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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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昙坐到她身边，见她神色落寞，摸着她的肩膀问道，“在想什么呢？”邝露勉强撑起一个笑脸。
“回公主，邝露闲的无事在发呆，没有想什么。”
“叫我做公主干什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叫我小昙姐姐的吗？”
她摇头说道，“你贵为公主，按理说我不能这么叫你的。”
“唉，干嘛这么讲究？”叶昙摆摆手，“人前这样就算了，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就和以前那样叫我。”
见她又想拒绝干脆说道，“这是命令，你一定要遵从！”
“是……小昙姐姐。”
叶昙笑道，“这才是听话的小露珠。和我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能帮上忙吗？”
邝露露出苦笑。
“没有，真的没有。爹爹忙着你和殿下的婚事，每天都不在家里。我闲着没事做，要是能够上值就好了。”
“上值？你大小姐当得好好的，干嘛想不开上什么值？”
叶昙想起了那段上值的日子，“我以前和润玉一起值夜，每天累得睁不开眼睛，恨不得分出两个自己来。我这个过来人给你一句劝，闲着无聊也不要故意找事做，到时候会觉得自己脑袋有问题。”
值夜？！
邝露眼睛一亮，“小昙姐姐，你当了公主之后就再没去值夜了吧。”
虽然不知道邝露在想什么，但是她如说回答。
“润玉不肯我值夜。我偶尔去看看他，他就说夜深了要我赶紧回去睡觉，好像以前陪他值夜的那个人不是我一样。”
“小昙姐姐，我想在夜神殿下手下做事，布星守夜也可以。什么苦我都不怕，反正有小昙姐姐在，殿下不会亏待我的。”
叶昙正色起来。
“你是认真的吗？别看润玉很温和的样子，他骂起人来也不客气。特别是布星这回事，半点马虎不得，而且值夜要到第二天寅时才能下值，很辛苦的。”
“我不怕！”邝露开心地说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就答应我吧。”
叶昙皱起眉头。
她是在找个人替润玉守夜不假，但是对于邝露能不能胜任这回事，她持着怀疑的态度。
也不是不相信邝露，但是她从没有做过这种事，如果她坚持不了……算了，太巳仙人做事这么卖力，相信邝露也不会差太远，就先试试看吧。
“好，我去和润玉说说，看他怎么决定吧。”
“谢谢你，小昙姐姐！”
见邝露这么开心的样子，叶昙不由为自己的懒惰汗颜，怎么会有喜欢做事的人呢？！
她又和邝露闲聊起来，说什么大婚麻烦死了，一大堆规矩要记，婚服穿了又脱还改了好几遍，还要到处喝酒之类的，听得邝露也不好意思了。
忽然润玉出现在了凉亭这里，“叶儿，我四处找你。”
“润玉？”叶昙拍着手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是太巳仙人的女儿邝露，你还记得吗？她说想在你手底下做事，不如我们晚上带她去值夜体验一下？”
“也好，”润玉笑道，“大婚近了，我们会很忙的，有人愿意分担工作，润玉求之不得。”
叶昙就对邝露说，“晚上我们带你到布星台，实地尝试一下。”
“好，邝露遵命。”
她回过头问润玉，“刚才你说什么？是在找我吗？”
润玉颔首，“父帝召我和你到九霄云殿议事。”
“我？”
叶昙指着自己，惊奇地说道，“我又没什么神职仙职，召我能议什么事？”
“去了便知。”
于是叶昙就和邝露打了个招呼，跟在润玉身边去了九霄云殿。
邝露看着并肩走的这二人，感叹道也许只有小昙姐姐这样的人，才能打动夜神殿下的心。
夜神殿下可以不在乎容貌、身形、家世、修为，但一定希望有一个不卑不亢、能和他并肩齐行、将他视为寻常人的女子。
如今他已经找到了，那么只要自己默默地送上祝福就够了吧。
来到九霄云殿，叶昙和润玉拱手行礼，“参见父帝/陛下。”
太微抬手示意他们免礼，他说道，“此番找你们前来，是为鸟族缺粮一事。”
“回父帝，鸟族原本由穗禾掌管，向来平安无事，为何忽然少了粮草？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嗯，你想的本座也想到了。此事杜宏提起过，他说穗禾整日沉溺男女情爱，早已无心鸟族的治理，鸟族粮仓空虚闹起饥荒，她却置之于不顾。鸟族本来对她怨气颇深，故而借着此次穗禾伤人一事，将她逐出鸟族选了代族长。代族长一查鸟族粮仓，发现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口粮，所以想向天界借粮。”
