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桥镇血案第九章黑衣人

    黑衣人的房间内还有两大包没有卖完的旧衣服和一堆旧餐具，以及黑衣人换下的衣服，除此外则再没有其它任何物品，亦即这些东西对追查凶手没有任何价值。
    “朱老板？”谢竣随口问站在身后的旅馆主人。
    “诶。”朱清，旅馆的男主人，是一个清瘦的中年人，四十来岁，脸颊瘦削，颧骨突出，下巴略尖，看起来是一个精明的小商人。
    “黑衣人叫什么？注意到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他是三天前来的，在我店前面做了一天买卖，生意还不错，直到下午五点左右才来我这住宿。当时给他做了一个登记，他说在家排行老三，老爹就给起名叫孔三。”
    “等等，你说黑衣人介绍时说的是‘老爹’？”
    “啊！”朱清皱起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会，“确实是说的‘老爹’。据我知道，我们这方圆千里好像没有哪个地方叫‘老爹’的，就是叫‘老爸’的都很少。”在谢竣的追问下，朱清也觉得有问题。“对了，细想孔三的口音也不像附近的。当时下意识地把他当外乡人，所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一个路途遥远的异乡人来这么偏僻的市镇卖旧衣服旧餐具，实在是不合理。”谢竣分析着说。
    “对。以前也时不时有卖旧货的来我们这贩卖，但一般都是这方圆几百公里内的人，很少有更远的人来我们这。”朱清进一步肯定谢竣的分析。
    “还有什么不寻常的？比如饮食习俗什么的？”
    “饮食吗？早上在街上吃早点，好像两天都是油条和豆浆，与我们平常差不多，但是吃得比我们多多了。中午在露天摊上炒个菜，晚上也是在露天摊吃饭，不过，好像他还挺舍得吃，两个晚饭都要了两个菜，而且都有一个是荤菜！”
    “看孔三的样子也不像是吃糠咽菜的人。”
    “嗯，现在细想，孔三还真不是吃苦人。我们这就是最富裕的，也没有谁能够天天吃上肉，最多也就每逢二五八的集市日买点，更不用说穷人了。”
    “桥镇还是太穷了！”谢竣赞同地叹口气。他是县府的捕头，经常能够捞点油水，每天倒是能够吃上肉。这也说明这个孔三不一般。当然，以此类推，欧青海值得孔三追杀至此，他就更不简单了。
    谢竣与朱清反复确认孔三的与众不同之处，后来更是把朱清媳妇和做服务的女儿都叫上来仔细了解，但也没有什么收获。
    “头——！”尹春来在下面呼喊。
    “下去吧，尽量维持原样，等后面的仵作细查。”谢竣回应一声，招呼大家，当前走下楼梯。朱清房屋的楼板都是木板钉制，楼梯也是木楼梯，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直响。
    “你们昨天有谁听到孔三下楼出去吗？”谢竣停下脚步。
    朱清三人都摇头表示没有听到。
    “轻身功夫很到家！”谢竣倒没想过孔三能够飞。能够飞的人物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小镇，否则这次的血案就牵扯实在太大了。
    “头。”尹春来又叫了一声，又言又止。
    朱清一家是开旅馆的，有点颜色劲，赶紧借口离开。
    谢竣到厅中的八仙桌前坐下，顺势斟了两碗茶。旅馆老板特意用好茶叶泡制的，不是当地的擂茶。
    尹春来在旁边坐下，也不喝茶。“钱搭里只有十几两银子和一点铜板，再没有其它东西。不过，刚才回来时，正好看到有五个外乡人结伴来了桥镇。”
    “外乡人？”
    “谢春和李二狗都确认是外乡人！”尹春来补充道。“这五个人一发现我们，明显迟疑了一下，就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我们。我猜测他们是看到我和谢春的穿着，看出我们是捕快，就特意避开了我们。”
    “你是怀疑？”
    “是，我怀疑他们与血案中的黑衣人相关。他们明显都是有一身本领的人。”尹春来继续，“应该不是与凶手相关，凶手如果还有同伙的话也早就逃之夭夭了，不会再来！特别地现在是年关，外乡人这时来实在太扎眼，不合常理。”
    “是不合常理。”谢竣肯定地说，“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刚才就从这前面经过，但没有停留，直接往前，在前面的横街处右拐，往后街去了。”
    “谢春跟去了？”
    “是。李二狗也一起跟过去了。我们想知道他们的落脚地儿。”
    “他们已经发现你们了，谢春还能跟上吗？”
