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论功还欲请长缨三

　　剑道人见到神龙子一脸茫然，开口道：“就算是你挠破头皮，也想不出此人是谁。”神龙子自然无法想到此人是谁，但又有什么关系呢？癫大师却一笑，道：“何必故弄玄虚呢？让我来看看，这个人的庐山真面目。”话音未落，他已经纵身而起，五根手指合并，便如一柄快刀，大力一挥，绳索便断开了。
　　癫大师架起那人便飞了下来，将那人平放在轩辕台前。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却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这样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条死狗一样。
　　神龙子上前，轻轻拨开那人凌乱的披头散发，那是一个美丽的妇人，脸色却苍白异常，紧闭的一双眸子，似乎已经昏死过去。神龙子见到此人心中却是一惊，脸色都变了。杨水仙见到神龙子一双眼睛，心中也是疑惑不解。她踏步过去仔细看去，心头也正自诧异。她忽然想起那日鬼影子盗取妖刀“天问”之时，在路上遇到的那位血娘子。两个人长的有颇多神似之处，却不知道此人是什么人。更不知道，剑道人为何会带着一位妇人前来此地。
　　琴老和无望大师见状，脸色俱是一变，心中不禁打鼓，口中惊叫道：“屠妙妙。”
　　美丽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三楼玉兔堂堂主屠妙妙。
　　姬冷烟原本守在房舍外看护画老，忽听得“屠妙妙”三个字，纵身而起，便落在众人面前。他向前仔细看去，躺在地上之人正是屠妙妙，不禁脸色大变。他跪倒在地，扶住屠妙妙，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爱人一样。他见到屠妙妙脸色苍白，心中认定她定然遭到剑道人折磨，一双带着仇恨的眼睛怒视剑道人。
　　姬冷烟将屠妙妙搂在怀中，擦净她嘴角的血，倾听着她的心跳。他握住屠妙妙的手，感受着她的体温。整个山谷，除了那阵阵吹过的风，似乎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所有人都没有动。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神龙子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剑道人。那日屠妙妙在姬冷烟的小舍离开，一直都没有她的音讯，却不曾想她却落在了剑道人手上。神龙子并没有开口问，他知道剑道人一定会说。
　　剑道人果然开口，气愤道：“屠妙妙居然敢夜袭武当山，残害武当门人，真是胆大包天。她真的以为我们武当没有人了吗？简直就是开玩笑。不将她碎尸万段，那是武当派仁德……”
　　那日在武当后山，屠妙妙将武当众人擒住，欲要用武当众弟子来拜祭霸天下和自己的父亲。
　　剑道人看着神龙子，接着道：“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将屠妙妙放走？”他又指着姬冷烟道：“就算是十个姬冷烟，想来也是拦你不住的。屠妙妙却就在你面前离开。这是对我们武当的一种侮辱，你知道吗？”神龙子点点头，道：“你跟踪了我？”
　　剑道人却道：“我并没有跟踪你，我只不过就是气愤，想要找到屠妙妙，让她在武当受些苦头而已。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武当弟子的命自然也是需要偿还的。”神龙子道：“如此说来，当时屠妙妙并没能离开武当山。”
　　剑道人哈哈一笑，道：“孙悟空七十二变，也不能逃离佛祖的掌心。就凭一个屠妙妙，也想逃出武当吗？你以为老夫几十年是吃白饭的吗？”姬冷烟看着剑道人，狠狠道：“你让妙妙受了什么罪？”剑道人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姬冷烟，道：“我没有她那么残忍，我只是让她在武当掌门灵位前面壁思过而已。”
　　姬冷烟怒喝一声，道：“妙妙又不是你们武当的人，岂有面壁思过的道理？”剑道人身形一闪，瞬间出手，只听得“啪啪啪”三声，姬冷烟脸上也已经重重的挨了三巴掌。剑道人怒气未消，接着开口喝斥道：“姬冷烟，我没有杀她，完全是感念霸天下当初知遇之恩。若是你再废话，就莫要怪我无情。我虽不喜杀人，却绝对不怕杀人……”
　　别人不知道，神龙子却知道屠妙妙在武当所做的一切。倘若是武当弟子出手将其斩杀，也“师出有名”。想来剑道人让她面壁思过，也只是小小惩罚，并不过分。
　　姬冷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剑道人对手，但是他却又不能坐视不理。他喜欢了屠妙妙一辈子，那就要守护他一辈子。他扶起屠妙妙就要走，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他生活的小院。但是却被剑道人拦住了。姬冷烟开口道：“她已经在你们武当面壁思过了，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还想要怎么样？”剑道人冷哼一声，开口道：“十三楼区区一个落魄堂主，也想带走她？真是不自量力。”
　　剑道人看着神龙子，接着道：“屠妙妙毕竟是你们十三楼的人。你毕竟出手救过武当弟子，我感念你的恩情，将屠妙妙送回十三楼。但是，我希望，你们十三楼能够给我们武当一个说法和交代。”话说完，他转身就走。
