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怜君何事到天涯九

　　糖大师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刀爷慢慢将粥喝下，接着道：“后来，他们对我们的防范更加严密。努尔哈赤身亡，皇太极继任大汗之位。江湖力量不容忽视，因而满洲鞑子多尔衮才曾几次到我庄院，请我出手，帮他招抚辽东江湖义士。但是我却都没有答应。海刀却提醒我这是一个机会……”
　　神龙子开口道：“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海刀到睿亲王府中做侍卫，一来可以刺探军情，二来可以消除睿亲王对你的猜疑。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吗？”
　　海刀就这样进入了多尔衮得睿亲王府，成为了他的开路先锋。但是他却始终保持着清醒得头脑，并能够将满洲鞑子军队中得重要行动动向通过不同方法传达给到刀爷。
　　神龙子听袁崇焕说起过，曾经多次接到不明人物送来得飞鸽传信，其中，更多得就是满洲鞑子得行军布阵的军师行动方案。袁崇焕也曾怀疑书信得可信度，因而几次乔装改扮的潜入辽东查看……
　　刀爷叹一口气，道：“当时，海刀也是如此给我说，但是我却害怕……”糖大师道：“害怕什么？”刀爷开口道：“多尔衮足智多谋，又英勇善战。我怕总有一天海刀真实身份目的会被揭穿，到时候海刀若是有危险，我又将如何……？”一语成谶，刀爷声音中透出悲凉之意，道：“没有想到……”他没有讲话说下去，但是糖大师和神龙子已经知道了结果。
　　神龙子却惊问道：“可是，他身上的伤……”神龙子也没有将话挑明，他知道刀爷定然也是知道海刀身上的伤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刀爷并没有提到海刀身上的伤，却接着道：“刀清风他们几个人从杭州回到了少林寺，并向我提起了花倾城的事情。但是我也在奇怪，江湖中居然有人能将他伤成那样的惨状，心中也是颇多疑惑，但是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我们便在少林等你。但是你没有出现，只见的剑神雪鹰子陪着鬼影子回到了少林……”
　　神龙子想起在河南境内发生的事情，真是犹如一场梦境。
　　刀爷接着道：“那一天，我接到一封很奇怪的飞鸽传书……”他慢慢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到神龙子手上。神龙子展开仔细看去，只见的上面只简单的写着几个字“海刀被困，速速相助。”
　　字体娟然秀气，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
　　刀爷慢慢道：“我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知道海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如何去做才好。我便将此事告诉了惠真大师。但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惠真大师便让我速速赶到辽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查个清楚。更何况，我们先前接到海刀传书，说皇太极等欲要发动对明的征战进攻。我便带着几个孩子回了辽东。”
　　神龙子想起那日见到雪鹰子，听他说起刀爷带着几个人来辽东救人。现在知道，他们要营救的就是海刀。
　　刀爷长叹一声，又道：“我们乔装改扮混进盛京城中，悄然摸进多尔衮的睿亲王府。”神龙子也曾经夜探睿亲王府。刀爷接着道：“我见的有几间房舍中亮着灯，还隐隐的传来几人说话之声。我便来到了门前，隐在暗处，仔细听去，却令我惊出一身冷汗。”
　　刀爷停顿一下，接着道：“只听得房中一人低声开口道：‘大明天启皇帝朱由校驾崩，他的弟弟信王朱由检登基继位。魏忠贤失去了靠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我们后金国了。’当时我并不清楚，魏忠贤的靠山怎么会是后金国呢？只听得此人又开口道：‘魏忠贤既然想要除去朱由检，那么我们就出手帮他一次。到时候，他自然会对我们感恩戴德的。’”
　　刀爷还是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具挺尸，接着道：“我自知他们欲要铲除朱由检，心中不觉的惊出一身汗。我们从少林来的路上，便听说了先皇驾崩，信王朱由检登基之事，却没有想到此事早已经传到了盛京。”
　　神龙子点点头，开口道：“魏忠贤不仅掌控着大明朝朝堂，更是暗中和满洲鞑子多尔衮多次见面……”神龙子便开口将屠妙妙所言之事据实相告。如此一言，倒是让糖大师和刀爷都大为震惊。
　　糖大师想来，更是惊觉一身冷汗。若不是神龙子及时出手，魏忠贤借住多尔衮暗中得势力击杀朱由检，整个大明江山将要群龙无首。魏忠贤若真的扶持傀儡皇帝，并下令打开山海关大门，那么大明江山岂不就如同拱手想让……
