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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有缘千里来相聚十一

归来江湖断魂处 纳兰阳朔 5127 Aug 8, 2021 8:07:40 AM

  石阶并不曲折也不陡峭,两旁石壁乃是用上好石料垒砌而成,每走几步便插有一个灯笼。行的四五十石阶,一道厚重的铁门便立于面前,墙头上还挂着一串钥匙。多尔衮取下钥匙将铁门上厚重的大锁打开,用力推开了铁门。
  水牢不过是一间用厚重的石料垒砌而成的呈四方形的石屋。
  一位身穿破旧喇嘛衣衫的人就被铁链锁住了手脚,锁链的一端却深深的嵌入在厚重的石壁里。他正是那客栈中被血娘子的红丝绸缠住的癞头喇嘛。癞头喇嘛用力的拉扯着几根铁链,只听得咣朗朗的乱响。图口中还不停的叫骂着,甚是难听。
  多尔衮见到癞头喇嘛还在,心中一块巨石便放下了。但是剑道人劫走的又是什么人呢?
  多尔衮见到癞头喇嘛,心地却燃烧起一股怨恨之气。但是只要癞头喇嘛在手上,他就有办法撬开他的嘴,知道是什么人在暗中与自己为敌。多尔衮不是一个糊涂的人。范文程见到癞头喇嘛却脸色一变,他知道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没有错,剑道人想必是故意为之。但他见多尔衮脸有笑意,又不好给他泼冷水,他心里却是翻腾不定。
  他转头看向那条石阶之路,心底不无担忧,希望剑道人未曾发现入口出现在这水牢之中。
  多尔衮怒火中烧,传国玉玺交到了大汗皇太极手上,就像是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一般令其难以接受,却又没有办法改变。此时似乎早已经将剑道人忘却了,看着癞头喇嘛,道:“只要你告诉本王,是什么人让你们半路劫杀我,抢夺玉玺,我便可以放了你。”
  “他是不会告诉你的。”
  声音确实从背后传来,多尔衮转头便看见了剑道人。剑道人手持长剑,凝重的杀气扑面而来。他的手里还搀着那位身穿喇嘛衣衫,头戴破旧麻布的人。剑道人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稍微用力,他的咽喉处便会出现一个血窟窿。
  剑道人看见癞头喇嘛,长叹一声,轻轻一掌打在那位身穿喇嘛衣衫,头戴麻布的人身上,此人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多尔衮胸前。多尔衮重力所撞,向后退几步,重重撞击在石墙上便昏死过去。剑道人轻轻挥剑,几道寒光划出,锁住癞头喇嘛的铁索便削断了。
  癞头喇嘛刚想抬脚在多尔衮身上踹上一脚,以解心头之恨,却被剑道人喝止住了。癞头喇嘛武功本就不及他,何况遭了几天罪,活下去的信心都没有了。若不是剑道人及时出手深入险境相救,自己就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中了。
  剑道人看都没有看范文程一眼,便转身走出了水牢。癞头喇嘛原本哭丧的脸挂着笑意,跟着剑道人踏出了水牢。范文程急忙掀开身穿喇嘛衣衫的人头上的麻布,定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唐突。
  剑道人进入三岔口客栈,见到那落魄乞丐,见到他身上穿着的用百十块破布缝制而成的衣衫,就已经才想到了,他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子。
  受了鬼马刀一掌,剑道人借故离开了客栈,却并没有返回西域,而是径直来到盛京。他知道神龙子一定会来盛京,他要神龙子请他喝酒,以惩罚他借力打力的帮助鬼马刀这件事。他在客栈中等了神龙子一天,却没有见到他的出现。他便在盛京闲逛,以等待神龙子,却不曾想到癞头喇嘛被他们捉进了睿亲王府。
  癞头喇嘛虽然和自己并没有多少交情。但是同为鬼域四圣,而癞头喇嘛更是藏地活佛座下护法弟子,自己与藏地活佛私交甚好。这次本就是受了藏地喇嘛授意,到的辽东之地抢夺多尔衮手上的玉玺。
  不曾想出师不利遇到了神龙子。剑道人已经无心去抢夺玉玺,但是此时又不能见癞头喇嘛被捉而袖手旁观,以后无法面对活佛。
  剑道人心底虽有千般不愿,但却还是出手相救癞头喇嘛。
  剑道人趁夜黑潜入了睿王府,只是无从查找癞头喇嘛的关押之处。此时,却见海刀,唐突一行人等跟随睿亲王多尔衮进的后院的房舍,那正是多尔衮从皇太极宴邀满朝文武而回。过不多时,只见唐突大步走出房舍,听他口中自语,说去准备大礼明日去见刀爷。
  剑道人心生一计,便将唐突捉拿,给他穿上一件破旧的喇嘛衣衫,并用枯草送信签一封给多尔衮,以便引蛇出洞。他又故意不与海刀血娘子纠缠,便消失在黑暗中。他自然并没有走远,他就躲在王府外的暗处。
