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穹鹰
古烟面色不变，双方的精神对碰并没有强到让全城市民遭灾的地步，否则折磨王也不至于蜷缩在几栋小居民楼里。一般人的大脑就是双方对抗的场所同时也是他们需要争取的对象。双方的摩擦更多发生在对同一个没有明确控制能力的普通人的精神体争夺中。获取更多精神体支持的一方便占据优势。
折磨王来得更早，对于居民本就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它先对所处位置周边的人下手，速度要远快于古烟，占取越大份额能够得到的一般人体内溢出的无主精神力就越多，在城内影响力也就越大。它所在的小区一边天空中浓云密布，并非古烟却并非真实改变的天象，而是意识体对事物的偏差看法为它所控制。
“正在进行数据分析，周边能量总量未出现变化，但交战双方周围的浓度显著提高，正在双方作战方式，战局猜测，对方具备优势。”
“我们能帮忙？”对于这样没头没脑的战斗，迪克自觉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站在这就是对我的帮助，如果可以的话你把所有传奇英雄的电话挨个打一遍我能好过不少。”
阴云朝古烟这边压迫而来，他脚下这般高楼往往不用来居住，当下想要争取投票就需要向外发展，折磨王将阴云压迫过来就有限制古烟发展的意思。
但古烟毕竟站在道德高地，“我们都是人类！”全城的居民一个哆嗦，类似老板突然提到涨工资时内心的雀跃和成年人克制下的产物。
有无数视线朝这边投射过来，关注度和共同的立场是在大场合发声最需要注意的条件。“我们同是弱者。”是弱者就需要在强者面前维护自己的权利。
“我们同时被侵略的一方。”所以更要拿起武器对抗侵略者。
“我们共同建设的美好家园正在遭到破坏。”
“我们亲身参与的美好回忆将被从根本上否定。”
“高明的敌人企图从内部瓦解我们。”
“它刻意制造矛盾让我们自相残杀。”
“它利用我们的懦弱，让我们冷酷地对周围发生的事，熟视无睹。”
“它用短暂的蝇头小利引诱我们作出背叛。”
“它企图遮蔽我们的双眼，让我们所看到的都是他所希望的。”
…
“同胞们，苏醒吧！”
“卑鄙”，折磨王看上去并不是阅历很深的人，它会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并且说出一些可笑并不能即刻实现的狠话。在与古烟的对抗中它注定落入下风。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这个外来人在对我们内部的事指手画脚怎么就是我卑鄙了。”双方的精神对抗局势颠倒，折磨王头顶的阴云没能靠近古烟，相反古烟所处位置的光芒好像格外耀眼。“你的固守不堪一击。”折磨王占据的异化人身体将精神波动直接放出，宛若潮水的精神力渗透进周围人脑。
“现在我能插手了。”结束不断的电话骚扰，迪克也能看出信息高速溢出的情况，周围的人恐惧是相通的，早被控制的行尸走肉的居民一起涌出，汇聚在这边的视线惊恐万分，但他们无法移开目光，这边的景况好像有惊人的吸引力，恐惧带动神经高效能运作，刺激的感官在几番不知危险的情况下反馈回快感。就好像目睹犯罪人虽然会恐慌，但也未尝没有兴奋，如果是在自认不会受到波及的情况下，更加会享受这份快感。
通过勾动记忆片段散播恐惧，这种手法邪古烟熟悉，恐惧同样是中立情绪，但又折磨王强化恐惧的成分就会高出那个中立的界限变成邪古烟源源不断的供给。
双方拉锯下，越来越多居民走出家门，竭力翻越障碍就为了将注意力放在这边双方的对局当中。
“迪克通过宏观角度在城中布置一个信息场调整这些数据外流，它是要跟我比容纳量。”邪气流入装甲，粗糙的表面都在纯度不低的能量打磨中逐渐光滑，这套不属于赫卡洛斯的装甲正在升华，从古烟赋予给它的功能当中解脱出来，并且自进化出更多能力。
“你不可能赢，我能控制的个体只会越来越多，他们又能扩散我的影响，最终所有人都会是我的傀儡。”