　　神龙子哈哈一笑，道：“只可惜魏忠贤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不仅没有杀死朱由检，反而被朱由检铲除掉了。”糖大师却开口道：“还不是因为你及时出现，方才避免了亡国之痛……”
　　刀爷却没有理会两个人，插口接着道：“我担心海刀安危，却没有听清他后面的话。此时，只听得门‘吱’一声便开了，只见的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躲在暗处仔细看去，心头为之一震，房中出来的两个人却是风萧萧和易水寒。”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风萧萧和易水寒这次来到京城，竟真的没有再回去。因为他们遇到了神龙子。神龙子就像是一个地狱使者。他虽然并不习惯杀人，但是他想杀人却还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糖大师听得此言，想到侯天行被风萧萧削掉了一根臂膀，心中无明业火陡然升起，长叹一声，道：“上次，放过这两个人一条性命。没有想到却是放虎归山，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做了满洲人的走狗。”神龙子哈哈一笑，道：“糖大师怎么也犯了嗔戒呢？”糖大师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佛祖尚有狮子吼的时候。想来这两个人出手，又不知道有多少无辜惨死在他们手上。”
　　神龙子想到那天晚上，田尔耕秘密约见风萧萧和易水寒，让他们暗杀朱由检，也不禁长叹一声，道：“他们既然不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就只能够让他们入地狱受些煎熬。”糖大师道：“他们并没有落在我的手里。若是不然，我定然让他们知道佛祖狮子吼的威力。”神龙子笑道：“想来他们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刀爷不解的问道：“为什么？”神龙子又露出一脸坏笑，道：“因为他们已经去了地狱，接受阎王爷的煎熬去了。”
　　刀爷听到此处，又是长叹一声，接着道：“我见的风萧萧和易水寒从房中走出，本想出手将他们两个人拦下，探知海刀的情况。却只听得屋内另有一人开口道：‘睿王爷年轻有为，胆识过人，攻打大明，问鼎中原，指日可待。’我听的声音，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却又想不起他是什么人。”
　　“只听得多尔衮长叹一声，道：‘大明王朝大厦将倾，朝鲜蒙古等地也都是我后金属国，攻打大明，入主中原只是时间问题。但是最主要的事情，乃是以后的治国。我们满洲人能从马上得天下，却绝对不能从马上治天下。想那成吉思汗铁木真，依靠蒙古铁骑征战多年，建立幅员辽阔的大元朝，但是他们却相信从马上可以治天下。但是可信得狠，不足百年，大元朝便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江山易主，最后成了朱家的大明天下。’”
　　神龙子长叹一声，道：“多尔衮雄才伟略，绝不输于努尔哈赤。没有想到他得政治眼光却也看得如此长远。还没有攻破山海关，却已经再考虑坐稳江山后如何治理天下了？”
　　一句话尽显不屑之情，但是他心底却也担心，不知道朱由检能否战胜多尔衮这个劲敌。
　　刀爷续道：“多尔衮接着道：‘想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天下，无非就是依靠了一些江湖人士的帮忙。入主中原，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如何对付这些江湖人，让他们乖乖的听从我的号令。’我当时听得，真恨不得出手狠狠的扇他几个耳光。”
　　“只听得房内另一人开口道：‘江湖自然有江湖的规矩，这些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此人停顿一下，接着开口问道‘睿王爷，不知道要如何对付海刀呢？’我听到此处，才知道他们确实已经看破了海刀的身份。”
　　“只听得睿亲王接着道：‘海刀是刀爷的人，从第一天到我身边我就知道了他们心底的小算盘。范先生，总还记得，你让我亲自去请刀爷出山，但是他却一次次的败我之兴，扫我颜面。我今天就要让他知道跟我作对，并没有什么好下场。刀爷还自以为聪明，将人安插在我身旁，真是……’我没有听他讲完后，心中气愤不已。却又不能冒然出手，我还不清楚海刀在什么地方。我们前来辽东就是为了救出海刀……”
　　神龙子能够猜想刀爷当时的处境及心境，开口道：“你口中提到多尔衮对称呼那人叫做‘范先生’？”
　　神龙子知道，多尔衮口中的“范先生”定然就是范文程。想到自己那日入得睿亲王府，见到了范文程陪护在多尔衮身旁，心中一阵刺痛。
　　刀爷也是一阵叹息，冷冷的道：“不错，后来我才知道，那人就是范文程。若是早知道他会帮助多尔衮，那次锦州城中，定然不会出手相助救他妹妹。”刀爷话语之中显然已经很是气愤。神龙子不禁想到范文程兄妹曾经对自己有一饭收留之恩。世事难料，谁又能够想到他们会去帮助多尔衮，成为满洲后金的智囊，心中也是颇有痛意。
