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心无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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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
七点多
窗外的太阳透过窗帘落下温柔的晨光，遍布在床上均匀呼吸的两人身上，帘子上某个老旧的小破洞漏出点点刺目的光亮，刚好凝聚在微微发颤的睫毛上
唔～
浅浅发出一声可爱的轻咛，紧闭的眼帘有些不满的挤了挤，像只小青虫一样扭动着身子把裸露在外的小脑瓜藏了起来，寻找温暖舒适的热源贴了过去
好暖好暖。。
由于生理结构上的差距，男孩子的体温就是比女孩子高上不少，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天，这种情况就会更加明显
尽管这几天都有在喝黄莲调配的中药，手脚冰冷的问题缓解了许多，但相比靠自己发热，姜璃更喜欢贴在林谕的身上去掠夺他的
毕竟谁能拒绝又香又暖的木头！
小脑瓜的思想很活跃，昨晚分泌的肾上腺素还没消耗完毕的样子，从迷糊中清醒的小脸神采奕奕，一点都没有昨晚兴奋到深夜才睡着的样子
“木头起床啦“
拉着睡意朦胧的林谕刷牙，洗脸，帮自己梳头发，然后才进行今天的早餐环节
三人生活了这么多天黄莲似乎也摸清了两人的生活轨迹，早上的一点时间故意让给了两人，差不多时间要煮早餐的了才不紧不慢的进厕所洗漱，出来后就刚好能吃上两人准备的早餐
“阿姨，你看这煎蛋，是不是比昨天还要进步很多！“
“我看看。。好像是喔。。起码看上去就好看不少，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你快尝尝！味道肯定一级棒！“
“那我尝尝“
早晨的饭桌依旧是两位女士的专场，姜璃一如既往的对于林谕一个小小的煎蛋不吝啬夸奖，可能因为昨晚肯定过的事，表现得更加的放松自然
煎蛋吃没了姜璃就找其他的话题聊，天气冷。。面快要吃完了下次买要不要换一种。。中午吃什么。。能不能多教我一点，就如同和林谕待在一起那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再像过往那样拘谨，把自己当作外人一样，少女活泼的天性完全显露了出来，有的没的都说上一点，落在外人眼里指不定就认为是女儿在和母亲聊家常
“我吃不了太多，你们喜欢吃习惯那种就买哪种。。“
黄莲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瞟了一眼隐晦散发出愉悦氛围的林谕，目光停留了一会，又看向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姜璃
“其实。。那边有点事。。我今晚。。我们今晚吃顿好的这么样？“
话说到一半就强行扭转了话题，黄莲是在是没办法继续开口说下去，以前匆匆忙忙脱口而出的“关切”此刻却多么难以启齿，为以前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难当
可是其中表达的意思连姜璃都能明白——明天。。不。。今晚黄莲就要离开了。。过年只留在家短短五天就要匆匆离去
林谕在听到开口时的语气就瞬间明白了，从初中起就已经听过很多遍，然后无论吃饭买衣服，总之就是付钱花钱，花个冰冷的数目然后心安理得的离去
吃面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就重新动起来，吃得很快像是要逃离一样，筷子碰撞在碗上发出不礼貌的叮当声，拿碗的手越抬越高，直到脸大的陶瓷碗覆盖住脸上的表情
林谕一天无话，早上那稍稍散发出来的愉悦氛围仿佛就是一天中的顶点，然后急转直下，变成了冷淡漠然的姿态，什么事情都不关心的样子
黄莲早餐后也没跟林谕说多什么，除了喝水上厕所吃饭这些生理需求就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忙什么，没有表现出一丝要离开的不舍
两个主人公相顾无言，夹在中间的姜璃就有些急坏了，她了解林谕，表面平静的背后其实是狂风暴雨，越是沉默心里越是压抑着更多的话
性子就是如此，不善于表达，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自己消化，他以前几乎从未主动提过母亲，可是黄莲回来的这几天显然心情都好了许多，开心家人能够团聚
