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苍白的旋律
“我○，那是啥？！”
有了那炼万千法宝于一的圣物加身，王尧哪怕是个完全与修行不搭边的普通人，也能够踏空而行，一时间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然而，还不等他再多享受一会这扶摇直上九万里的畅快，市中心最高的那栋楼——穹顶大厦的样子就让王尧吓了一跳。
【之前就变成那样了。】
脑海中，小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对王尧解释道。
【那附着在穹顶大厦上的黑油是“弥”的把戏，她能够模仿万物，就是因为那玩意。具体原理我也不懂，哼哼、冯双劫那老头子倒是很感兴趣，如果你真想深入探讨，建议这事情结束之后去找他吧。】
接着，话锋一转，小影又提高声调。
【不过、现在可不是关心那些学术性质地东西的时候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嗯...说实话，有些奇怪。”
深吸一口气，王尧想迫使自己冷静，以为现在感到的异样是快速升空所致，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那个...修女小姐。我感觉眼睛有些花，好像看什么都是大色块，只有一个轮廓。”
【那就对了！】
前面在教会已经耽误太多时间，小影又是急性子，快言快语道。
【我可不同于普通法宝，想要驾驭我、别说是凡人了，哪怕有些修为的仙家也不见得能做到。你现在的状况，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解释，那就是接上了功率过大的电源，有些不兼容了！】
“啊？那不是很糟糕？！”
【当然糟糕了。但本身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你就当做破釜沉舟吧！听好，你现在虽然看到的是大色块，但其实已经接近普通修士眼中可以望到的景色了。若非如此，你也看不见那穹顶大厦上的黑油，还会如同普通市民一样，视而不见。】
“我该怎么做？”
【你眼中蓝色的色块是实物，红色的则是灵脉。去找出这城里最大的红色色块，恐怕胡玉儿就待在那里！】
闻言，王尧屏气凝神，开始四处观望。不用多久，便看到了那个极为显眼的巨大红色块。
“就在穹顶大厦上面！”
【哼、果然如此。那地方可以俯瞰全城，倒也算是个宝地了。走、去会会那疯狐狸！】
话音未落，王尧就感觉身体一阵轻，被身上的衣服带着飞了好远！
暴雨仍在继续，天地也上下翻转，这突如其来的加速让从小到大连飞机都没坐过的王尧感到头晕目眩、一阵恶心。
但他却仍能感受到，这已经是小影极力控制速度后的结果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让一个从来没有碰过枪的人，去扣动巴特雷的扳机一样；打不打的中先不说，能开枪时不被后坐力把肩膀撞脱臼已经算是万幸了。
话虽如此，在这诸多不适应带来的副作用下，王尧倒是多少有些庆幸自己的视野现在变成了简单的色块。死物呈蓝色，活物呈白色，而灵脉则是红色。在高速飞行的前提下，如果不是这种视觉模式，他恐怕连路都看不清。
“喂、小影，刚才是不是...”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这话还未说完，王尧就感到自己身后一凉，似乎被什么给抓住了。
“诶~”
那声音不带恶意，只是单纯地有些好奇，似乎完全没有把王尧当做可以造成威胁的目标。
紧接着，身体一沉，还在穹顶大厦附近盘旋的王尧就被那身后的家伙给扔了下去，以头抢地，砸出了好大一个坑！
“噗啊——”
好在有小影加护，王尧才没摔得头破血流，而刚才攻击的人也缓缓停在了王尧前方的半空中，玩味地看着他。
“这还真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冯双劫那老东西居然愿意帮忙...”
说着，胡玉儿将修长的手指又置于嘴边，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想。
“不、不对，那老东西怎么可能会管这事儿，你是小影吧！对不对！是不是你自己决定来帮忙的！”
见对方不答，胡玉儿也缓缓落了下来，踏着高傲的步子来到王尧面前，居高临下地说到。
“嘛、也罢。王尧，你又是怎么回事。虽然我的猜想不一定对，但你...特意穿着那东西跑回来，该不会是想妨碍我吧？”
“啊，没错。”
拍了拍身上的土，王尧以一个不那么帅的姿势站了起来，肯定道。
而听了这话，胡玉儿的眼中先是一怔，露出了一抹悲伤的神色，很快又将那感情隐去，发出了小声地嗤笑。
“哈哈...”