润玉思忖片刻回道，“回父帝，天界八大粮仓应有剩余口粮，若鸟族实在缺粮，只能暂时借给他们应急。但是此举绝非长久之计，望父帝明察。”
“对，所以本座召你们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想法。琼华，你说呢？”
本来准备安安静静当个花瓶的叶昙，冷不防被他点名，赶紧收回神游的心思，拱手回道，“回陛下，现在只能先解了鸟族的燃眉之急。粮食一事，琼华认为应有开源和节流两手准备。”
太微被她引起了好奇，追问道，“何谓开源？何谓节流？”
叶昙缩了缩脖子，“开源是指想办法扩大粮食的来源，节流自然是每个人都少吃一些。至于细节，琼华一时尚未想到，请陛下恕罪。”
“你从未参与天界朝政，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没关系可以慢慢来，以后就适应了。”
他挥挥手，那把赤霄宝剑就出现在润玉面前，“本座现封夜神为特使，赐赤霄宝剑，负责押粮至鸟族。若是代族长还有什么疑惑，尽可向天界特使上报。琼华也一并同行，既然你能提出方案，不如因地制宜，实地探访一下鸟族。”
润玉立刻回道，“启禀父帝，婚期将近，若此时冒然让琼华出了天界，恐会多生事端。且押粮一事润玉可自行处理，待大婚过后再让琼华去往翼缈洲也不迟。”
太微却另有深意地说，“你若不在天界，恐怕没人管得了琼华。若是怕她会惹上事端，日夜相伴便是。”
呵呵呵呵，听听这是父亲对儿子说的话吗，话里话外好像他们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一样。
润玉恍然大悟，“儿臣谨遵法旨。”
“好了，退下吧。”
他们出了九霄云殿之后，殿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他跪下回答道，“启禀陛下，琼华公主在毗娑牢狱里和穗禾争吵不休，还带了个男子前去。听他们的对话，像是那男子求着公主想让他见穗禾一面。”
“查出来是谁了吗？”
“那男子自称是蛇仙彦佑，貌似因废妃祁珧之事被削了仙籍，却依旧对穗禾念念不忘。”
太微暗忖片刻说道，“本座记得当初天后说废妃祁珧与外男有染，看来是她联合穗禾设了个局诱骗那蛇仙。蛇仙却对穗禾动了真情，以至于现在还愿意冒险去天牢见她。呵，真是条蠢蛇。”
他又问道，“还说了别的事情吗？”
黑衣人恭敬地说道，“后来穗禾骂完了蛇仙，又继续与公主对骂。句句不堪入耳，公主被她气得骂了蛇仙好几句，还说她枉做好人，以后再也不会来天牢了。”
“好了，本座知道了，你暂且退下。”
看来琼华是为了那个蛇仙才会求着去见穗禾，那蛇仙有什么本事……等等，润玉好像有个相识的就是蛇仙，看来他们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蛇仙去求润玉，但润玉不同意；蛇仙就去求琼华，琼华答应了。
她应该是不想让润玉难做，才会故意在御花园“巧遇”他，和他讨个恩典。
但是在天牢里穗禾又惹恼了琼华，所以琼华再也不会去天牢了。
来龙去脉应该就是这样。
穗禾真是个忘恩负义的，这个时候有人愿意去看她，她不但不感恩还将人骂了出去，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去看她了，她开心了吧。
不但不处理好自己分内之事，将鸟族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还被逐出祖籍、无家可归，真是蠢得没有药医。
回洛湘府的路上，叶昙皱着眉头问，“陛下怎么忽然要我去鸟族？我可不信他说的什么怕我又惹出祸来。”
润玉回道，“父帝应该是想探探鸟族的风声。他只知穗禾与你不对付，却不知鸟族在其中出了多少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亲自跑一趟。如果鸟族对你敬若上宾，就表示鸟族对穗禾做的那些事毫不知情，因为你只是来帮他们解决粮草问题的。如果鸟族阳奉阴违，就证明他们和穗禾站在一起，罢免穗禾只是出于鸟族的利益，其实还是对你怀恨在心。”
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说不定陛下也是在试探鸟族和天后的关系。天后一直借着穗禾掌控鸟族，现在虽然穗禾不在了但天后培养的势力还在，如果鸟族纵容天后的势力对我们不利，就意味着鸟族已经不为陛下所控了。”
润玉点点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唉，你这样一说我更不想让你走这一趟了。”
叶昙笑着说道，“担心什么，我还怕区区几只小鸟不成，不管来多少我都奉陪。鸟族不是少了口粮吗？我就好人当到底，替他们除掉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这样他们应该会高兴了。”