这种感觉姜璃感同身受，她没有妈妈，爸爸那个时候还没有退伍，从小就在奶奶和二叔的看护下长大
后来长大了，来到了县城里读书，爸爸找了个阿姨说由她来照顾自己，自己则去外务工挣钱，还说是坐大船去国外，要个几年的时间才能回来
两人唯一的联系方式是离开前买给自己的手机，只是电话号码从未打通过，后来甚至直接停机了
阿姨给的微信联系方式也从偶尔言语问候，到那件事发生后的再未回应
别说回来看一眼，简直就是了无音讯，只有自己努力打扫完卫生后才从阿姨口中得到一句不耐烦的'你整天问这么多干嘛？反正他在努力赚钱给我们生活'
没来得及在离开前拍照，爸爸和那个阿姨的房间上挂着的照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起来，屋子里自己和爸爸的合照全都换成了她和陌生弟弟的合照
姜璃快忘了，忘了自己爸爸是什么模样，只是偶尔深夜的梦中闪现过一张慈祥的脸庞，每当梦醒，梦中的脸又重新变得模糊
时间在烦躁不安中流逝到晚上七点，黄莲要离开的沉闷氛围一直在小小的房子里流转，买菜的时候姜璃俨然没有仔细计划的念头，一路上都没黄莲带着走
说好的晚上吃点好的姜璃也没什么心思弄了，热点中午的粥，红烧了不好过夜的活虾，弄了个肉片炒青瓜就是晚饭的全部
三人吃完饭，黄莲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反而对着林谕看了又看，说出了自早上后的第一句话，是一句吩咐
“你自己洗碗去“
“嗯“
听着对方淡淡的回应黄莲也没有在意，转头看向一脸着急的姜璃，不紧不慢的抬手做了一个招呼的动作
“小璃跟我进来“
“好“
姜璃早就有话说了，只是每次刚要开口黄莲就好像未卜先知一样打断了，转口说些别的什么话题搅乱，然后这次机会就不了不之了
跟在黄莲身后走进了小房间的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林谕拿碗去洗的背影，咬咬牙狠下心来决定这次一定要说个清楚
“阿姨，我觉得你应该留下来多陪陪林谕，钱这种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一关上门姜璃就开口了，小脸上带着一丝不满和祈求，黄莲见此倒是很欣慰的笑了笑，以她所经历的过往，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奇怪
也没有生气，伸手拍拍自己身旁示意姜璃坐下说，语气依旧的平缓温和
“你先坐，小璃知道阿姨是做什么的吗？“
“不。。不就是医生吗？“
“是也不是，以前确实是你所认为的医生，现在算是一个研究员“
“那。。“
小脑瓜听不懂这些迷糊事，不愧是亲生母子，连说话方式都是一样一样，都喜欢说哑谜，搞得姜璃不解得皱起眉头
黄莲看着被绕着有些迷糊的姜璃露出林谕同款微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微的透露了一点
“林谕其实也不知道，但阿姨今天告诉你
这不是工作，是一个交易，换回来的是林谕的健康，现在我是在还债“
“林谕的健康。。“
姜璃很聪明，被这样一提醒很快就想通了，健康就很容易就联想到林谕那时候发病痛苦倒地的样子，急忙开口求证
“是。。是他身子那个！“
“嘘～小声点“
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姜璃急忙闭嘴点头，小嘴里还轻微的哼出'喔喔'声不再说下去
黄莲脸色宽慰，嘴角又流露出一丝苦涩和无奈，拉过姜璃的小手放在掌心内拍了拍，又双手合十紧紧的握了握，良久才犹豫的开口
“所以。。你能明白阿姨意思吧。。他根子不行。。一旦发生一点小毛病就。。
我知道这件事很麻烦。。你先不要有压力。。阿姨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有个忙想要你帮忙。。
其实也是只是想着你们一个屋檐下。。都是一起生活的。。就平时能不能。。“
“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林谕的！“
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姜璃接了过去，语气平缓，咬字清晰，目光坚定来回应老母亲的担忧
黄莲怔神片刻，明白过来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姜璃，很快就愧疚的低头自我嘲笑起来
“看来我这个做妈的也太失败了。。“
“没有没有。。阿姨其实也很努力了！“
聊到现在姜璃也懵懵懂懂明白一些缘由了，不舍和拉下姿态的背后尽是心酸和无可奈何，表面不负责任的母亲也在背后默默努力着