笑着笑着，那嗤笑变成狂笑，她也在这暴雨中卸下了往日的枷锁，变回了最初的那个自己。
“哈哈哈哈哈！就凭你？王尧，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平日里多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变成了一个可以被特殊照顾的对象吧？”
戏谑地挑着眉，胡玉儿上下打量着王尧。他现在虽然穿着一件世间难得地至宝，却根本没有发挥其真正实力的本事，更别说这个状态下的胡玉儿本身还强于小影。
“看看你寒酸的样子，就像是个拿着木棍来挑事的小学生一样。少在那里自我感动了！”
眼神一发狠，胡玉儿凶相毕露，背后九条尾巴化作实质。
“给你三秒钟，快滚！”
“小玉，停手吧。”
王尧很平静，也没有退缩。
“3。”
“我既然都来了，肯定不会在这时候走。”
“2。”
“事情我都了解过了，现在回头还有余地。”
“1。”
“我...”
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口中那个“1”还没飘出，胡玉儿便已经一掌打了过去！
仅仅是看上并没那么多铺垫的随便一掌，却夹杂着震慑天地的威风；一时间，王尧的腿颤了一下，那感觉好似站在马路中央，面对迎面开来的卡车！
【凝神！】
脑海中，小影的声音再次出现，这也让王尧及时回过了神。
他本能地将双手交叉置于面前格挡，那一掌未到，掌风却先来。只听哐当一声闷响，王尧面前便凝出了一个黑色的隔离带，但那余威还是直接波及到了他的身体上。
“噗——”
这感觉很奇妙。
在一刹那间，王尧产生了一种错觉，站在对面的胡玉儿并非是人形大小，而是立在天地间的巨物。那巨大的震荡拂过自己时，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内脏，每一根骨头都不同程度地震动了一下，就像是被一个巨人摇摆过了那般！
“这差的也太多了吧！”
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直面那压倒性力量的时候，王尧却依旧感到了绝望。以至于，本来不太会抱怨的他直接说出了这自暴自弃的话。
然而，小影却表现出了与之截然相反的态度。
【别放弃！这狐狸现在看上去很虚弱，远没有圣人水准！也许之前是我高估了她，再不然就是和林清华搏斗时消耗太大。我们有机会赢！】
这段话，就像一针强心剂，直接把被那一掌打的丧失信心的王尧给拉了回来。而另一边，见王尧还有战意，胡玉儿也露出了一丝惊讶。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见王尧还不死心，胡玉儿也发狠了，攻侵而来。而前者则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在穹顶大厦恐怕有七十五度以上的大楼斜面上，二人齐头并进你追我赶，脚下生风、所过之处的玻璃皆被这残留的风劲震碎！
“你明知阻止不了我，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
胡玉儿俯身一滑借着惯性，在这几乎垂直于地面的大楼侧壁上使出了一个扫堂腿，见王尧高高跳起后她也紧随其后，单手支撑身子做出了一个将长腿高高昂起，切出一道风刃！
“你问我有什么意义，你干完这一票横竖都是死，你问我有什么意义？！”
见对方如此执迷不悟，王尧也上头了。
他再次召唤出那黑色的隔离带挡住风刃，身体落下时调整角度，以肘击对上了胡玉儿那倒挂起的右脚，两人互不退让。
然而，胡玉儿两大看家本领之一，其一就在手上。
但凡被她抓住，不论对方如何高明，都会被阻断灵脉浑身解数难以使出。刚才迟迟不用是出于面子，不想在对付王尧这种零基础的人时全力以赴。
而如今，到了气头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找死！”
多少年过去了，其他人都是对自己避之不及，唯有王尧这个愣头青敢于主动近身攻过来。
胡玉儿冷笑一声，双腿灵活地一缠破了对方那用黑光护身的肘击攻击，紧接着扭动身子把王尧重重地甩了下去！
那一击有着真材实料，不同刚才；王尧在这大楼的侧壁上滚动，如同小石子在水面上打水漂，撞击三两下便跳起来，然后又落了回去，被摔得满脸是血！
【小心！】