　　刀爷接着道：“只听得多尔衮接着问道：‘我已经假借血娘子手笔飞鸽传书给刀爷，想来他定然会快马加鞭的赶赴辽东。到时候，我就要让他有来无回……’两个人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就在此时，盛京城内四下俱是火光冲天，多尔衮见状大惊，便带领府兵而去，只留下了范文程。”
　　糖大师哈哈一笑，道：“想来这声东击西的方法乃是刀爷你让那几个孩子故意做的吧？”
　　刀爷脸上带着一丝苦笑，道：“不错。我见多尔衮赶去，便踏入房内，将门紧紧关闭。我仔细查看房内，房内甚是简陋。一张大方桌摆在屋内，足足占去了整个房间的一半，桌子上居然还放着几件西域密宗佛教的法器。两排座椅分列两旁。但是太师椅后墙上却挂着一副人物画像，画的却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相貌俊朗却身穿明朝官服的中年汉子。几枚飞针暗器正穿过画像。我不知道多尔衮如何对一个明朝官员如此痛恨。”
　　神龙子点点头，道：“画像之人乃是辽东巡抚袁崇焕。”糖大师不禁惊问道：“袁崇焕？”刀爷也问道：”就是依靠红衣大炮大败努尔哈赤，让努尔哈赤忧愤而死的袁崇焕？”神龙子点点头，道：“不错，独一无二的袁崇焕。”糖大师接着道：“单凭这一战，袁崇焕就可被载入史册。”刀爷轻叹一声，道：“怨不得多尔衮对他如此记恨。”
　　神龙子却哈哈一笑，开口道：“多尔衮记恨袁崇焕，并不是因为他一炮火击退满洲鞑子，击伤努尔哈赤。满洲之地都传言努尔哈赤经此一战忧愤而死，大汗之位落入了皇太极之手。但是多尔衮却正是汗位最有利得竞争者。当他从战场得到消息，连夜返回盛京得时候。努尔哈赤却蹊跷的忧愤而死了……”
　　刀爷却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多尔衮怀疑……”神龙子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刀爷，开口道：“多尔衮赶回盛京，却已经无法改变皇太极登基成汗的事实。但是他手中只有一旗之兵，无法抗衡皇太极为首的四大贝勒。他就算是怀疑努尔哈赤的真正的死因，就算是他的母亲阿巴亥殉葬，他也都没有力量能够改变。”
　　神龙子接着道：“他心底恨，但是却又没有办法。他只能够将这种恨转移到袁崇焕身上。若是没有袁崇焕的红衣大炮炮击，也许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他就是要让袁崇焕着一个人始终警示着他，让他无法忘记自己所遭受到的不公平。
　　糖大师一心信佛向善，虽然多次听人提及多尔衮，却未曾想到他却也是一个“仇恨”的化身。
　　刀爷接着道：“范文程当时见到我，也是一惊，他欲要开口说话，但是我手中的刀却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处。我低声问他道：‘我并不想杀人。我只想知道海刀在什么地方？’范文程脸色变的很是难看，开口道：‘海刀现在正被关在密室之中。但是，密室中有一个功夫了得的高手看护。’我当时只是想见到海刀，根本没有将范文程口中所谓的高手放在眼中。”
　　刀爷讲到此处，眼中却很是迷茫。神龙子见状，知道刀爷定然是遇到了高手，折了自己面子，心中感到不平。
　　神龙子知道，多尔衮确实暗中拉拢收买了很多江湖败类为其所用。但是能够和刀爷旗鼓相当，更能够胜过他的江湖人却是少之又少。
　　想到海刀身上几十道伤口，他想到了了那柄失落江湖的妖刀“天问”，他又想到了用刀之人，剑尊。
　　他虽然无法相信这一切真的就是剑尊所为。但是他却绝对相信屠妙妙口中所言。他只希望雪鹰子能够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他们能够尽快将这柄妖刀拿回来，避免更多无辜江湖客惨死。
　　刀爷看着神龙子，接着道：“多尔衮府院中有一小湖座落在后院，假山嶙峋矗立湖中，一个小小亭台在假山之上。范文程带我来到了假山亭台旁，他走上前将那亭台中间的石桌轻轻一推，石桌便向外移动三尺远，石桌下却是水牢的入口。我心中大惊，没有想到想到他们将地牢建在了湖心之底。”
　　神龙子早前见到剑道人为了救出癞头喇嘛曾经进入了水牢中。他却忽然想到了花倾城将冰窖建在了湖心底，又想到龙啸天和季明珍被冰封，心中感到一丝痛楚。
　　刀爷长叹一声，接着道：“我跟在范文程身后顺着石阶走了下去。石阶并不曲折，也不陡峭，但是两派石壁却是用了上好石料垒砌而成，显然这座地牢是他们精心设计的。行的四五十石阶的时候，却发现了一道铁门立于面前，墙头上居然还挂着一串钥匙。当时范文程取下钥匙将门上厚重的大锁打开，使劲推开了铁门。”
　　刀爷停顿一下，接着道：“当铁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却感到一股骇人的杀气从中袭来，令人窒息。我仔细向内看去，见得这是一间用厚重的石料垒砌而成的四方形的石屋。一位身穿破旧衣衫的人被铁链锁住了手脚，锁链的一端却嵌入在石壁里。他的身上到处是伤，但是他的伤却不是用皮鞭抽打而来，而是刀伤，每一道刀伤都是一样的。”他的声音又一次哽咽着，眼泪又一次的在眼眶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