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山海剑

　　“你怎么...”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挡下了那致命一击的王尧；雪雁虽然胸中有千万问题想问，但却被对方的眼神制止了。
　　的确，现在不是道长叙短的时候，面前那玄武天王可是抱着真切的杀心而来的。
　　“你先退后，这家伙不是靠着堆积人数就能取胜的。”
　　王尧低语道。
　　“诶？！”
　　然而，李雪雁又怎么会接受这样的决定；那玄武天王的强大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虽然现在的王尧也看上去今非昔比，但与他的对手想必却仍有天渊之隔。
　　“又没让你歇着，还是采用老战术，我正面迂回你找机会用那炮枪偷袭啊...！”
　　“哦、早说。而且你凶我？！”
　　“现在是在意那个的时候吗！”
　　两句话，王尧的血压又被搞上去了。
　　不过在这之余，他又有一丝庆幸，毕竟这个看上去落落大方实则有些小家子气的李雪雁，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雪雁。
　　时间不多场面也焦灼，两人没做过多寒暄，便分开各司其职。
　　见雪雁逃跑，那玄武天王倒也没有阻拦，反倒是游刃有余的踏空走来，将长刀优雅地收入鞘中，然后问道。
　　“你就是那要斩若世真仙的人？”
　　被这么一问，王尧本能地怔了一下。
　　倒也不是因为这问题的内容，而是对方的语气；虽然是十年后的小白，但那一言一行中却还有几分当时的影子。可在这之余，更多的是令人五味陈杂的变化。
　　王尧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她变成这副样子。
　　“没错，是我。”
　　点了点头，王尧道。
　　而在对方将手扶到刀柄上时，他又赶忙说道。
　　“且慢，要打可以打，但得先说明理由！你作为那上三重天的镇守天王，既然已经得到了这下六层，那目的便也达到了；可如此一来你的权利一家独大，那若世真仙必然不会放任不管。你不与我们通力合作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大打出手？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然，王尧根本没打算用语言攻势去说服小白，而是想要尽可能地去拖延更多的时间。
　　再加上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果能在战前去扰乱对方的斗志，让她三心二意，那绝对比用出什么回天妙手要灵的多！
　　然而，那金发少女轻蔑一笑，将伏在刀柄上的左手拿了下来，反问道。
　　“你认为我杀青龙，就是为了夺他权利？”
　　“不然为何？”
　　“哈哈哈——”
　　听了王尧的回答，那玄武天王大笑三声，笑出了许多男人都没有的豪迈，却又不失女性的灵动。她走上前来，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再加上靴子，已经高过王尧。
　　看着这个平日里自己都是以俯视角观察的女孩如今居高临下，在那金丝之间用蛇一般的竖瞳抛来无比具有侵略性的目光，王尧一时间也慌了神，将双剑横竖交叉于面前以防事情有变。
　　但对方却并不急于进攻，看了眼王尧握剑的姿势，从容道。
　　“看在你那熟悉的架势上，告诉你也无妨；我不是为了那什么九重天的管理权，它充其量不过是的噱头。”
　　将身子直起来，从王尧身边走过，他才感到那股面临巨物时才会有的压迫感陡然消散。
　　是的，小白虽然还是人形，却比起那红云中虎视眈眈的Master-Turtle还要来的吓人。
　　“我啊，15岁时便打败了身位景山剑圣的父亲，来到了万山之巅；可喜却不可贺。没了目标也没了方向，虽然已经万人之上但我的剑术却再难有那般值得成为飞跃的进步，浑浑噩噩这么多年下来虽然难有人在我手下撑过三招，但我如今的势力也不过是比起15岁时高了半头而已。”
　　说着说着，小白突然转过身，稍稍将头昂起看着那天穹上红雾之后的世界，然后低头看向王尧开口说道。
　　“那之后我游历各个世界，想要找能与我一站的对手，直到来到了这渡世虹船上。很意外吗，小鬼，我与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斩杀若世真仙。”
　　“既然如...”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与你们同行’？哈哈、别说傻话了。你们充其量不过是个契子，如果没有你们，我也难以找到由头，去跟那两个家伙打赌。啊啊...不过说实话，就算你们不出现，我也大概要等不及了。那真仙狡猾得很，从来居于九重天上方闭门不出，让天王去镇守贪嗔痴三毒，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去清修。”
　　说着，那玄武天王的表情变得冷酷且残忍；她从大袖中掏出了一根彩羽，然后看着王尧说到。
　　“虽然同样被封以天王称号，但那两个臭鱼烂虾又怎么比得上我？这玩意，熟悉吗？”
　　“你...？！你、你把...”