还在头晕目眩之际，小影再次开口提醒，王尧也顾不得许多赶快往侧边翻滚。
“还跑？！”
一爪未能得手，胡玉儿的攻击更加狂暴，身形在大楼之间飞掠、矫健优美之余还有着难以忽视的野性。
“这个...是这么用的吧。”
呢喃一声，王尧虽然在穿上小影后便在脑海中得知了这法宝初步的使用说明，但却还没有实践过。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没时间去尝试了的，直接双手画圆凝出一颗黑色的光球，那玩意让狂暴状态下的胡玉儿都为之侧目。
【白痴，还捏着，丢出去啊！】
“啊？！”
话音未落，那越积越大的黑色光球砰地一声炸响，在王尧面前超近距离的地方发散开来，直接打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啊！！！我以为你是普通的蠢，没想到能有这么蠢！】
抓狂地，小影在王尧脑海中抱怨道。
然而，这次轮到王尧乐观了。他逐渐熟悉了这攻击方式，然后对小影说到。
“有胜算！一会按照我们来时约定的那样，说不定能赢！”
【可...】
话还未出口，小影便自己打住了，改口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去打，我这边不会失误！】
而另一边，几乎没有间歇地从爆炸的余波中缓过来后，胡玉儿站起身，恼火地说到。
“你到底有完没完？！非要我杀了你？”
“那你先停手啊！”
对此，王尧寸步不让。
“真恶心，为什么你也好林清华也好，都在这时候化身正义使者了？！平时怎么见不到？觉悟还真是高，为了保护市民在这里跟我死磕，是么？”
冷笑一声，胡玉儿眼中的失望更盛，而王尧这边则彻底被惹火了。
“你是白痴么？还是淋雨淋的脑子坏了？谁tm说过是为了保护市民了？”
闻言，胡玉儿一惊，王尧这边却已经陷入了怒不可遏的境地。
“我也好，林哥也罢，大家都是不想让你死，不想看着你死才这么做的。你这狐狸倒好，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在这里一意孤行！保护市民？我连这城市里百分之零点一的人都不认识，保护nm呢保护？！老子是在保护你，不明白吗？！”
...
...
...
“是么...”
雨水将胡玉儿银灰色的头发打散，黏在了脸颊上。
她抬头深呼吸，然后长舒一口气，脸上挂着一个凄美的笑容。
“不过、抱歉，我是不会罢手的。”
“那多说无益！”
言罢，两人眼神一凛，同时起跳。
一黑一白两道光游走于大楼之间，时而交汇又时而错开，有如二龙戏珠。
哐——
一声巨响后，王尧再次被胡玉儿踢中，落到了侧边另一座大楼上。
他无视剧痛，第一时间打滚站了起来，而在不到半秒后，胡玉儿那犹如彗星破云的第二踢便接踵而至，直接将天台打穿！
“来！”
身轻如燕，胡玉儿脚下一点便再次跳起，在低空中像猎隼般俯冲而下。而楼顶的王尧也摆出架势，召唤出黑色隔离带以应对。
拳对拳！
两人一时间力量竟不相上下！
然而，这短暂的平衡很快被胡玉儿的变招打破。她将手臂一挽，身形扭曲似银蛇，妄图施展一个擒拿。
王尧很清楚，若被对方抓住便在无胜算，赶快撤步闪躲。但胡玉儿又是何等体术高手，早就看穿了对方这小伎俩，同样闪身向前借势打出一击俯冲直拳！
“——”
一声闷哼，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在中拳的一瞬间王尧顶住了那涌上来的昏厥感，稳住身子；有样学样，给对方来了一记下段踢。
“天真！”
本来，若是寻常高手，大抵也就被这凭借意志力打出的反击踢中了。
但胡玉儿之所以用手抓住对方、阻断灵脉这招这么好用，以至于人人避之，就是因为她的体术实在太强了！
回身一撤步，伸出左脚绊王尧的右脚。且不说两人本身力量就有悬殊，就从姿势判断，现在也是胡玉儿发力点更加优秀。
被这么一绊，再加上刚才中拳后强撑着的副作用，王尧直接被拉倒在地。而胡玉儿也秉承了一贯的攻击方式，在对方失去反击能力之前决不留下任何喘气的空档。
“抓到你了！”
已经倒地的王尧再也无路可退，被胡玉儿一把提了起来。他瞬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再无反抗能力。
然而，这时胡玉儿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王尧看上去很高兴。
“抓到我又如何？”