　　剑道人并不想和十三楼结梁子。但是却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随意的到武当山撒野。
　　神龙子却开口道：“你果真不想成为十三楼的人？”剑道人开口道：“我早已经是武当的人了，又怎能够随便另入他门呢？”神龙子接着道：“你可知道屠妙妙为什么要夜袭武当吗？”剑道人摇摇头，道：“我不是县官大老爷，不懂得判案，也不懂得酷刑。倘若是她肯说，我自然洗耳恭听。她若是不肯说，我也不会撬开她的嘴。”
　　神龙子脸上带着笑，知道屠妙妙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眼见得屠妙妙慢慢转醒，心中也是略感安慰。屠妙妙毕竟是霸天下的养女，又曾经和自己的父亲拜堂成亲。他开口对剑道人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姬冷烟见到屠妙妙转醒，心底自然高兴，早已经忘记了刚刚那几巴掌的疼痛。他擦去嘴角的血，理了一下头发，整了一下衣衫。他要让屠妙妙见到他最好的意面。
　　屠妙妙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姬冷烟陪在身旁，心中自然百感交集。她将一颗心完全的给了龙啸天，却早已经忘记了姬冷烟的存在。但是龙啸天却像是一块冰。也许，自己的真心与热心，却也无法将其融化。即便如此，姬冷烟还是毫无抱怨的站在自己身后，就像是一道影子。屠妙妙仔细看去，却见的琴老和神龙子都在身旁，心中却又感到无地自容，自觉无有脸面再见他们。
　　但是见到剑道人在侧，心中仍不免怒火中烧。
　　神龙子轻轻咳嗽两声，开口问道：“屠妙妙，我来问你，你最好能够老实回答我。”琴老站立一旁，也道：“屠妙妙，楼主问你什么，你最好交代。否则，老夫定然也会对你不客气。”屠妙妙听得琴老一言，神龙子竟然真的做了十三楼楼主。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仍然不敢相信。神龙子又看着剑道人，接着道：“我希望你能够知道，免得我还要上武当山给你们解释。”
　　屠妙妙奋力站起来，扶住神龙子的上臂，眼中流露出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嘴中念道：“你真的做了十三楼楼主？不可能，不可能……”她摇着头一连喊出六七遍“不可能”。神龙子见她脸色煞白如一张白纸，一丝血色都没有，一双绝望的眼睛没有一点生机，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一样的悲痛。她的眼睛里噙着泪珠，似乎在强忍着疼痛，不让眼泪流下来。
　　所有人都被她吓住了。众人都知道屠妙妙虽为女儿身，但是她却像是男人一样，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位堂主。有些方面，却又更胜一筹。
　　屠妙妙失魂落魄，却不肯放开手。她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嵌入到神龙子手臂中。神龙子顿觉疼痛，就像是十柄剑刺入一般，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勇气将其隔开。屠妙妙一双灰暗绝望的眼神，注视着神龙子。
　　他似乎又想到当年季明珍带他离开西域。他蓦然回首，见到自己的母亲站在门前一直望着远去的自己，眼中流露出的也是这种绝望。那是生与死的离别。他以为，永远不会在看到这样的目光，但是却不曾想到，在这里又会见到这种绝望。
　　他的心在痛，痛彻心扉。
　　他的眼睛似乎已经迷蒙。他看见母亲正在从远处一步一步走近自己。他又看见了季明珍，也一步一步的走近自己。他又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他就站在不远处再向自己打招呼……
　　屠妙妙却反手一巴掌打在神龙子脸上，神龙子似乎失去了灵魂，却像是木偶般站立不动，就像是一个受训的孩子。众人皆是吃惊不解。他，他们都知道，神龙子行走江湖，绝对未曾有人能够打巴掌在他的脸上。杨水仙更是被吓了一跳，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神龙子如此。
　　屠妙妙哭泣道：“你为什么要做楼主？为什么？为什么……”她又一连哭诉了六七遍“为什么”。眼中的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来，挂在脸上……
　　神龙子知道她定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才会如此，但是却猜不透到底是什么事情。
　　“啊”的一声惨叫，在这深夜中传来，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所有人循声看去，乃是马星空等三位堂主守护画老的那间房舍中发出的。众人也都长叹一声，知道定是画老忍受不了疼痛，因而发出惨叫之声。
　　神龙子知道画老受了无尽疼痛，心中不忍。但是想到如此可以戒除他对“极乐逍遥丸”的依赖，也只有狠下心。马星空等三位堂主也是不忍，听得画老惨叫，心中更不是滋味。神龙子抬手轻轻一挥，发狠道：“将他嘴堵住。”
　　马星空牛金星和杨先开三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进屋。