    “这，应该没多大问题，毕竟桥镇就这么巴掌大个地方。再说，就是跟丢了，再找也不难。”
    “你呀！应该与李二狗一起去，让谢春来汇报一声。谢春毕竟不是正经的捕快，没有经过跟踪训练，不容易跟得上。走，看看能不能追上，一起会会他们。”
    五个一起行动的外乡人来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想隐藏身形是非常困难的。但是，什么事情都有例外！谢竣和尹春来刚拐过横街就看到谢春正焦急地在到处问横街上的人，但都没有什么结果。看到谢竣和尹春来过来，只好沮丧地过来汇报。
    “谢头，人丢了。”
    “在哪丢的？”“怎么这么能耐！”谢竣和尹春来同时张口。
    “在逐月酒楼。我看着他们进去，为了不引起他们过分注意，稍等了三五分钟，就与李二狗一起追了进去。可一进门，就看到他们已经上楼了。我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们点酒或要什么东西，就想上去看看，于是让李二狗在楼梯下等着，我上楼转转。可到楼上一看，楼上只有三桌人，而且都是认识的，跟本就没有那五个人！问楼上的酒客也说没有别人上去。”谢春满脸不可思议，“我冲下楼梯，在楼下找了一圈，也没有他们的踪影，外面的人也没有见过任何陌生人！他们人就这样消失了！”
    “楼上总共有几个人？”谢竣问出，尹春来已经一个箭步冲向逐月酒楼。谢竣也快速奔向酒楼。
    “三桌共五……五个人！”谢春瞪大眼睛，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我都认识他们！”
    “逐月酒楼有后门吗？”谢竣头也不回，双目锐利地观察着附近的每一个人。
    “有。桥镇所有的酒楼都有后门，方便酒客上厕所小解。”谢春也紧张地跑起来，跑向后门。
    逐月酒楼也是朱家族的产业，女老板叫朱月月，老公姓房，是一个倒插门女婿，酿酒很在行，所以协助朱月月开了这家酒楼，在酒楼里当掌柜。酒楼的名字是借用朱月月的名字谐音，逐月酒楼，很好听的酒楼名。当年刚开张时，大家都说逐月酒楼名字取得好，非常雅，比老板的名字还好，连带的生意都更好似的！
    一进逐月酒楼，右边是一个大柜台，差不多到人胸前高，足有一米二的高度。紧挨着门的柜台上，放着一个大海碗和一个竹筒做的量酒器。而往里一点的柜台上，以及柜台里面的地上，后面的柜子上都摆满了酒。
    逐月酒楼是一栋长方形的房子，在柜台前面，光线昏暗，只有一张陈旧的桌子摆在那。而在深处，则摆了两行共五张八仙桌，此时正有三个人在闲聊喝酒。年关时节，到街镇上来喝酒的少，大都家里会酿酒过年。
    逐月酒楼后门敞开着，小解房内也空无一人。尹春来从楼上冲下，问询地看看谢竣，得到肯定后，懊恼地在桌子上狠狠擂了两拳。
    “小谢，这两位是？”房掌柜赶过来。谢春经常来逐月酒楼喝酒，与房掌柜非常熟悉。
    “这是县衙的谢捕头和尹捕快。之前进来的五个人，你看到他们去哪了吗？”之前急着自己寻找，倒来不及问房掌柜了。
    “哦，你是说那五个外乡人啊？他们买好酒就上楼喝酒了。楼上没有吗？”
    “小谢进来的时候，房掌柜你不在柜台吗？”
    “那五个人买了三壶水酒，也没有要其它的，只说听说我们小镇的泡菜还挺不错的，就要我去弄两碟泡菜给他们。所以，我让他们自己拿着酒先上楼，我进房间给他们捞泡菜去了。诺，就是那些。”房掌柜指着被他临时放在中间的八仙桌上的两盘泡菜。
    谢竣走过去，用手抓起一片酸萝卜片，放嘴里一嚼，“嗯！不错，你家的泡菜真不错。”谢竣说着又抓了一块生姜尝起来。
    “这是我老婆泡的，说起来我老婆泡的泡菜在我们桥镇确实是比较有名的，来这里喝酒的一般都会要一叠泡菜。尤其是你刚吃的露头逢，更是大家都喜爱。”露头逢，萝卜家族的一种，又圆又扁，味道独特。只是很不好种植，属于比较贵的蔬菜之一。
    “那三个人都是桥镇的熟人？”谢竣随意地问。
    “是。他们都是熟客。”
    “我也认识，我去问问他们。”谢春过去问了问，却也没有任何有用信息。
    “走吧，去镇府驻地。”谢竣当先走出逐月酒楼。
    “有空时请来我们酒楼尝尝我们自家酿造的美酒，还有泡菜。”房掌柜送到门口，长出一口气，礼貌地吆喝。
    “这房掌柜有问题。”尹春来低声说。
    “与本案无关就算了吧！”谢竣自然注意到房掌柜那超出其他人的紧张，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他并不想多事。
    “是！”尹春来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