  范文程本已经知晓了他的伎俩,但是多尔衮却一心想要从癞头喇嘛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没有考虑范文程的话。才使得剑道人有机可乘,救出癞头喇嘛。
  亭台上,海刀嘴角流着血,被血娘子的另一条红丝绸倒吊在亭檐下。血娘子却躺在水牢口旁,已经昏死过去。癞头喇嘛跟随剑道人走出水牢,看着他们,一种快感从心底发出,哈哈一阵大笑便翻墙跟着剑道人走了。
  只留下喝着西北方,两眼发出仇恨眼神的海刀。海刀想要留下癞头喇嘛却又没有办法。想要在剑道人手上留下任何一样东西,多不是简单容易的事情。海刀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们远去。
  月亮洒下微弱的寒光,夹杂着呼呼嚎叫的北风,几只乌鸦呱呱几声叫响飞向远处。
  四下无声,只听得守夜人敲着破锣,盛京城内的巡逻兵也已经偷懒,都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取暖了。剑道人和癞头喇嘛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癞头喇嘛就像是剑道人的影子一样跟随身后,想要开口却又不敢。剑道人走的并不快,仿佛他并不急着要走。剑道人知道他的一掌将多尔衮打昏,一时半刻醒不过来,海刀血娘子唐突之流也都昏死被困,更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追杀他们。
  剑道人在一间客栈外忽然停下脚步,他只觉的一股无名的寒气从店内袭来。客栈中却没有掌灯,黑糊糊的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哐啷”一声,一坛好酒散发着醇香就从客栈中破门而出,剑道人伸手接住酒坛,仰头便“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坛。
  忽闻客栈中有人拍掌叫好,道:“你就不怕我在酒中下毒吗?”剑道人哈哈一笑,将酒顺手递给了癞头喇嘛,伸手便将客栈的门推开了。开门的瞬间,客栈中三根蜡烛齐齐点燃了。一个身穿破旧衣衫一头披散长发的汉子就坐在客栈中,看着剑道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神龙子。
  神龙子面前一张桌子上并没有菜,只有酒。客栈中的大厨早已经钻到被窝里去享受快活林温柔乡。神龙子自然不愿如此深夜将其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还好客栈里面还有酒,酒香纯正,自然要比三岔口客栈中那苦涩的酒好上千倍。
  桌上还放着一锭金元宝,足足二十两。神龙子并没有钱,更不会有这么多钱。但是那锭金子却又真的是神龙子放在桌上的。金元宝可够客栈老板另外在开几家分店都有余。
  神龙子却开口道:“睿王爷多尔衮想要请你吃酒,盛情难却,我就只好借花献佛了。”剑道人哈哈一笑,却道:“你顺手牵羊的偷了人家银两,却还如此巧言,脸皮倒也真是厚的很,就算是这盛京城城墙都不敌你不过吧?”神龙子也是一笑,道:“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想做小人。盗取他人财物这样的事情我还真是不屑去做。只是顺水人情而已。”
  神龙子却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盗取了多尔衮的银两。剑道人却也并不在乎,只要有酒,就已经足够。
  神龙子并没有饮酒,蜡烛点燃的时候,他却从怀中将那张纸掏了出来,仔细看去,只见纸上清晰的写道,
  “乃者有明,流寇踞于西土,水陆诸寇环于南服,兵民煽乱于北陲,我师燮伐其东鄙,四面受敌。其君若臣,安能相保耶?顾虽天数使然,良由我先皇帝忧勤肇造,诸王大臣只承先帝成业,夹辅冲主,忠孝格于苍穹,上帝潜为启佑,此正欲摄政诸王建功立业之会也。
  窃唯成丕业以垂休万奕者此时,失机会而贻悔将来者亦此时。何以言之?中原百姓蹇罹丧乱,荼苦已极,黔首无依,思择令主,以图乐业。虽间有一二婴城负固者,不过自为身家计,非为君效死也。是则明之受病种种,已不可治,河北一带,定属他人。其土地人民,不患不得,患得而不为我有耳。
  盖明之劲敌,唯在我国,而流寇复蹂躏中原,正如秦失其鹿,楚汉逐之,我国虽与明争天下,实于流寇角之。
  为今日计,我当任贤以抚众,使近悦远来,蠢兹留孽,亦将进而臣属于我。彼明之君,知我规模非复往昔,言归于好,亦为可知。倘不此之务,是徒劳我国之力,反为流寇驱民也。夫举以成之局而置之,后乃与流寇争,非长策矣。
  曩者弃遵化,屠永平,两经深入而返,彼地官民,必以我为无大志,纵来归附,未必抚恤,因怀携贰,盖有之矣。然而有已服者,有未服宜抚者,是当严申纪律,秋毫勿犯。复宣谕以昔日不守内地之由,及今进取中原之意。而官仍其职,民复其业,录其贤能。恤其无告,将见密迩者绥辑,逖听者风声,自翕然而向顺矣。
