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猫和老鼠

　　马庸。
　　44岁。
　　由于面相显老，人称“马伯”，虽然只比林清华大几岁但看上去却像是差了一轮。
　　历下城一带有名的妖怪，实力强劲；由于其独特的人格魅力以及张弛有度的处事之道，搜罗了一大批追随者，一度被“办公室”列为严重安全隐患。
　　“哼哼、这个人，知道吧~”
　　摇着手中的档案，胡玉儿问道。
　　王尧则点了点头，认真地回到。
　　“知道。之前你刚走那会，历下特别乱，这位暗中给了我们不少帮助。不过...跟他的交流一般都是林哥负责的，顶多再带上小白，我接触的比较少。”
　　“嘛、那也自然。毕竟林清华那家伙更熟悉这种场合，你的话还差点火候。那个由妖怪们组成的地下世界，可是相当原始的；光有嘴皮子还不行，拳头硬才能被重视。”
　　“嗯，我会努力的。”
　　王尧沉声道。
　　闻言，胡玉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似乎被对方误以为成了鞭策，欣慰的轻笑一声而后解释道。
　　“那事儿也不用这么在意。说破天了，也不过是打架厉害与否；那种地下世界才会奉行的原始规则，何苦去让自己适应。再者说，你之所以在这档子事儿上难有存进，也是运气不好；哪怕有小白这么好的师父教你，你体内没有半点儿灵力也发挥不出来那些招式的威力。人与妖的孩子就是这样，没什么好办法。”
　　“额...你都知道了啊。”
　　苦笑一声，王尧倒也没感到多少意外；毕竟他能在胡玉儿面前瞒住的事情，几乎一件也没有。
　　“哼哼、你那天在泉街地下用的擒拿，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步子已经和小白有几分相似了。我的步法也有不少是跟她学的，怎么会看不出。”
　　听了这话，王尧也叹了口气。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结论，可再次确认后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再加上前段时间渡世虹船上那似梦非梦的经历，本来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题的王尧，也不忍再多问了一句。
　　“小玉，像我这种情况，真的没办法再多精进了吗？”
　　“嗯，虽然很残酷，但恐怕是的。我看得出，你已经跟小白学的有些眉目了，但里侧的世界与表侧不同，许多招式都是建立在使用者有灵力的前提下去设计的。哪怕招数学的再到家，没有灵力作为支持，也不过是像一台没有加油的跑车一样。”
　　看得出来王尧内心的失落，这个小胡玉儿也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慰道。
　　“别失落了，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这世道修为再高也不过是是占个打架厉害，没那么有用。”
　　“那是因为你厉害，你才能这么说。”
　　少见地，王尧说出了这有几分抱怨的话语。
　　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待到注意到时话已经说出口了。可还不等他修正自己的发言，却注意到旁边胡玉儿那一脸包容的微笑。
　　她就像是个耐心的导师，与平日里印象中的那个胡玉儿大相径庭。
　　“我理解，的确、人总是会有绕不开的弯路。不过...嗯，对了，之前我送你的那个瓶子，还带着呢吗？”
　　“带...倒是带了。”
　　虽然心有疑惑，但王尧还是将钥匙链上挂着的那个小瓶子解了下来，将其变回了正常尺寸。
　　大多数法宝不需要灵力驱动，就像是里侧世界的“枪”，这是王尧目前最有效的防身手段，也是胡玉儿送给过他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接过了那瓶子端详片刻，胡玉儿点头道。
　　“嗯...养的不错嘛，宝贝跟主人的相性越来越好了。”
　　“养？”
　　“嘛、这是听玄学的一个概念，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但总之，之前不是说要给你申请件更厉害的吗，现在已经申请下来了。冯双劫那老家伙也说过，制作法宝时比起工艺、思路更重要。有些时候，灵感才是法宝强大的根源。”
　　说着，胡玉儿掏出一个鼻烟壶大小的玻璃瓶，将其中分层为黑白两色的水滴了进去，又解释道。
　　“这宝贝的底子就是普通的矿泉水瓶，作为原材料来说可谓是下下之选；不过、万事皆有利弊，虽然上限不高但如果细心去养也未尝不是件好东西；而且、不用天地灵物去做，那这法宝也自然没什么脾气，你更好驾驭。所以这次本想申请个新玩意给你，但后来想了想，还不如在老物件的基础上去改造一番。”
　　说话间，那黑白两色的水已经在瓶内融合，又再度分离，混沌之间开始隐隐产生云雾。
　　“王尧，还记得我当时把这东西给你时，你说的话吗？你问我，这东西能不能把自己收进去，那样就可以躲避敌人。当时我虽然没怎么在意，但后来仔细一想，这倒还真不失为一个有趣的电子，所以就在这思路的基础上，去炼了些东西。”
　　话还未说完，那瓶中突然传来一阵爆裂声响，黑白两色的奇水也随之消散于无形，瓶中再度回归空空如也的状态。
　　“诺，已经弄好了。这瓶子虽然现在还有之前的功能，但却可以对自己、还有你认可的人使用。只要心念一动，便能把自己收到这瓶子里去；里面是座三层小塔，不算宽敞，但应该能住的舒服。更重要的是...”
