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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10)

心刃 春风榴火 4321 Aug 6, 2021 3:35:23 PM
    萤火(10)   
    兴许是解酒药的效果, 程池第二天从床上起来, 倒没觉得脑子晕晕乎乎不清醒, 恰恰相反, 她太清醒了, 清醒到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的细节, 都跟刻在脑子里似的。
    
    越想, 越觉得简直太羞耻,她现在也是往三十儿奔的老大姐了,喝得个烂醉, 搁许刃面前娇滴滴地撒欢,那画面,简直不要太辣眼睛啊!   
    她满脸通红地在床上滚了好多圈, 压抑着, 低声地尖叫,直到陶婶过来敲门:“小姐, 您今天是不是还有课?”
    
    程池才恍然想起了, 今天还要带早自习, 来不及多想, 胡乱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便接到了陆行商的电话。
    
    “醒了?”
    
    “啊…呃。”
    
    “怎么样, 还好吗?”
    
    “还好, 谢谢。”
    程池很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晚上, 真是添麻烦了。”
    
    “你添麻烦的人,仿佛并不是我。”
    
    程池莫名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拈酸的味道, 索性说道:“抱歉啊,我喝醉酒就是那德行,真是…”   
    真的非常抱歉。
    
    非常非常抱歉。
    
    程池对他,满心愧疚。
    
    然而陆行商却仿佛是伸了个懒腰,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调子,说道:“有什么好道歉的,这几天,咱们玩得也还算开心。”
    
    “所以……”   
    “所以我现在要跟你提分手咯!”
    
    “陆行商……”   
    陆行商轻笑了一声:“本来我还想跟许刃竞争一下,不过昨天他说了一句话,我顷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说什么?”
    
    “唔,不如你自己去问他。”
    
    “……”   
    “挂了,再见。”
    
    “陆行商。”
    程池慌忙叫住他。
    
    “嗯?”
    
    “谢谢你。”
    
    —   
    黄昏时分,程池从教学楼走出来,远远地便看到那辆熟悉的银灰色本田车停在学校大门口的树下,许刃穿着一件休闲的灰色麂皮翻领夹克,斜倚在车前,远远地望着她。
    
    夕阳洒满他的全身,投下一道修长的背影,大片浓烈的火烧云在他的背后晕染开来,宛如一幅色彩艳丽的油彩画。
    
    那是属于他的色彩,浓烈,艳丽。
    
    程池的心跳加快了好几拍。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脚步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便往左边的马路走去,不理他。
    
    没走几步,许刃便追上了她。
    
    “程池。”
    他唤她的名字。
    
    程池加快了步伐:“许先生,你有什么事?”
    
    “昨儿晚上,抱着人家一口一个刃哥叫得人骨头都要软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醇,且无赖:“酒醒了,叫人家许先生。”
    
    程池绷着脸,分明知道他是有意在逗她开心,可是她就是笑不出来,埋头继续往前走。
    
    她对有妇之夫没有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   
    “程池。”
    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别走那么快,我有些追不上。”
    
    程池闻言,顿住了脚步,回头,许刃果然额头上渗了些汗珠。
    
    “你怎么…”她有些犹疑:“身体变得这样虚?”
    
    过去的许刃,力气大得跟头牛似的,一只手就能把她举起来。
    
    “虚?
    我现在照样能单手把你提起来,要试试吗?”
    许刃说完这就伸手过来拎她的衣领。
    
    程池连忙退后了两步,防备地说:“你找我有事儿吗?”
    
    许刃的手落了空,知道程池防着他,索性退了两步与她拉开了些距离,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不想去,我饿了,要回家吃饭。”
    程池说完转身就走。
    
    许刃几步追上来,抓住了她的手。
    
    程池有些气急败坏,挣开他的手,怒吼了一声:“你放开。”
    
    她的脾气依旧不好,而许刃的手力度,也依旧大得惊人。
    
    这些年,谁变了?
    