　　看见那彩羽，王尧一时间居然连话都说不清了；又惊又愤，又怒又悲。而那玄武天王则露出了一副更加愉悦的表情，仿佛立于山巅俯瞰众生才是她唯一能获得快乐的方式。
　　“哼哼、没错，那朱雀也已经被我斩杀了，再加上我擅离职守，如今贪嗔痴三毒已然弥漫在这虹船之中，那若世真仙哪怕还想继续清修，避战于我也不可能了！”
　　“你就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去挑起整个事件？！”
　　“无聊？果然夏虫不可语冰，这可是我毕生的追求呢。翻那山外山，破那天外天，这种巨大的跨越所带来的欣喜，没有人能拒绝。”
　　说着，玄武天王叹了口气，再次上下打量了一边王尧，道。
　　“你这小鬼倒也是挺自来熟的，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用这口气跟我讲话了；嘛、也罢，虽然实力不济，但你那握剑的姿势倒也与我景山颇有渊源，如今贪嗔痴三毒已破、真仙出关在即，我也的确没有什么兴趣去打扫卫生。”
　　转身挥了挥手，她颁下一条敕令。
　　“你走吧，我张墨白不斩蝼蚁。”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王尧突然将两把钥匙合二为一，垫步刺去！
　　可这招也许对普通人有用，对那剑术宗师又怎么可能生效；仿佛早就料到了似得侧身以刀柄一挡，轻描淡写的化解了王尧的全力一击。而后，她转过身来有些满意地说道。
　　“哼哼、看来你倒也还有些资质；面对我这样的对手，深知一辈子不可能碰见第二个，心生畏惧之余作为剑客的本心却又趋势你拔刀向前。毕竟若与我一战之后还能活下来的话，肯定会大有精进。”
　　玉手轻轻一摇，将腰间系着长刀的绳子解开；虽然还未出鞘，但剑意却已经四散开来。
　　“过来吧，小鬼。虽然不知道是谁教了你景山的手段，但既然比起性命更愿意选择剑术上精进的机会，那也算不辱我山门名声。如你所愿，我赐你一死。”
　　昂着头，这高傲的天王如此说道。
　　而此时，王尧依然怒不可遏了。
　　“放你○的狗屁！你说自己是为了跟更强的人战斗才游历各个世界，是为了打败若世真仙证明自己才去挑起这场纷争？还把这种对力量的畸形追求当做荣耀？小白怎么可能会变成你这种虚无的人？！”
　　“小白...？”
　　眼神中稍稍露出几分惊讶，而后又多了一摸玩味的笑容，那玄武天王继续说道。
　　“你倒还真敢叫呢。不过那先放一边，难道...你刚才是因为被我的话惹怒了，才对我拔刀相向？”
　　“没错！你少在那里顶着她的脸说一些大言不惭的话了！虽然那家伙也是个武痴，但跟你完全是两个人！她有对于技术的狂热，但也热爱生活，会把自己在各个世界的游历经历用很烂的文笔写成不像小说也不想日记的东西。那里面，任谁都能读出来她乐在其中，哪怕没有本事上的精进，也会因为又认识了新的人，见到了新的事情而高兴。她才不是你这样空虚的人，她的生活比你精彩多了！”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谁，但听起来像是个会为了无聊的小事就高兴的小女孩。也许在哪里产生了误会，让你觉得我和她是同一个人。但是，能请不要把我跟那种会因为廉价快乐而感到快乐的小孩画等号吗？”
　　虽然语气平和，但那玄武天王的面容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游刃有余——很显然，她也生气了。
　　然而，王尧却丝毫不惧于对方，反倒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剑的极意在海不在山’——之前跟她在若日帝国冒险时，她曾这么说过。哪怕将一门技术磨练的登峰造极，也迟早会遇见相克的手段，唯有海纳百川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哪怕已经是宗师却也时常保持谦卑，既愿意去向弱于自己的人讨问，有不介意将自己的技术传授与人——这份坦然才是小白强大的根源，你这个坐立不安的天王比起她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无声地，玄武天王将那拿刀的手从左换到了右。
　　她抬起头，闭上了眼睛却又“目露凶光”，脸上挂着令人胆寒的笑容说到。
　　“牙尖齿利的小鬼，姐姐可不太喜欢呢。”
　　“被你这种只会抓着强弱比来比去，像个小孩一样的女人称作小鬼，我也挺不爽的。”
　　“你...嘛、也罢。”
　　脚下飘忽，踏着那招牌的蝴蝶步在空中翩翩飞舞，张墨白的声音突然自远而近拉到了王尧面前！
　　一刀斩出，有如白驹过隙——
　　铿锵两声，那钥匙不偏不倚地挡在了刀的行进轨迹之上。
　　虽未睁眼但那金发女子的面容中露出了些许赞赏，转而又以昂扬的声音开口道。
　　“那么，来看看吧，那极意究竟是在山还是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