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蝶梦庄周
“喂...”
恍惚中，那个声音从暗处传来。
“喂，少年，醒醒...我是沙丁鱼！”
嗯...
嗯？！
刚从那氤氲的气氛中脱出来，王尧就感到了一阵激灵从脊背窜上，直冲脑门！
“什么情况？！怎么又是这个怪梦！”
“梦？你睡糊涂了吧，现在情况危急，振作点！”
剑鱼大师不知何时已经从那水瓶子里窜了出来，变成了三米多的咸鱼状态横躺在地板上，而王尧环顾四周更是触目惊心，那七零八落的守卫似乎大多数都已经命丧黄泉，还活动着的也都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
“剑鱼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是刚才撞到头撞傻了吗？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刚跟一波守备实力战斗过，雪雁为了掩护我们，还留在下层呢！”
“哈？！既然四个人才能打败若世真仙，把雪雁留在下面我们上去这战术不就跟个憨○一样吗？这么蠢的战术是谁制定的？！”
“你啊。”
...
接到了王尧质疑的目光，剑鱼大师沉默半响后认罪到。
“好吧，是我。切、我还以为你脑袋摔傻失忆了呢。总之现在没时间迷迷糊糊了，我们得赶快想办法。”
“但是...这果然是在我的梦里吧，就算你这样郑重其事的说，我也感觉没什么干劲啊。”
“你在说什么啊少年，这可是人类夺回应有权益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你怎么被打昏之后就突然掉链子了呢？！”
“话虽如此，但仔细想来，人类末世、妖怪统治世界、一望无际的月海、还有这艘渡世虹船，包括雪雁手里的那把Dominator——这种把我的喜好杂糅成一团放进来的混乱世界，也只有可能在我的梦中才会出现吧。一想到是梦，就没什么干劲啊...”
一听这话，剑鱼大师怒目圆睁，直接高高跳起给了王尧一技当头棒喝，当然、由于是用尾巴拍的叫“当头尾喝”可能更准确些。
“振作点，青少年！现在哪有时间继续做白日梦，我们连九重天的门槛都没摸到，你就开始说胡话了吗？刚才被为师敲打后的那份痛感可还感受得到，那就是这里是现实世界的最好证明！”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再者说，辨认现实与梦境最好的办法，就是记忆。你现在可记得那梦的内容？”
“记得是记得...”
“那你在那梦中，可还记得渡世虹船上的事情？”
...
被剑鱼大师这么一点，王尧的瞳孔也极具收缩了一下。
不记得！
他在李雪雁家里醒来后，对于渡世虹船上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印象，但在这船中，却还记得李雪雁家中的事情。
难道说...这里是现实，而历下城那边才是真正的梦境？！
思绪到这，王尧不禁脊背一凉；倘若这个人类被奴役的世界才是真实，那么这个信息来的未免有些太突然，也太令人绝望了。
“真...真的是这样吗...历下城也好，妖怪办也好，都是这个船上的我梦中所见到的东西...？可...”
“少年，我能理解你们这一代生来就被妖怪们打压，往往会沉溺于幻梦之中无法自拔的心态；可是，时不待你我，长梦终有尽；而今之际，唯有战斗、再战斗！”
话音刚落，那脆弱的木门就被一脚踢开，一花面豹妖拿着草插冲了进来，欣喜之情流于神色。
“老家伙，原来你躲在这！”
见状，剑鱼大师也褪去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神色，眉宇之间凝重无比；用尾鳍站了起来，以头望天（被迫）道。
“少年，你是人类的希望，是新时代的种子。我这副残破之躯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保你逃出去。接下来我会全力拖住这家伙，你一定要头都不回地逃走，听见了吗？！”
“剑鱼大师...”
听了这诀别辞，王尧这个大男人的双目中也泛起了泪花，心痛之余肩上也多了千斤重担。如今失去了李杀神和刘斩仙的转世，唯独他这王诛魔一人去面对那九重天上诸妖，着实使人悲从心中起。
谁能想到，一梦醒来竟然会落到如此局面。
而就在这时，剑鱼大师也用雄浑之声慷慨悲歌道。
“生平最贪饮酒欢，哪料祸年通天关。使刀使枪使炸药，是人是魔还是...”
砰——
砰砰砰砰砰砰——
手起枪发，眨眼之间那豹妖便身中数枪倒在血泊之中。
“...妖。”
吐出诗号中最后一个字，剑鱼大师吹了吹手中的柯尔特，转头对王尧说到。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
...
...
像金鱼一般张了张嘴，王尧半分钟说不出一个字，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转过这个弯，然后怒骂道。
“卑鄙小人啊你！”
“有吗？我都在诗中告诉他了。”
“可、可可可你刚才都表现出一副要赴死的模样了！”
“这叫示敌以弱，是战术，学着点年轻人。”
说罢，剑鱼大师便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出门，王尧则跟在身后不依不饶。
“可是再怎么说在念诗的时候攻击也太卑鄙了吧，昨天那熊妖都是等我们念完了再打的。”
“确实如此，但是只要把目击者杀掉就没有人知道，我这招剑法屡试不爽，如今亲传于你、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这是个鬼的剑法啊，而且你用的是枪吧！”
说话间，两人刚走出门就僵在了那里。
在那左侧站的是一尊有两人宽的牛头大怪，而右侧则是只头顶着天花板还要躬身才能前行的马面巨妖。
“Master-Fish，你的柯尔特能处理这俩家伙吗？”
“你刚才不说卑鄙来着...”