　　眉宇间一阵暗淡，胡玉儿抬头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是，只要你心念不动，那么想要害你的人便进不来。倘若未来哪天你被狼群追赶，而我又不在身边，就可以躲在这里面暂避锋芒。虽然我也很乐意看到你在我面前，帮我打跑前来挑衅的歹人；但比起那个，我更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小玉...”
　　“啊、哈哈，一不小心说的有些多了。总之，拿着吧，这东西虽然看上去简单，但炼那奇水可花了我不少功夫，用我师父的鼎还找了我师弟来做苦力，却还是花了这么久。”
　　说着，将那小瓶变回了钥匙挂件大小，丢还给了王尧；小玉咧嘴一笑，站在泉街的入口处祝贺道。
　　“虽然早了两天，但还是预祝你19岁生日快乐！”
　　冬日的朝阳渐渐升起，打在胡玉儿的小脸上；虽然被封印了力量的她现在看上去有些青涩，但那份气质却一如既往。
　　就连王尧也不得不承认，不论遇到什么场面，只要看见这狐狸，那便安心了。
　　“谢谢你，小玉，我会好好使用这礼物的。”
　　“感谢什么的就不必了。呼...说是庆祝你的生日，但却是在这出任务的档口上，就算是我也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你看上去也不太在意这事儿，就权当是个特别的生日吧。”
　　说话间，两人走入了一栋其貌不扬的二层楼。
　　王尧虽然不知道这狐狸到底打算干什么，但脸上却不乏残留着些许笑意；毕竟刚才那般温柔就胡玉儿的性格来说，可谓难得一见，更令王尧如沐春风。
　　现在，在他的预想里，估计胡玉儿也就是嘴上硬点，完全没有预想到，今天可是一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特别庆生会。
　　叮咚——
　　叮咚——
　　“小玉，你还没跟我讲过咱们来着干嘛呢。”
　　“啊、对哦。刚才一不小心，把话题岔的太远了。马庸那家伙我已经联系不上了，恐怕是怕我抓他过来问事儿、当苦力，打算装死到底。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本狐狸不念旧情，去找他手下去打听了。”
　　“哈...？”
　　还不等王尧悟出来这狐狸到底打算干什么，她便一皱眉，恢复成了大人的形态。
　　以前还不觉得，但如今平日里胡玉儿都以少女的模样示人，突然便会之前的样子，视觉效果上多少有些震撼。
　　但这还不算完，之间那大狐狸一伸手，直接把防盗门上的锁给扣了下来！
　　“钳-子-哥-，早上好~”
　　唱着歌，步伐轻快。这狐狸在王尧惊讶的目光下破门而入后，就像进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找也没找的直奔卧室，从被窝里薅出来一个30岁上下的男人。
　　而在一旁，那个看上去有点乌克兰模样的金发女郎，直接被闯进来的胡玉儿给吓蒙了。
　　“啊啊啊啊啊啊————”
　　那高分贝的惊叫直接给胡玉儿吼得一皱眉，她也凶相毕露，一手按着那“钳子哥”的脸，转头喝道。
　　“Shutup，hooker！Goout！”
　　然而，那女人已经被吓傻了，很难做出反应。胡玉儿又一皱眉，抄起旁边的烟灰缸，砰地往地上一摔，那惊响直接止住了女人的尖叫。
　　“Go！Out！”
　　这下，那乌克兰女郎总算反映了过来，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只是扯了床毯子就跑了出去。
　　这也难怪，别说她了，就算跟胡玉儿一起来的王尧都已经吓傻了。这狐狸那阵仗，那熟悉的动作，九成九的人看了会以为她进来是想弄死人的。
　　也至此，王尧总算明白，为什么胡玉儿一走历下就乱起来了。少了这么一个大魔王，那的确是久旱逢甘露，大家要闹一闹的。
　　“大、大姐...误会啊...”
