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我其实也挺怕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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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君君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成与不成她都想努力试试，这兴许就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做为《黑浮屠》的路人玩家，她很清楚黑浮屠的潜力有多大，市面所谓的3A大作在它面前就是个笑话。
　　她不觉得拥有这样实力的团队会缺钱，想参与发行运营的平台，甚至想入股的大集团肯定能踏破门槛，不管在哪家上线资源倾斜都能给到最大，这一点是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
　　“君君姐，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加油君君姐！就算拿不下也没关系，姐妹几个大不了去街对面推着小推车卖酸辣粉养活公司。”
　　“幸运符借你君君姐，姥姥留给我的。”
　　来之前，公司的小姐妹还一直给她打气。
　　公司只剩下七个人了，从三环产业园区搬到五环外的居民楼，也让公司彻底解体，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第二天堂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第二天堂”了，现在的第二天堂是小游戏的天堂，小广告的天堂。
　　俄罗斯方块、葫芦娃大战奥特曼、是男人就上100层、一刀999、拳皇97，颇具年代感的页面，颇具年代感的游戏，流量是有点，但是指望这个生存简直做梦。
　　当今大火的游戏，在此之前不是没接触过，但是他们一听第二天堂就冷笑着离开了，再要么狮子大开口，开出一九开的价码，他们一，对方九。
　　这还不算服务器架构成本、维护成本、推广成本，还有运营成本，这已经不是打白工了，是吃人！
　　第二天堂，在游戏行业已经存在五十多年了，不知道会不会在自己手里终结。
　　在当年那个键盘鼠标的时代，即便是鹅厂的游戏业务，也只是它树荫下的小草，每年的年度报表都是以吊打数十倍的成绩收尾，一骑绝尘。
　　然而如今的境遇，就如同胶片相机时代的柯达与富士，被迅速崛起的数码时代远远抛在身后，第二天堂也是如此。
　　她出生那年正是第二天堂最辉煌的时刻，一晃三十年，从T0级的行业巨头变成如今垂死挣扎的小团伙，公司解体，股东出走，一地鸡毛。
　　父亲为了还上债务，不得不将整整八年没日没夜的研究成果打包卖给对手公司，父亲的游戏帝国梦就此终结。
　　别的不敢说，至少在国内当今市面近一半的游戏背后都有父亲的影子，但这一切的一切跟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呢？本属于他的劳动果实被摘取，本属于他的荣誉被顶替，那些满嘴仁义道德，抽着雪茄呲着牙花子跟你大谈梦想的正是那些商人。
　　父亲一夜白头提前退了休，再不复往日风光，弟弟一心唱跳无心经商，重现往日辉煌的重担就压在了姐姐罗君君的身上。
　　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她明白，这就是资本，压榨完最后一口气转身抛下，进而寻找下一个猎物。
　　大刀阔斧的革新让最后的股东彻底放弃了希望，纷纷撤资。
　　本来第二天堂还能靠小广告维持生计，现在又要把广告业务给砍掉，股东当然不愿意了，这是让他们喝西北风么？
　　作为一个游戏平台，没有自己的主打产品，也没有自己的研发团队，不管去哪儿谈运营代理，都没有主动权，要么吃别人剩下的，要么等着被宰，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好结果。
　　想起那帮小姐妹，从毕业就跟着自己，到公司散伙都不愿意离去，发不起工资就去做家教，去摆地摊，然后聚在一起打游戏，打着蹭住的名义一路陪自己到现在，她们就是这么一群简单而又纯粹的“网瘾少女”。
　　起初黑浮屠也只是她们试玩列表的小游戏，因为当时名声太烂就放到了最后。
　　结果试玩之后就变成了忠实玩家，通过留言反馈、私信，甚至邮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直到昨天才得到正式回复。
　　因为不在同一个城市的原因，罗君君连夜飞了过来，对于能独立开发出黑浮屠的团队她真的很好奇。
　　地点约在一家咖啡馆，说不上档次但却很安静，距离见面的时间还有近七个小时，就先找地方休息了一下。
　　拿下黑浮屠的发行她不抱太大希望，就当出来散散心，亲眼见见这个传说中的神一般的团队，能坐下聊几句就心满意足了，权当混个脸熟。
　　距离见面还有一个小时。
　　打开微信群，几个小姐妹还在给自己加油打气，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不断交代自己要冷静，少喝酒，生意可以不做，但底线必须要有。
　　父亲就是这么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资本世界里很固执，但又固执得有点可爱。
　　找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欣赏着街上来往的人群，与京都不一样的是，这里的行人脸上没有匆忙的焦虑，也没有……
　　叮咚！
　　微信信息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姜老板发来的，应该已经到了。
　　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紧张起来，就好像粉丝马上要见到自己偶像一样。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您好，您就是《黑浮屠》的姜老板吧？”
　　罗君君主动迎了上去，希望能留个好印象。
　　看姜老板的年纪顶多二十五六，精神的短发，一身运动装，没有一点老板的气场，反倒更像邻家男孩儿。
　　“你好，叫我姜成就行，那么大老远飞过来挺累的吧？”
　　姜成笑得很阳光，叫来服务员上了杯咖啡。
　　“您好，您好，我是第二天堂的商务君君，咱们电话里联系过的。”
　　“说‘您’就太客气了，咱们直奔主题吧。”
　　罗君君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开始就直奔主题的，通常是雷厉风行的人，这种人往往注重结果，若提供不了足够的筹码是很难获得机会的。
　　不过，这一点她误会姜成了。
　　姜成的雷厉风行是因为，西游世界的毒敌山已经和玩家全面开战了，现在的蝎子精正堵在村口跟苏晨对峙，相信如意仙很快也会到场，北辰雁他们根本拖不住他，但凡如意仙有点脑子就不会坐以待毙。
　　“是这样，我们有意向接下黑浮屠的发行及运营，不知道你们那边需要什么条件。”
　　“条件只有一个，软件著作权和运营权都归我们，你们只负责发行。”
　　“这个……”
　　罗君君犹豫了，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他们只需要一个发行版号，其他的跟她们第二天堂没有任何关系，换句话说，对方根本不在乎坐在对面的是谁。
　　若是谈判，自己就已经输了，主动权全在对方手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力，她们所谓的五十年老品牌，现在反而成为了拉分项。
　　对玩家没有号召力的品牌，有与没有是不存在区别的。
　　“姜先生，您说的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您应该清楚，运营牵扯到太多东西，包括推广、客服、法务公关、设备维护，甚至还有反外挂，这些……”
　　罗君君没有继续往下说，她希望能够通过这些争取到更多的机会，这位姜老板看年纪也不大，就算刚毕业就在游戏行业摸爬滚打，对于里面的道道也不见得能够摸得清。
　　她是真不希望像这样有潜力的游戏，不如父亲的后尘，变成被资本压榨狩猎，留下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