　　琴老见状，知道他们心底有顾虑，不禁长叹一声，便推门而入。马星空三人也探头向里看去，只见的画老蜷缩在房舍角落，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发红就像是燃烧的炭火。他全身痉挛颤抖，就像是一个受惊吓过度的孩童。马星空三人也都为其捏着一把汗，心中也都不停的咒骂沐良枫，都恨不得将其捉住为画老报仇。
　　屠妙妙被画老一声惨叫惊吓，顿时便又昏了过去。姬冷烟却将她抱住，飞身而起。他要带着屠妙妙远离这里，回到他的山间小舍，那里充满了宁静，绝对没有世俗的尘嚣。剑道人却没有再次阻拦。屠妙妙为何要夜袭武当，也许并不重要了。
　　只有屠妙妙才知道瘟神庙中那个神秘人是谁。现在花倾城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但是另外一个人却手握妖刀“天问”肆无忌惮的残杀着江湖人。
　　神龙子身形一转，却已经拦在了姬冷烟的面前。姬冷烟看着神龙子，哽咽道：“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也已经将她逐出了十三楼。我现在只想带她离开。这也不可以吗？”神龙子知道姬冷烟对于屠妙妙的一片深情，但是现在他绝不能够让他带走屠妙妙。
　　他无奈的叹息一声，道：“我并不想阻止你。但是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明，需要屠妙妙给我解释一下。所以……”未等神龙子讲话说完，姬冷烟已经将话打断，开口道：“所以你要将她留下，留下来继续受折磨吗？”神龙子心中也是不忍，道：“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弄明白的。”他叹一口气，接着道：“有些事情，只有屠妙妙能够给我最好的答案。”
　　姬冷烟开口道：“若是我不答应呢？”神龙子知道姬冷烟一直都将屠妙妙当成自己心中的女神。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去伤害她，为难她。神龙子不禁低声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想为难屠妙妙，更不想为难姬冷烟。
　　但是他却一定要将屠妙妙留下来。
　　无望大师却翻身落在神龙子身旁，看着姬冷烟，开口道：“阿弥陀佛。姬冷烟，神龙子也无意为难屠妙妙，况且屠妙妙身体很是虚弱，你这样连夜带她走，她会吃不消的。说不定还会加重她的伤势。依贫僧之意，不如让她好生休息，等她醒来。神龙子解开自己心中疑虑，你带她走也是不迟，不是吗？”
　　姬冷烟看着无望大师，顿觉他话中有些道理。屠妙妙已经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受到了惩罚。自己又怎么能够忍心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呢？
　　他便开口道：“好，我答应你们。倘若是她不肯多说，我希望你们也不能硬逼她。若是不然，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哪怕搭上自己一条命。”神龙子脸上带着笑，点点头。他心中也犹如装着一块大石，若是屠妙妙真的不想说不肯说。谁还能够帮助自己解开这个谜？自己是否会硬逼她呢？
　　一切也许只能够等待屠妙妙醒过来再说了。
　　一炷香时间，屠妙妙悠悠转醒，看着神龙子，一双眼睛中流露出殷切的关怀之意。那是只有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才会有的眼神。神龙子似乎能够感受到，却又说不出口的一种奇怪感觉。他现在却觉得这双眼睛十分亲切。但是自己十分不理解，屠妙妙为何对自己会有如此眼神。
　　神龙子看着她，却道：“我想问你几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揭开心底谜团？”屠妙妙看着神龙子，又想到龙啸天，就像是看着久违的情人，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笑意。
　　神龙子踱两步路，似乎想要调整一下自己情绪，开口问道：“你应该还记得，那日我在京城外潮关村瘟神庙中听得你和两个神秘的人商量事情。”屠妙妙点点头，似乎已经承认了。
　　剑道人听得却开口道：“潮关村？瘟神庙？莫非就是我相救霸天下的那个潮关村瘟神庙？”神龙子点点头，道：“江湖之上，也许会有不少瘟神庙，但是却只有一个潮关村。”他又看着屠妙妙，心中暗想道：“那日，他们密谋欲要杀害十三楼各位堂主，追其原因是她不想让我重掌十三楼。见她今日这种反常情绪，只怕只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神龙子想到此，接着问道：“我想知道瘟神庙中和你密谋的两个人是谁？”屠妙妙身体很是虚弱，低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神龙子点点头，道：“我知道其中一个人乃是四季山庄花倾城。但是我实在猜不透另外一个人是谁？”
　　屠妙妙不知道神龙子已经到过杭州，更不知道花倾城已经成了残废。她听到神龙子一言，心中感到诧异，想道：“神龙子居然能找到花倾城。”想来隐瞒下去也是无意，脸上带着一丝惨笑，道：“你居然能够想到是花倾城？你真是厉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子简直比神还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