    谁都没变。
    
    “我不放。”
    许刃仿似一个固执的小孩子,死死地抓着她的手:“程池,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许刃这么多年,只求你这一件事。”
    
    程池终于还是心软,她憎恨自己的心软,可是没有办法,那个人是许刃。
    
    他是许刃,她便永远没有办法对他狠下心肠。
    
    程池坐上了许刃的车,许刃神情总算轻松了很多,启动引擎,将车开了出去。
    
    “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程池装作毫不在意地说:“我那天,看到你在偷吃药。”
    
    许刃笑了笑,说:“偷着吃的药,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药,本来以为久别重逢会有三百回合的大战,结果程老师太矜持,我也不好强行带回家。”
    
    分明知道他是胡扯八道,但程池还是红了红脸,骂了声:“死流氓。”
    
    “也不知道谁,昨晚上哭着喊着要跟我这么个死流氓困觉觉的。”
    
    “你再说!”
    程池瞪他。
    
    “好,不说了。”
    许刃浅笑了一声,不再逗她。
    
    —   
    车开进了一户居民住宅小区,许刃将车停在了地下车上,然后带程池进电梯。
    
    程池站在电梯外面,踟蹰着没进去。
    
    许刃按住了电梯按钮:“进来。”
    
    “我…不进来!”
    程池固执地说。
    
    许刃笑了声,说:“程池,你怕什么?”
    
    她怕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先告诉我,这电梯通向哪儿?”
    程池说。
    
    “一个老朋友的家。”
    许刃猜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不是我家,我家住大别墅,靠鹿江边儿的江景豪宅,晚上躺在天台的摇椅上,能看见好多好多的星星,见过老朋友之后,你想去,我可以带你。”
    
    程池“嘁”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进了电梯,骂了声:“暴发户。”
    
    —   
    房间门半开着,似乎早已经候着即将来临的贵客,许刃拉着程池走过去,敲了敲虚掩的防盗门,房间里,率先冲出来的,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穿着小牛仔衣搭红帽的男孩,看见许刃,他格外兴奋,闹着要许刃抱抱。
    
    就在这时候,一位穿着白裙的妇人走了出来,程池一眼便认出,她是白思思。
    
    白思思。
    
    她似乎发福了,秀美的脸颊上晕着酡红,一双大眼睛盈盈如勾,虽然不比过往年轻,但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她脸上溢着笑,走过来拉住了程池的手腕,热情地说道:“一路辛苦了,快进屋坐,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呢!”
    
    程池与她过往的几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白思思对她素来是冷眉冷眼,时隔多年,再见面,这般的热情,倒让程池有些不大适应。
    
    这是间不过百来平米的小户型房屋,东西放得很密集,地上还散落些玩具,是典型的有小孩子的家庭,虽然乱,但感觉异常温馨。
    
    程池的心,蓦地有些刺痛。
    
    这是…他的家。
    
    “程小姐,抱歉,家里有小孩子,收拾过也还是挺乱的,你随便坐,饭菜马上就好了。”
    白思思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然后将地上的玩具捡起来收好。
    
    一瞬间所有悲伤的情绪此时此刻宛如浪潮一般涌了上来,将她袭卷湮没,她看向许刃,觉得他此时温暖的笑,无比刺眼。
    
    示威么?
    
    不,没有办法!   
    她不接受,没有办法接受他就这样把她带到自己家里来,带到他的妻子,孩子面前…   
    程池的一颗心仿佛被抛掷向那无底的深渊悬崖,她几乎是转身就走。
    
    “程小姐!”
    白思思没料到她会突然离开,连忙放下手上的玩具,追上程池。
    
    许刃往前跨了一步,拉住了程池的手腕。
    
    “程池。”
    
    “放手!”
    她大喊了一声,同时用力挣扎。
    
    许刃没有放开她,程池与他在门口纠缠了起来。
    
    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吓坏了小朋友,他赶紧跑到妈妈的身后躲了起来,害怕地看着程池。
    
    便在这时候,厨房里,一个系着格子围裙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
    
    白思思知道程池是误会了,连忙走过去,将那个男人拉过来,对程池介绍道:“这是我的先生,夏轩。”
    
    程池闻言,骤然一惊,不再跟许刃纠缠,而是转身看向了夏轩,他看上去年纪并不算小,约莫着有三十奔四了,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稍稍偏黑,对程池露出了一个憨厚的微笑,说:“你好,你就是程老师吧,经常听许刃提起过你。”
    