　　“嗯？我还没说来意，你这儿怎么就成了误会的？”
　　一挑眉，胡玉儿标志性地轻蔑一笑，一条腿撑在地上一条腿跪在床上，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把那钳子哥给捂死一样。
　　“恁这一大早的就到俺家里来，不管是来干啥地那肯定都是有误会啊。大姐你听我解释，中不中？”
　　“我中你个鬼嘞！”
　　又加大了手劲儿，胡玉儿高声质问道。
　　“我问你，泉街这块儿怎么变成这样了？马伯为什么不管这了，黑鲸哥又是谁？”
　　“俺也不晓得啊，俺早就不给马伯干事儿了。”
　　“Really？”
　　“那肯定是相当Really啊！”
　　话音未落，胡玉儿突然目露凶光，按得那钳子哥两腿乱蹬。
　　“我大概是脑积水了才会信你，你这种无业游民不给马伯干事儿不涉及灰色产业，难道平才华吸引那外国姑娘的啊？”
　　“大姐，别、别！俺洗手挺久了，俺跟玉兰儿是真爱啊！”
　　“少跟我来这套，你这屋儿装修的挺不错啊，不干之前的行当现在靠什么营生？说！说不出来老娘捂死你！”
　　事已至此，那钳子哥已经吓得只敢怪叫，恐怕已经来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而另一边，王尧也好不到哪去，虽然表面上还算镇定，但牙齿却在打架。毕竟日常生活在一起的女人，居然可以这样随便的把一个成年男子、恐怕还是掌握点法术的成年男子当做小动物一样按在床上，随手就能捏死。
　　这种场面呈现在眼前，那震撼程度可不要太大。
　　而就在这时，楼道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尧也机警地回过头，帮胡玉儿看住身后。
　　在那乌克兰女人的带领下，几个朝这家伙的壮汉挤进了房子，虎视眈眈地看着王尧，还有把人按在床上的胡玉儿。
　　“就、就石她，就石呢个吕人！”
　　那女人拽着蔽体的毯子，惊魂未定地用十分蹩脚的中文指认道。
　　王尧严阵以待地挡在这伙人与胡玉儿之间，而胡玉儿则轻轻地挑了挑眉，看着那被压着面门的钳子哥，似笑非笑地问道。
　　“洗手了？”
　　“唔...唔...”
　　“不干了？”
　　“唔...”
　　“老娘最讨厌撒谎的人了！”
　　突然狠狠地一按，那钳子哥腿都伸直了。后面赶来救援的那伙人也急忙冲上前，却被胡玉儿一喝给定在了原地。
　　“都别动，谁敢动我弄死谁！”
　　...
　　这群冲进来的年轻人里有的见过胡玉儿，有的没见过。
　　但不论如何，都被那股老练的杀气给吓得不敢动弹，就连手里的刀具都握不紧了。而那狐狸也一笑，见场面控制住了，才缓缓放开钳子哥，问道。
　　“怎样，现在想起来些什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