古烟虚着眼看向那栋老旧阁楼中静躺着的腐朽身影，仅从表面看不出它的异化方向，但不妨大胆猜测，就是大脑的精确异化导致了它可以直接作为折磨王的跳板对这现世直接发作。
“年轻又嚣张的伙夫，你只是给我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而已。”古烟给迪克使了一个眼神。迪克马上反应过来，古烟这是要他去把异化人解决掉。
他先是抬手举起一台手炮，古烟摇了摇头。接着又从背部拼装出一台自动镭射炮，古烟又摇了摇头。然后他又通过信息杂波捏出一枚高度混乱的信息脉冲弹，古烟还是摇了摇头。“你能不能直说。”
“唉，我的意思是，你去把人捉回来，它的大脑很有研究价值。”
“我…现在动不了。”
“为什么？”
“不是你让我做信息场盖住城市的吗？计算力损耗不足以支持我在屏蔽杂波干扰的情况下行动。说白了在折磨王的领域中，我就必须像人蒙住眼睛耳朵一样碰运气行动，现在的计算力抽调不出直觉计算单元。你们人类的直觉模拟难度相当高。”
古烟耸肩，“那我拖住它，你派人过去，远程指挥。”
两人几乎同时看向欧内斯特。“喊他起来。”
迪克点了点头，手指射出水流。欧内斯特梦中见到了仇恨他的世界，所有人都对他的生命抱以敌视，他奋力的挣扎，换到一个新的环境，但还是会被厌恶，家人们对他三番五次濒临崩溃已经失去耐性，甚至在他一次自尽未果后，狠狠揍了他一顿，他们用他的玻璃杯敲击他的头，玻璃片成块在地上，吸引他触碰，冰晶一般在光亮下色彩斑斓的碎块，比起他的生命更加璀璨。
“我都没发现就算在梦里他也有崩溃的风险。”他听到说话的声音，这个声音好像有某种魔力，让他心情放松下去。
“现在还能让他去任务吗？”迪克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位置，他已经将所有的计算力运用于事务，甚至就连抬手的动作都需要临时抽调一份计算力。思考这类问题又需要多余计算，所以还是交给古烟更加划算。
“得问他自己，欧内斯特，醒了吗？现在又要派你去找刚刚的异化人，刚才的痛苦你还能再经历一次吗？”
“作为战士，死都不怕，会害怕一些遭遇吗？我一直看不起电视里演的警卫，不管他们说剧本多么真实，我都不认为一个会被过往经历影响的人能当得起一个合格的战士。”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他在梦与现实两种状态交替中所受到的精神污染又会重新过一遍，但因为清醒他会告诉自己刚才是梦，以战胜恐慌。
“说得好，那就还是你，做好准备了吗？”
欧内斯特深呼吸之后绷起肌肉，注意力集中，尽管梦中画面接连闪烁眼前，全无畏惧。
古烟再次虚握于空中形成一只黑色大手，“英雄去超越！”抓住人丢出去。欧内斯特重新回到小区的四面环楼中，但因为居民全部涌出，他的压力减轻不少。
“已经到达任务地点，正在靠近任务目标。”端枪步入阁楼，他不知道这栋阁楼是不是一直都在这，但就是比起周边老式建筑它也要破旧不少，而且阶梯使用只是简单的木块结构简单，且从材料力学分析结果看已经很难承受重压。他将双脚离地，虚踏在半空，上楼省去中间过程直接出现在对方面前，不知道是不是他动作太快对方没有反应时间，直到他将枪口对准异化人，对方都没有反应。
“你还保有理智的话就不要安然接受对方的操控。”对方没有动静，他于是从腰间抽出手枪还是催眠弹。子弹在他的视线中只有一个小点，但在一个突然时刻，这个点突然放大，子弹被定住的突然反差导致这次视觉扭曲。他立刻蹲下，但事实证明他的迅速反应徒劳无用。“他现在应该扛不住一次精神冲击。”迪克还没说完，古烟突然大喊“有破绽，看剑！”阳光在阴云上刺穿一角，光线似剑锐不可当，折磨王的领域中打开一个缺口。
而光线直射在欧内斯特身上，“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你不要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折磨王都恼羞成怒可见古烟做的事多么恰到好处巧夺天工。