“那听你这口气是不能的咯？”
“拿把破左轮去单挑这俩家伙，我看你是想让我死！”
“那怎么办？”
“莫慌，为师现在就教你第二招，退后...”
气氛再次陷入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中，剑鱼大师那锋利的长嘴上也闪过一点寒芒。王尧对于那长嘴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当时在厨房、哪怕被绑着，这家伙也用嘴挑飞了自己的菜刀。
虽然如今是脱水的状态，但既然手脚都自由，也许对付这拦路的牛头马面还颇有胜算！
想到这里，王尧也恢复了些许信心，默默退回屋中轻轻地抄起一根放置在旁边的钢管，打算趁着局势不对就上去帮忙。
毕竟如今这局面，可由不得谁独善其身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剑鱼大师以腰发力高高跃起，那二妖也纷纷作出迎击事态，架起手中的长杆兵器挡在面前。
然而，那一跃虽然势头有余却后劲不足，当来到抛物线最高点时便已经完全失去了上升速度，然后像是火箭一样倒栽葱地坠回地面。
王尧刚准备上去帮忙，只听那地板中传来铿锵有力的四个大字。
“好-汉-饶-命！”
“所以你就是靠这两招混了个Master-Fish的称号吗？！”
“那是谁？不认识，我只是一条普通的剑鱼罢了。两位好汉请不要听他胡说，小人初来乍到不懂虹船上的规矩，若有什么冒犯了真仙的还请多多海涵！”
“但是现在求饶也晚了吧，你这种杂鱼一样的请求一般来说刚出口大概3帧左右，敌人就会手起刀落把你做成生鱼片吧！”
然而，令王尧意外的是，这牛头马面二妖倒不是看上去那般粗野，反而颇有文人风骨。见对方求饶后不仅停止了攻击，甚至给出了活人之路。
“哼、就你们这样子也胆敢去挑战上尊，真是痴人说梦。”
“赞成。”
王尧点头道。
“行了小子，还有那条鱼，你们两人的作所作为本罪该万死，但今日正是我兄弟二人家中老母之生日，不宜动武；咱们且来文斗，你若斗得过我们兄弟俩，就放你一条生路，斗不过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刀下留情了！”
一听这话，那剑鱼大喜，赶快把嘴从地里拔出来，然后将王尧推向前面说到。
“去、快去，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啊？我吗...？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的水平，只会做打油诗啊。”
“那就打嘛，不打命都没了。”
万般无奈之下，王尧只得照做。
而这时，那牛头也不做作，直言道。
“这世上万物皆有定数，强胜弱，优胜劣，正义胜邪、妖胜人。你们人类尔虞我诈，我们妖怪上下同心，才有了如今这堂堂治世之局面；有道是——沧沧月海假义士，煌煌虹船有真仙；上尊慈悲渡乱世，下界太平无硝烟。你如何反驳？”
听完牛头的题，王尧砸了砸嘴，转头道。
“不是吧，哎、剑鱼大师，我感觉他的知识水平比我高啊，现在妖怪们人均出口成诗吗？”
“那...你随便对一对咯，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万一你超常发挥了呢？”
吹着口哨，剑鱼大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来掩饰慌张，但另一侧的鱼鳍却已经快拍成电风扇叶了。
那牛头见状也哈哈大笑道。
“见了我就打怵，如何抵得过真仙的文采。想来也是可笑，那吴一雄自负无比，却被流放庸人窟，就是因为诗写的太差。也怪不得会栽在你们手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同时，另一侧的马面也将斧枪架了过来，威逼道。
“快、对！对不出来我弄死你！”
“我知道了！能把那玩意拿远点吗，决斗者的基本素质呢？！”
被这么一吓，王尧也不得不绞尽脑汁地赶鸭子上架，去对上一首了。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理可理，道可道；你们兄弟二人在这虹船上身居高位，自然念得真仙好处，殊不知那庸人窟中人类疾苦。要我看，应该是——无量真仙知千般，不见眼前万重山；吟诗作乐对偶巧，何为文采何为仙？”
“这...”
牛头一愣，看向马面问道。
“大哥，这如何是好？”
“慌什么，刚才说要挑战你我二人，我还没上呢！”
然而，相比起对面的如临大敌，剑鱼大师这里可以说是一副大获全胜，半场开香槟的势头。
“小子，我就知道你行，咱俩得救了！”
“嘿嘿、也没那么厉害吧。而且还有...”
话音未落，王尧顺着剑鱼大师鱼鳍的方向一看，只见那里白光大作，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站在走廊口的位置。
“Annihilatemode，Lockon！”
——
爆裂的能量光束足足持续了十秒，而等到王尧的眼睛恢复视力后，那牛头马面两兄弟早就被轰得连渣都不剩了。
而这时，剑鱼大师才松了口气，得意地开口道。
“这便是为师教你的第二招，拖延时间！如果刚才像你一样准备抄家伙和他们拼命，怎么能等到雪雁的救援。”
“不、你刚才那样绝对是想投降的吧。”
王尧冷脸道。
然而，以剑鱼大师的脸皮，又怎么会受不住这种调侃，他把鱼鳍搭在王尧的肩上拍了拍，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年轻人不要在意细节，总之接下来就要上九重天了！打起精神！”
哎——
无声地叹了口气，王尧也没打算跟这剑鱼多计较，转而走到李雪雁那边；但刚想打声招呼，对方那行头直接让这名青少年下意识地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