    “你…你好。”
    程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愣,边上的小朋友捂着自己的肚子,对男人喊道:“爸,我饿了。”
    
    “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
    男人手搓了搓腰间的白围巾,然后对白思思道:“快招呼客人坐下来,不要站在门口了。”
    说完冲他们笑笑,转身进了厨房。
    
    许刃揽住了程池的肩膀,带着她进了饭厅。
    
    “那个孩子…”程池看向白思思身后的小男孩,他有些羞涩地躲在妈妈身边,皱着小眉头打量程池。
    
    “夏童童,快叫姐姐好。”
    白思思将小孩从身后拉出来。
    
    “应该叫阿姨吧。”
    许刃笑。
    
    “什么阿姨。”
    白思思嗔了嗔:“人家程小姐还年轻,就叫姐姐。”
    
    “夏…童童。”
    程池疑惑地看向许刃:“不是你的小孩?”
    
    “你脑子里戏够多的,还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许刃无奈地说:“如果不是听杨靖无意中提起,你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你们…”程池看向白思思,又犹疑地看了看许刃:“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跟许先生,其实什么都没有的。”
    白思思连忙解释道:“六年前的那件事,是个误会。”
    她敛了敛眉,叹了一声,说道:“那段时间,因为贷款的事,我找许刃有些频繁,被那些家伙误会,以为我是他的女朋友,所以…”   
    回忆到痛苦的地方,白思思声音有些颤栗:“他们…把我当成了他的女朋友给带走的,当时许刃是不知道的,他以为房间里的人,就是你,所以才会…”   
    程池诧异地看向许刃,许刃对她点了点头,同时握紧了她的手。
    
    “监狱里的事…”程池声音有些激动地问白思思:“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   
    “抱歉,程小姐,那些都是故意说出来,想让你死心的。”
    
    程池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许刃的自导自演,可是白思思被强奸了,这铁一般的事实,又让她无法不相信,白思思或许真的跟他有什么,可是许刃这点‘背叛’,在即将面临的牢狱之灾面前,却又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那时候,更大的悲伤吞噬了他,她无法责怪他。
    
    直到后来,许刃出狱以后,她还去找过他,如果白思思没有等他,她想和他和好,可是天桥上,她亲眼看到,白思思抱着一个孩子,来到他的摊位面前,他们就像一家人…   
    那一幕画面,深深地刺痛了程池的眼睛,那时候,她才算真的认清现实,许刃已经…不再属于她。
    而这个残酷的回答,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摧毁了她的心,以至于在很久以后,夜深人静每每回想起这个画面,全身都会痛,痛得难以自抑。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要借助安眠药,才能够入睡。
    
    夏轩将最后的饭菜端上了桌,招呼大家伙过来吃饭,程池怔怔的,任由许刃拉着,坐到了饭桌上。
    
    白思思给程池盛了饭过来,许刃接过,笑说:“她饭量大,再添点。”
    
    白思思也会心地笑了笑,又给程池添了满满一碗饭,程池接过,生硬地道了声:“谢谢。”
    
    饭桌上,程池只顾着蒙头吃饭,此时此刻,真相大白,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如何接受,在外人面前,她只能沉默。
    
    他们聊了很多过去的事,许刃与夏轩聊起了一道创业的那些时光,说起了很多关于公司的事情,程池知道,她所缺席的三年,他用另一种方式,娓娓地讲给她听。
    
    许刃谈笑的时候,仿佛是轻松,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很多艰辛的往事,说得似乎很容易的,但是她明白,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容易。
    
    她微微侧眸,看向了许刃。
    
    他的侧脸轮廓锋利,嘴角挂着微笑,眼眸里有光,很亮,但也很柔,眼角勾起的时候,还有不大明显的尾纹。
    
    她恍然忆起了六年前,他和杨靖同时醉酒,他们躺在黄浦江边的斜坡青草地上,望着江月对岸的一城灯火阑珊,杨靖颇有些豪情地说:“你知道自己要什么,你聪明,会做事,更会做人,别人看不起你没关系,老子就最看得起你,老子觉得,不出十年,你他妈一定会成功!一定会!”
    
    你一定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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