听了这话，胡玉儿赶紧去确认，突然发现自己抓着的的确是王尧，但是是王尧真正的胳膊！
那衣服在其右臂上，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块，好似自己躲开了一样——按说法宝肯定不会背叛主人，哪怕是暂时借用也是如此。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王尧故意暴露了自己的皮肤给胡玉儿抓，而保住了小影的灵脉！
“哼哼，没想到吧！”
说时迟那时快，小影自王尧身上褪下化作人形，手中凝聚黑光。
胡玉儿的眼中满是惊诧——她陷入了一个反直觉的陷阱。法宝都是修士为了保护自己，增强自身力量才锻造的；而像王尧这样，本身的能力可以忽略不计，完全是由法宝带飞的情况并不多见。
这就像是在与一名拿枪的士兵战斗时，正常思路肯定是击毙士兵；而王尧的情况却是，他本身没有射击经验，却握着一把会自动瞄准、自动开火的枪！
“你特么...”
更有甚者，禁了王尧这么一个战斗力约等于0的人身上的灵脉，胡玉儿自己作为代价也无法使用法术护身。
场上的局势在一瞬之间便产生了翻转！
“拜拜嘞~”
黑色光球将周遭所有的光线吸入其中，宛若有天威加身。
小影也一笑，零距离击中胡玉儿的腹部，对方直接倒地不起！
“哈...哈...”
看着倒在地上胡玉儿，王尧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哈哈...”
虽然还在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但王尧还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他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醒来的胡玉儿，可起码有一点能确定。
她现在不用死了。
“做的不错，我也没想到真的能行。”
小影也松了口气，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就王尧这么一个零基础的人来说，能有如此结果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雨过天晴。
云开雾散。
呼吸着这久违的新鲜空气，王尧脱力地躺在地上，高兴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就像是电影的大结局一样，一切都归于平静，耳边只剩下清晨的鸟叫，鼻腔中只有朝露的芳香。
俗套。
但美好。
王尧十分满意这个结果，想要闭眼沉沉睡去。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云后的样子！
是一座城市！
是历下城！
那永夜都市没有消失，反而在云雾散开后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同时，被打昏的胡玉儿也化作星星点点的残骸飘散，另外一个声音自两人背后传来。
“我还在想是谁击败了我留下的‘守卫’，原来就是你们俩么？”
打开天台的们，胡玉儿轻描淡写地走了过来，检查了检查王尧那残破不堪的身体，又看了看小影，叹气道。
“二位，击败我留下的残魂，是打算在这里开一场庆功宴么？”
“你这家伙...”
咬着牙，小影恍然大悟。
“嗯？我怎么了，影小姐。”
“我就在奇怪为什么你这么虚弱，原来根本不是真身。但是，那般以假乱真的法术，不像是‘弥’的手段，你是用了从别的地方偷学来的秘术吧！”
“偷学？拜托，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是公平交易。你知道的吧，那个叫小白的姑娘；我教了她开方寸天地的路数，她也告诉了我用这四相分身的法子。哼哼、不过也惭愧，我分出来的家伙似乎远远达不到本体的水平，和小白还差不少。”
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胡玉儿拍了拍小影的肩膀，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怎么样，两位。闹剧也该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