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倪厚道

　　李睁边上的杂货店借了电话给薛冰家打了过去。
　　不出李睁所料，还真是唱片公司有回应了。
　　不过接电话的是薛冰的老妈，薛冰找了份商场理货员的工作，上夜班去了。
　　李睁和薛母聊了几句，正要挂电话的时候，薛母忽然叫了声等等，道：“阿姨差点忘了，小冰走前留下一条纸条，让我把上头的内容转告你，你等等啊...嗯，什么美迪唱片公司，倪先生，还一个拷机号码XXXXX。”
　　结束和薛母的通话，李睁直接给传呼台打了过去，等了几分钟，回电来了。
　　电话里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有点散淡，听李睁说明了情况，哦了声：“你就住在单市对吧，方便的话明天上午来一趟公司，我们见个面聊一聊。”
　　李睁一口答应：“没问题。”
　　“那就明天上午九点半，地址XXX。”
　　......
　　第二天，李睁一早八点就出门了。
　　他家住在单市的南边，美迪唱片则是在北边，骑车需要一个小时。
　　到了地方，李睁在办公楼下头晃悠了十几分钟，九点二十分，这才乘电梯上了十一楼。
　　前台小姐听他报了倪厚道的名字，给里头打了个电话，然后把李睁领到了一个小会议室，倒了杯水，抱歉地说了声，倪副总监正在指导歌手，让他等一会儿。
　　按职场的常规，副总监就算不是公司高层，也至少是准高层，若是一个新人，自己的作品被总监看上了，心中难免有点小激动。
　　可李睁这样的老鸟却不会，这家伙神色平静得很，一如他的内心。
　　美迪唱片虽然在西江省业内排名前三，但放到全国只是勉强算作二线，一线以及巨头唱片公司，大半都在京城，另外一些在魔都，深市等一线城市，这点与地球上如出一辙。
　　二线唱片公司，没有独立的唱片制作工厂，发行渠道也很有限，旗下歌手出唱片，需要委托上游的大公司，是以，唱片销量分成基本赚不到什么利润。
　　来钱的主要渠道是利用地域优势，为上线公司承办在该地区的大小型演唱会，歌迷见面会，签售会，以及联络商务活动等等，相当于经销商的角色。
　　此外，自身也会选拔，培养歌手，歌手一旦红了，多半会被大公司挖走，却能从中得到一笔丰厚的违约金，或者是转会费。
　　以李睁的估计，美迪唱片旗下不算歌手，专职员工不会超过二十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部门却是一个都不会少。
　　一个部门几个人，一个总监，其他的都是副总监，非但不稀奇，还是常态。
　　说白了，公司里除了大老板，其他的甭管什么头衔，都是实打实干活的员工。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眼看快十点了，倪厚道才姗姗来迟，还带了个女助理。
　　倪厚道看着不到四十，西装革履，身材有些发福，总体形象还不错，留长的中发，以及嘴边的一圈胡须，更添了几分艺术气息。
　　屁股一粘凳子，倪厚道便一把将话语权抓了过来，先让李睁做个自我介绍，听到李睁年仅十八，方才高中毕业，不出所料地点点头，接下来就听他一个人吹了。
　　迪美唱片是如何从一家下游的唱片销售商，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西江省业内顶级唱片公司，他作为公司的音乐副总监，在圈子里滚打近十年，发掘过多少个知名歌手...
　　总体就一个意思，迪美唱片，吊，他倪厚道，更吊！
　　扯了六七分钟，看到李睁专注的神情，眼中透着仰视的意味，倪厚道心中比较满意，嘴角多了一丝笑意，没再继续发挥，随后切入正题，谈起了李睁的歌曲，评价不高不低，大概意思就是入门了，但缺陷也不少，有待提升。
　　末了，倪厚道给女助理一个眼神暗示，后者取出预先准备好的模板合同递给李睁。
　　从头到尾，倪厚道掌握着节奏，只等李睁一签字，交易就成了。
　　他自信，李睁作为一个词曲新人，能有唱片公司看上他的作品，还愿意出钱买，这已经是做梦都能笑醒，再加上自己一番忽悠，绝对不会有意外。
　　可偏偏意外发生了，模板合同很简单，总共才两页纸，李睁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没有动笔的意思，抬头道：“倪总监，我这首歌比较适合女歌手，我想问一问，你们公司近期发唱片的女歌手，专辑当中会不会选这首歌？”
　　倪厚道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你对这个行业不是太了解，一个专业歌手做专辑，公司会给她准备几十首歌备选，从中挑最适合的十首左右，不能保证你这首歌一定会被选中，不过，接下来公司要发专辑的女歌手挺多的，被选中的概率还是不小的。”
　　李睁平静道：“我想得到一点保证，九月前贵公司发唱片的女歌手，会将我这首歌选入专辑作为第一主打歌。”
　　倪厚道一下子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新人的作品，竟然要求占据专辑主打的位置，这是冷笑话吗？嗯，如果是，的确挺幽默的。
　　女助理也是表情愕然。
　　李睁仿佛没看见两人的反应，拿手指了指合同，慢条斯理道：“如果这个保证没法给，那价格方面，我希望可以提到一万块。”
　　《短发》这首歌是地球上梁咏琪代表作之一，甚至被认为是第一代表作，红遍大江南北。
　　你要是看不上没关系，再是专业人士，偏好的歌曲风格也不尽相同，但你既然叫我过来，准备出钱买，那说明是看上了，合同的金额，却是可怜的三百，还是买断一切版权。
　　你是在逗我呢，还是看我一个新人好欺负？
　　你怎么好意思取名厚道，不，名字不是自己取的，只能说不孝，辜负了爹娘的期望。
　　“一万。”倪厚道竖起一根手指，吃惊道：“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李睁缓缓点头：“我知道，一个新人的作品不管质量如何，没有经过市场的考验，很难卖出高价，但我自认我的这首歌一万块还是值的，当然，如果能得到前一个保证...三百块也免了，我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