  夫如是,则大河以北可传檄而定也。河北一定,可令各城官吏,移其妻子,避患于我军,因以为质。又拔其德誉素著者,置之班行,俾各朝夕献纳,以资辅翼。王于众论中,择善酌行,则闻见可广,而政事有时措之宜矣,此行或直趋燕京,或相机攻取。要当于入边之后,山海长城以西,择一坚城,顿兵而守,以为门户,我师往来,斯为甚便。唯摄政诸王察之。”
  剑道人也并不客气,虽然他不知道神龙子看的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神龙子看的是什么,那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就是江湖一散客,现在坐在神龙子对面,也不犹豫,就拍掉酒坛封口上的土,拎起一坛酒便喝了起来。不管是神龙子顺手牵羊,还是多尔衮的盛情,都已经不重要……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在这样的夜,这样的地方和神龙子喝酒那也是一种世间少有的享受。
  神龙子看完,全身顿觉一阵冰冷,却站起身,长叹一声,心底想道:“当朝皇帝不思进取,魏忠贤把持玩弄朝政,山海关是否能够依然?”口中却不自主道:“此文果然堪比诸葛亮的《隆中对》,看来这大明江山就要葬送在多尔衮和范文程手上了。”
  剑道人乃是江湖人,更是久居藏地,从来不去关心朝堂政治。高兴了,就去牧马放羊,研习剑道,不高兴的时候,就到青瓦达孜宫,找那**活佛研习一下佛法,找那南仙翁共饮一醉……谁的江山对他而言,都不重要,那些庙堂上的事情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不管是谁家的江山,也都和他没有关系。和他有关系的,也只剩下桌上的几坛子酒。
  神龙子也饮一口酒,看着剑道人手中长剑,道:“三岔口客栈,我为了救护神爷徒弟,贸然出手相助,折断了你的长剑,当真是失礼,还请道人不计小人之过。”神龙子平生第一次对人有道歉之心,更用了“小人”二字来代表自己,这是罕见至极,就算是对少林主持方丈惠真大师,他也不曾有半点客气。
  剑道人冷哼一声,道:“屁话,我还要你来赔礼道歉吗?技不如人那便是事实,你有何错,要来道歉呢?若然贫道接受你的道歉,那真的是打肿自己的脸来充胖子,那又有什么好?”
  剑道人饮一口酒,道:“喝酒就是喝酒,哪来那么多废话,啰里啰嗦像是一个老娘们。真是令人气愤,倒是搅了喝酒的兴致。”
  神龙子虽然和江湖十五大高手都可算是朋友,对他们也甚是了解,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但是剑道人久居鬼域,从来也是听说却未曾见过真身。
  神龙子倒是多次听癫大师提起剑道人,癫大师和青瓦达孜宫的活佛私交甚好,因此也能见上几面。机缘巧合,在三岔口客栈见到了剑道人,自己却出手震断了他的长剑。只因没有和他有太多深交,并不了解他的脾性。
  神龙子也是聪明之人,饮酒道歉,却被剑道人看成庸俗,他对自己输赢也并不放在心上,自然也是豪爽之人。神龙子忽然发现人生中又多一饮酒的朋友,更是高兴至极。
  剑道人手中长剑一抖,只听“噌”清脆一声如龙吟。他开口道:“你看这柄剑如何?”神龙子脸上一笑,开口道:“但是这并不是你的剑?”剑道人却是哈哈一笑:“谁的剑不是剑呢?”
  神龙子自然明了,一个真正的剑客,无论是使用什么样的剑,都是一样的。
  神龙子饮一口酒,开口道:“我常听癫大师提起你,说你是百十年来用剑第一人,剑法灵动飘逸,超然脱俗,就像是剑中仙。只怕天山雪鹰子也有所不及呢?”
  剑道人也很是享受别人对自己的赞誉,他也相信自己绝对可以凭手上一柄长剑足可纵横剑道。但是当他听到“雪鹰子”三个字时候,脸色却是一变,但瞬间却又恢复了本色。
  雪鹰子乃是江湖公认的剑神,任何一个剑客都无法企及的高峰。剑道人即使剑术已经登峰造极,却似乎还是无法达到“神”一样的高度。
  剑道人的脸色一变,却并没有逃过神龙子的眼睛,他知道剑道人脸色一变的原因,他在其面前提到剑神雪鹰子的名号,引起他的不满。
  剑道人站起身,看着窗外,愤然道:“天山雪鹰子,江湖上都称他为剑神。但是他的剑法秉承名剑山庄剑法之根源,沉重霸气,就像是他的人。不苟言笑,一脸严肃,就像是那天山上寒冰,令人胆寒的喘不过气。这一切,都是他的硬伤。天下武学真正居大成者,必然是融汇古今,推陈出新的。”
  神龙子没有想到剑道人居然如此了解雪鹰子,如此评判雪鹰子的剑。
  只听得剑道人接着道:“雪鹰子乃是名剑山庄的人,更是剑武子的堂兄。原本乃是庄主的不二人选,却只因为不是嫡出,从而让剑武子继承庄主之位。他以为,自己避居天山,就真正能够放下心中的失落吗?那只会更加令人看不起。他却还不如他的弟弟剑尊,真正可以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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