凭借魔法师细致冷静的观察力，洞察发觉到阿莱明此刻的异常。
    作为侵染——
    它的情绪——
    实在是太丰富了！！！
    完全没有过去记忆中初次见面时，那样的非人感！
    如果说曾在精神秘仪场内首次初见的阿莱明完全就是披着奥瑟皮囊的诡恶存在，那现在在此与奥瑟对话的——更像是一个性格恶劣的翻版奥瑟。
    “你……你被赋予了人性？！”
    思绪飞转，超凡的记忆力帮助奥瑟在一点一滴中推测出一个惊人的事实！
    阿莱明，拥有名讳的特殊侵染。
    藏身于他体内不知多少年从未被发现的存在。
    很大可能！被——某个强大存在……
    被塔主！设下了什么构成阿莱明丰富情感的方式！
    语言，本是虚幻，但处于某些情况下，却会变成实质的巨大伤害。
    阿莱明，不笑了。
    快乐短暂的如同天际流星。
    魔法师与侵染的第一次正式谈话很突兀的谈崩，问题的源头来自魔法师一句及其伤人心的话语。
    母神的权能霎时崩解。
    已经遭受多次致命创伤的祂能够维持这片庇护之地的存续都已经是奇迹，假如不是张曲制造的虚假之核蔓延的侵染现象刺激到大地之母的残余意识，定约集会将会悠哉悠哉度过今年的交易时间。
    无法伤害世界之母，但阿莱明有权逃避。
    正如所有面对母亲，做错事情下意识逃避的孩子一样。
    他逃了。
    世界之母无法挽留他。
    失去母神权能庇护，想通目前遭遇的奥瑟瞬间遭受重创。
    颅骨内迸发出结晶生长摩擦之声。
    痛苦到非人的惨叫自奥瑟喉咙深处爆鸣。
    代价，大地之母慷慨的帮助他弥补过去大量缺损的记忆，可再次拿回那些记忆，却要补偿相等的伤害。
    荆棘般锋利的莹紫结晶一根根刺破颅骨，每冒出一根，都代表一段被强行遗忘甚至损毁的记忆！
    “看起来很痛啊……魔法师，看来，你似乎需要一点点小小的帮助。”
    头颅几乎快变成晶簇王冠、意识几乎完全被剧痛模糊的奥瑟下意识渴求着救赎。
    “做一个小小的交易。容纳这点记忆不过是小事。
    你是否愿意呢？”侵染无声狞笑起来。
    我——
    被记忆折磨剧痛不已的奥瑟本能的想要答应，可突然——
    “奥瑟，我为你争夺到了最大的公平。”
    男人淡然的话语自记忆的海洋中升起。
    不。
    “不——！我拒绝！！！”
    “纳尼！”阿莱明下意识想起张曲记忆碎片里的一句非常应景、表达震撼的语气词。
    “与恶魔合作！等同与食粮！免费那种！”奥瑟大声吼出魔法师寓言其中一则！
    重新苏醒的镜体狂暴的蠕动起来，与主人的意识产生史无前例的共鸣！
    双手在蠕动形变中猛然崩散，显目的白骨暴露在空气下，可那白骨却同样蠕动着！
    四散的液体再次附着于白骨之上，燎燃之手聚合。
    自镜体中提炼出的未知物质于双手表面燃烧，魔法师不顾一切的双掌握拳，一拳又一拳！
    轰击着头颅！
    一根根结晶不断崩碎，一根根结晶重新刺出！
    藏匿身躯内的侵染看呆了。
    这个魔法师，是个疯子。
    跟他导师一个模样！
    要知道，那些记忆凝成的水晶尖刺，可不是一次次崩碎能消失的！
    只要那些异常的记忆一直存在脑海里，那些尖刺便会永远冒出！
    关于记忆的禁忌，就连阿莱明都知晓很少一部分！
    “我真是佩服这些疯子魔法师……”一脸无语的蹲在精神秘仪场内看着奥瑟锤头，阿莱明满腔热槽无人诉说，快憋死了。
    世界内，天穹上的庇护之地正在逐渐淡化。
    诸多高阶魔法师意识模糊的纷纷脱离倒悬血墓。
    出生在拉亚的存在，面对庇护之地时，不论多么强大，都会出现不受控制的被吸引现象，少数能够很快脱离吸引。
    此种吸引力，犹如灯火对飞蛾般，无法自控。
    拉亚之母短暂的无意识复苏差一些引起学会中层战力的崩溃。
    张曲深知定约集会内的极度危险，黑巫师们也从来不会嫌弃命长去跟看似非常弱小的白巫师们碰一碰。
    他们真的碰不起。
    感知到大量高阶魔法师即将苏醒，阿莱明不悦地妥协了。
    他还不想这么早出现在众多魔法师面前。
    “感谢这份人性，这份弱点带来的仁慈吧。
    魔法师，我将等待，你自愿答应与我交易的那天。”
    话音未落，不断冒出颅骨的水晶尖刺同时裂解，炸碎，再不生长。
    千疮百孔的颅骨飞速被镜体修复。
    同一时刻，精神秘仪场内，阿莱明的全身炸出海量晶刺。
    “等等，有这么多记忆？”
    刹那间，阿莱明的形体分解，去触及所有晶刺。
    一份礼物。
    来自拉亚之母的礼物。
    不是给予奥瑟的，而是专门赠与侵染——阿莱明的礼物。
    世界的一部分记忆。
    “……”
    呼吸间，阿莱明接受了这份诡异的赠礼。
    所有尖刺纷纷溶解，再度凝成阿莱明。
    “这可真是……意外。”
    得到世界给予的一部分记忆，孽物的视线幽幽望向天穹。
    “原来你们都在看着么……”
    补全的人性虽然为阿莱明带来弱点，但也让他能够更好的压抑本能，更加阴险、邪恶。
    “还是太弱——”
    按向胸膛，苍白面孔上逐渐布满可怖笑意。
    魔法师，只有魔法师能够触及祂们——
    奥瑟，你一定要承载着我们，渡过那道可恨的壁障。
    亲自来到祂们身前，为其献上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