“怎么不能，我们老伙计之间，谁还比谁好了？看剑，看剑，看剑…”光线突然不间断刺出更本就不是古烟喊话的拍子，不过折磨王已经有准备，除了最开始的一道光其他都被挡在阴云面前。
欧内斯特在精神冲击下头昏脑胀，给身体下达的起身指令进行起来困难十分，四肢在同一个指令下做出不同动作，梦中的画面再度清晰，他再度处在弱势地位，心灰意冷对父母、老师的叹息或者呵斥无动于衷，可不管他如何心灰意冷其他人周围人的指点就好像能给他们找到人生的价值，从来不成停止。“很好玩吗？还是很有意思，我如果死了，你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从现在开始谁在我面前多说一句不是，我就杀了谁，在你们的碎梦中，你们与朋友的欢声笑语里，还有所有可以最幸福的时刻，就算被制止，等我出来，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你们谁能跟我耗下去！”在他面前出现一把刀子这次他不想再把刀子对向自己，错的又不是他。
光亮直射在他身上，他已经能抬头面对，双眼在光线中没有半分退让。
“是不是起到了反作用？”迪克犹有不确定地问道。
古烟摇头：“不是挺好的？你总不至于让他突然就坚强到可以原谅所有人然后又能对抗去所有恶意吧！”
“我会开枪的。”他不止这么说，一发子弹直接打进异化人的手臂中，折磨王看着还卡在领域最显眼位置的光线，不敢抽出精力针对欧内斯特。
“等待吧，你们的死亡很快就会来。”它也是不会死心的偏执狂，阴云翻涌上去，铺面笼罩古烟领域中光线的聚集地。“谁怕你！”居民们也能看到虚无中的天象对抗，他们未必更向往光辉，但总算知道长期的阴云密布对他们这些城市中的人来说是灾难。
子弹打穿一只手臂，但对折磨王并没有什么影响。“欧内斯特，我向你所处的位置发射一团秩序度极高的信息场，你用把放在异化人头上，以此封锁它的思考。”
“我要怎么做。”
古烟接话，“跟我念…空间之神的伟岸神力遍布一切混沌，它包容、接纳，它诚挚、公正，凡是生物都需要爱戴他…”
迪克心里才有争辩，就被手里的秩序信息场动静惊骇，在古烟开口后，秩序程度居然又有提升，信息场本来由高度精准的公式组成，需要强大计算力供给，效果其实很难说清楚，低端实用一般都是心理医生的辅助治疗中。
像迪克这样能够自由制造信息场的人不多，但他其实也是在尝试中渐渐发现作用，说白了他只知道不同的秩序场适用什么样的场合，而想不明白原因，所以古烟做的事才让他惊骇，用一段毫无关联的话就强化了信息场，他一定精通这项技术。
“愣着干啥，丢出去啊！”
“你不是能强化吗？”
“够用就行了。”其实做到这个程度就是极限了，神力几乎是一切形式信息的顶端他哪里会废心研究信息场的使用。
欧内斯特跟着古烟念完，愣了片刻，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直到一迷蒙光线罩住阁楼夹层，随后缓慢缩小将异化人的脑袋装进去。天空沸腾的阴云突然爆开，集中向天空的视线全部投放到古烟的强光上。“之后…”
“把人带过来，问题基本解决了。”迪克注意力马上送到其他位置，先前不管是不是失控者都出现在街道上，古烟的领域一旦解开离开就会发生暴乱，他要马上清理掉人群中的不安定因素。
“等等，我可以先解除他们的失控，你把人疏散就行。”邪气散发注入头上强光，四射的光将只传递到城中大小角落。
欧内斯特把人抱着特别的大脑异化人带到古烟和迪克所在天台。“任务完成。”
才站定就听到古烟开口：“它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欧内斯特顿住，突然抱头蹲下，才从迷茫中解脱的思绪，又陷入乱麻。
“放心吧！这不是有我们吗？说说谁欺负你了。”迪克复杂地看着古烟抚摸欧内斯特的头，看着欧内斯特像个受了委屈的懂事孩子情绪失控。两者的表现与年龄相反。“怎么觉得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它…说一辈子都将生活在阴霾中，而那些人反而会摆出受害者的招牌大张旗鼓为自己谋取利益。”