“燕姐。。刘婆婆。。陈月。。他们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阿姨你放心吧。。不仅仅只有我。。还有很多人一样关心他“
“嗯。。“
姜璃的回应让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落地，点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深呼吸几下收拾了一下心情，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时间不早了，阿姨要走了“
“那。。那我送你！“
“你别送我。。走之前。。阿姨有礼物要给你“
说着就伸手从桌面上拿过一本笔记本，很朴素，就是街边文具店卖的那种，是十几块钱的加厚版，应该有个几百页的样子，还是挺厚的
本子递过来的刹那姜璃的目光就被吸引了，封面上用黑色的签字笔简简单单的写着四个字，字体大气有力很是漂亮，一眼就能看出来落笔之人很有功底
字漂亮是一回事，主要是上面的内容才让姜璃心神俱震，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放在自己面前却又整整一本
林家菜谱
当然不会是什么祖上传下来的稀奇玩意，不过是黄莲回忆起自己所会所知的一切写在了上面，从汤到饭，从炒菜到煮菜，从蔬菜到海鲜，都一一详细的记载着
“这。。“
姜璃小手都在发抖，下意识伸手过去想要触碰，但还没有触碰到便又胆怯的缩回，瞪大的眸子里被塞得满满的，目光粘住一刻也移不开
一副渴望却又受不起的模样，可能对于别人来说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的一本普通菜谱，记载的东西也没有网上教的好吃
但这个本子对姜璃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这是一本武林秘笈，写着征服林谕胃口的武功，里面藏着能让林谕开口说'好吃'的秘密
俗话说得好，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得到了这本笔记，让林谕拜倒在自己厨艺得石榴裙下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这件事姜璃渴望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实现，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怎么能不激动
“拿着，就当阿姨给你辛苦费了“
“不用不用。。太贵重了！我。。我。。看一页就够了！“
姜璃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让黄莲甚是开心，写完的时候还怕对方看到后会嫌弃幼稚，毕竟人家一个大厨会的东西会比你一个家庭主妇少？
可事实就是自己却是是多虑了，真正在自己儿子的人，真正是在这头家做饭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珍贵和意义
那是一位母亲对这个家庭衣食住行中'食'的全部，是把整整四分之一分了出去交给另一个人手上
“阿姨给你就拿着！“
语气有些强硬的塞进姜璃怀里，不给她反悔机会就起身，拉着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走到门口，一只手扶在门把上随时准备开门
“阿姨。。我。。我送你！“
“小璃“
黄莲又叫停了姜璃的动作，回头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少女，皱紧眉头，语气中裹挟着深深的期待开口了
“你不用送我，我给你的菜谱，今晚你就好好看看，认真看，仔细看“
同一个意思黄莲不明所以的重复了三次，忍不住走回去摸了摸姜璃的小脑瓜，思考片刻笑了笑，笑声中不再带着怀疑
“我会让林谕送我去地铁站，挑大商场那边，你应该去过吧，一来一回，加上我和他聊聊，我会帮你拖最少一个小时。。“
把已经站起身的姜璃重新按回床上，在微微有点犯迷糊的眼神中再次走到了门口，再次伸手握在门把手上，这次已经用上力，门锁渐渐转动起来
“小璃。。该轮到你了。。
你是不是忘了今晚还有一道菜没有做？
东西都在冰箱里准备好了，就在下格的第二层一个红色塑料袋里
在他回来之前。。做出来！阿姨相信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