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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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洞里面奇寒无比，丘聚身上散出来的热气又凝成冷雾，一时间蒸气和雾气弥漫成一团，久久不散。
　　真气阴阳转换，便是散功，这个道理陆一白当然明白。
　　陆一白距离丘聚仅有两丈，如果要杀丘聚，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但是陆一白没有动手，因为他听见丘聚的手下出去的时候所说的话，“每逢昼夜交替之时，体内真气便阴阳转换”，陆一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还有，丘聚身兼十数种武功，就算在他散功的时候，也绝不可能任人宰割，如果贸然出去，便由主动变成了被动，不如，再等机会。
　　“你可以出来了，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
　　这话是丘聚说的。丘聚的声音不大，此处距离适才的洞口又蜿蜒曲折，很明显，这声音传不到洞外，当然也不是说给洞外的人听得，而是说给洞内的人。
　　陆一白没有动，他在想丘聚到底有没有发现他的藏匿之处。陆一白知道，武功高强之人的听力极佳，能听到周围人的呼吸和心跳，但此刻他跟丘聚相距两丈，便是一匹狼也没有如此灵敏地听力。
　　陆一白相信，这世上绝没有比狼还警觉的人。
　　“你在水底忍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等待这一刻么？难道你怕了？”
　　溶洞里面到处是冰，只有极少的水流入寒潭，当然也只有一个寒潭，从水底进来这里的也只有陆一白一个人。“难道是从水底出来的时候，在冰面上留下了痕迹？”陆白摇摇头，自忖从水中出来的时候极为小心，绝不可能留下任何痕迹。可丘聚的言语分明指他，难道丘聚的武功真的登峰造极，洞察入微么？
　　陆一白缓缓走了出来，距离丘聚丈余处站定。
　　丘聚瞧了陆一白一眼，说道：“你身上的海蛟皮价值连城，手上的鱼肠剑也是传世至宝，果然是煞费苦心。”
　　陆一白没有搭话，他身上的海蛟皮是何不理花重金从西域弄来的，於常人无用，於杀手当然是无价之宝。手中的短剑锋利无比却幽暗无光，当然也是一把宝物。
　　丘聚又接着道：“也只有杀手阁才有这等手笔，莫非你是独手丐的弟子？”厂卫剿灭杀手阁，独独走脱了独手丐，丘聚当然知道。
　　陆一白站在那里，依旧一言不发。
　　“高凤一死，我便起了疑心。从他寿宴之日起，所有去过西厂的人，我都暗中查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手段如此高明，也只有杀手阁能做到。但我还是到这里来了，因为我不到这里来，你也绝不会露出水面。”
　　陆一白一怔，心想这里原本是为了杀丘聚才设下的圈套，却不曾丘聚竟然将计就计，自己反倒落入了对方的圈套里面。
　　“你一直没有动手，是没有把握。现在，你不仅没有把握，恐怕连一丝机会也没有了。不过，你若能说出背后受谁指使，我就可以答应留你一个全尸。”
　　陆一白还是一言不发，他在想。
　　世人都说丘聚极为谨慎，既然知道有人要行刺於他，只管喝令手下人进来将自己抓住审问便是，又如何会亲自涉险？
　　从丘聚发现自己，他始终都盘膝坐在石榻上面，就算他艺高胆大，又怎么会让空门留给一个要杀死自己的人？
　　丘聚的袍子里面依旧有热气冒出，这是明显的散功征兆，就算丘聚要假装散功引诱自己出来，也绝不可能消耗内力故意制造假象。
　　陆一白有很多疑问，这些疑问都表明丘聚在撒谎，他实在掩饰自己。可是，陆一白迟迟不敢下手的原因是丘聚发现了他的藏身之所，一个散功的人又怎么会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呢？到底是哪儿出了纰漏？
　　就算是死，陆一白也要试上一试。因为，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你不动手是怕，不说话是疑，你已经输了。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敢与厂卫为敌的人并不多。”
　　陆一白一直没有说话，那是因为决不能透露给对方任何信息。对方知道的越少，才更有威慑力。陆一白侧行三步，他要找一个有利的位置。
　　突然，陆一白瞧见水潭里面漾着半截裹着苘麻的竹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丘聚并没有发现陆一白的藏身之所，而是从那半截竹管上推测而已。
　　丘聚也瞧见陆一白变换了位置，知道陆一白也发现了那半截竹管，眼神里面闪过一次不安。
　　机会稍纵即逝，陆一白当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陆一白扑身向前，手中的短剑直刺丘聚肩臂，这一招三式，全是虚招。
　　丘聚眉头一锁，依旧是一动不动，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绝望。
　　陆一白的虚招在等丘聚接招，可丘聚竟然无动于衷。招式就在电光石火之间，陆一白的短剑就在距离丘聚一尺远的时候，突然变换了方向，刺向丘聚的脖颈，这是致命的一招。
　　可是，陆一白的短剑距离丘聚还有一寸远的时候，突然感觉丘聚的袍子突然荡起一股劲风，一股热浪扑面而至。丘聚竟然身子不动，反手拍出一掌。陆一白已经没有机会变招，也没有机会应对，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掌。
　　陆一白只觉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手脚都不听使唤，就连抬起脑袋都很困难。
　　陆一白被打飞了一丈多远，撞在一根冰柱上，浑身欲裂。
　　溶洞里面到处是冰，石桌石榻上也有一层冰。丘聚震飞了陆一白，自己借力也从石榻上滑了下来，滑出去半丈远。
　　丘聚“桀桀”而笑：“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想杀我？真是笑话。就算我只剩下两成内力，杀你也易如反掌。”
　　陆一白这才知道为什么何不理执意让他在水下动手，丘聚的武功之高，当真不是徒有虚名。可是，一件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只要有一口气，那就一定要做到底。
　　陆一白见过两匹狼相斗，其中一匹狼的肚子被撕开了，肠子流了一地，而且一只爪子也被咬掉了，它就用半截爪子支撑着站了起来，森森白骨粘着一团血肉模糊的断爪支在那里……另一只狼见状走掉了，而那只狼还是用半截爪子支在那里，怒目圆睁，很久，很久。
　　陆一白后来才知道，那匹狼已经死了。它临死耗费最后一点力气，也要站起来，这就是狼性。
　　狼都是站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