“随你的想法去做。就算杀了他们。”古烟退半步摆出袖手旁观的姿态。“那不就真的把我已经得到的美好生活葬送了吗？我恨他们，但不需要报复，我想他们后悔还有很多手段，看着他们像狗一样一辈子爬不出自拘的牢笼比起一刀给他们痛快比起揍他们一顿更有胜利的喜悦。毕竟我爬出来了…”
“还记得弗莱德里克的实验吗？”待欧内斯特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古烟开口道。
迪克把古烟、弗莱、异化人三个关键词结合在一起就想起弗莱有关异化基因储存信息的发言。“你是说伪神是借助异化人的基因才出现在外面？”
“没错，我们首先明确一点，伪神对人类的控制都十分粗糙，而且远不像上个纪元那般激烈，否则所有问题都推到伪神无所不能上省事了但解决不了问题，它甚至不能特定的控制某个人，造成全球失控的力量作用在我一人身上，我再自信也躲不过。从这个思路往下推，它想要做什么也是需要过程的，控制人也一样，再联系异化人的基因记忆性，如果给异化人特定的某段记忆，是不是可以反过来令它们获得一些能力？比如这个，它的基因朝精神方面发展以此达到大脑足够接受伪神物化的程度。”指着半死不活枯尸一样的异化人说道。
“那是什么让它获得了这段记忆？”
“最大概率是某个智慧生物，这么多年不会只有我们进入死地，如果有人进去没有出来，我有理由怀疑他已经被完全扭曲的观念。”古烟想到一些不太妙的情况，毁灭教徒是得到了伪神的知识，所以引以为信仰，如果有人亲身接触到伪神又碰巧被站在赫卡洛斯对立面。会不会造就一个强到爆炸的超级boss？
“人，特别是聪明人，想要做些散播‘病毒’的事简直轻而易举，就拿当下的失控症状出发，当下我们遇到的失控者与人群还有明显的区别，但如果有一个以失控状态存在百年的人，你说他们还会这么明显吗？生物的适应能力有多强，你总该心里有数吧！”就按这个势头把所有事件联系起来，这个时间段，瑞玲、夜途、古烟本体和分身、灵霜、夏韵都被牵制在不同位置。
那个危险的家伙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弗莱德里克和原白桦目前都隐藏在暗处对吧？他们没有随意行动吧！”
“当然没有，他们的所在象征意义很可能比实际作用还要大，老老实实呆在指挥席才是正理。毕竟就算传奇英雄也未必能抗住核武器打击。直到灾难将至，我才意识到星球表面有很多我们还不能控制的强大武器，从中抽出一样都有可能把人类从星球表面移除。”
这就是伪神灾难两派最为警惕的地方，上一纪文明很可能是被人类自己移除的，而这些超级武器，就是直接凶手。目前由人类最强的两人看守，此时甚至不敢将之移除，因为毁灭这些武器就一定需要资源调动，如果在摧毁过程中出现大范围失控，就有风险当场玩完。
“既然最重要的两个人不能成为他的目标，那么其他人，两派还有谁或者哪个地方比较重要呢？”
政治中心，这个时候几乎荒废。军事重地，所有研究停止。所有成员都老实被隔离开。能源中枢，这个更不行，赫卡洛斯的开源能力强得像是蚂蚁搬家的本事，能源站到处都是，就算所图不是截断补给而是引爆能量中枢造成杀伤这也不是几个人短时间内能做到的。还是得盯着某个人最省事，就是要那种手握核按钮一个人出事全世界提心吊胆的，最合适作为目标。
把条件一说让迪克给查找答案，迪克想了想觉得没有搜索的必要，“我不就是吗？还有像是费林坦、艾德这样的人，我们传奇英雄的基础不是战斗力，是统筹能力。所以杀死一个就…”
“你说得还真不错…”邪古烟取回控制权站在迪克面前。他的胸口又一次被贯穿，这次却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击中他的是一枚箭矢，介于长度很可能是弩箭。弩箭全身由能量凝聚成形，在贯穿古烟胸口之后发生爆炸。装甲直接被炸碎，冲击力把两个人都击退数步，趋近天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