“你呀，”润玉点点她的鼻子，“总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明日我们就要去翼缈洲了，今晚还让邝露一起去值夜吗？”
“还是去吧，我都开口了，总不能吊着人家吧。邝露这样勤奋的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她回来之后问过仙官，有没有人愿意接这个活。
但是仙官说他问遍了所有人，都听说值夜要昼伏夜出全都拒绝了，搞得他现在也很为难。
正好邝露愿意试一试，不管怎么说过了今晚上再看吧。
到了戌时前二刻，邝露就在洛湘府门口等着了。
叶昙带着她去了应卯处，和仙官混个脸熟，然后一路出了南天门到了布星台上。
邝露是第一次来到布星台，和当初她刚到这里一样，看什么都兴奋、新奇，她看着邝露就好像看到了当时的自己。
润玉先演示了一遍布星的流程，星石在他身边浮起、旋转、排列，化成一个个星辰挂在天上。
“……就是这样了，你看懂了吗？”
邝露非常努力地想要记住，她点点头道，“大概记住了，多看几次、多试几次应该没问题的。”
润玉欣慰地笑了，“这是最基础的布星，往后要根据历法布不同的星宿。”
他想起以前叶昙布星的场景，“叶儿学法术很快但是不喜欢记口诀。每次到她布星了不是问我，就是到处翻书，有时甚至会弄错，害得我不得不每天都要叮嘱她。”
他回头看向叶昙，发现已经没了她的人影，倒是跪趴在地上看着他们的魇兽头上，莫名顶了一朵昙花花苞。
它好像很不喜欢有朵花苞顶在头上，甩了好久的脑袋却怎么也甩不下来，鼓着嘴巴幽怨地看着他。
润玉止不住笑意，招了它过来。
魇兽开心地哒哒哒跑到他身前，润玉抬手将那朵花苞拾起，然后小心地放进了胸口的衣裳里。
他解释道，“叶儿平时会在这个点儿睡上一觉，为了不让她受凉，我都会将她收进衣袖里。”
邝露看得艳羡极了，“殿下你对小昙姐姐真好。”
他认真的地回答，“我第一次见到叶儿只道她是这几千年来，第一个见到我真身毫不嫌弃，还说我的尾巴长得漂亮的人。”
邝露欲言却止。
润玉感叹地说道，“她明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却为了我干遍了璇玑宫的活儿，没有多说一句怨言。明明修为很高自保不在话下，却为了不连累我在案，被人一路追杀到南天门。在她心里，我不是天界大殿、不是应龙夜神、不是水系宗师，而是润玉。”
“若是天界有一个女仙也愿意这样对待殿下，殿下会喜欢上她吗？”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邝露，摇头否决了。
“也更因为她和天界没有任何关连吧。叶儿和我一样，莫名其妙来到天界，莫名其妙被人讨厌。看到她，我就看到了幼时的我，我不想她像那时的我一样孤苦伶仃，我希望她能过得稍微开心一些。后来我一点一滴地了解她，便慢慢对她上了心。知道她成了水神之女，我此生从未那样开心过。”
邝露晃了神，不是容貌、不是修为、不是位份，原来她早就注定了和夜神殿下没有缘分。
她支起一个笑脸，“殿下看起来真的很幸福，邝露预祝殿下和公主天长地久，幸福圆满。”
“多谢。叶儿在天界不认识几个人，难得她如此喜欢你，你以后经常到洛湘府和璇玑宫走动走动吧。”
“是，殿下。”
再看向润玉的时候，邝露眼里已经褪去了微薄的希望，她放下了一切侥幸，已经能坦然地面对现实。
叶昙在子时准点醒来。
她和润玉值夜的时候，通常会睡一会儿。睡到要开花的时候，自然就醒了。
这是天性，谁让昙花本来就是在晚上开花。但以前她都睡在润玉的袖子里醒了就自己出来，今天却是侧靠在润玉的怀里醒来的。
“叶儿，你醒了？”
润玉看着花苞发出一闪一闪的白光，就知她要醒来开花了。
叶昙看着润玉手里的花，奇怪他难道拿着花苞拿了一个时辰吗？他不是在给邝露教学吗？
不远处的邝露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背什么口诀，听起来像是“紫薇守北辰，贪狼破摇光，武曲化天权……”
难怪他这么悠闲，原来布置了任务坐在一边看热闹。
“醒了。”
她刚想起身，毕竟邝露这么大个人杵在那儿，她也不好意思旁若无人和润玉腻歪。
润玉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邝露不知道你醒了，继续睡吧。”
他安抚地顺了顺叶昙的头发，侧头亲了亲她的头顶。
“怎么这么黏糊？我就睡了一小会儿，是不是邝露惹你生气了？”
叶昙乐得装睡不起来，心安理得地睡在润玉的怀里。
“不是。我想起了第一次带你来布星台的时候，你把你的真身毫无顾忌地交到我手上，就不怕我是坏人会伤害你吗？”
叶昙笑道，“能有现在坏吗？我早就知道，你这条龙心里其实坏得很。”
润玉勾起了嘴角，“是，如果我更坏一点，你早就是我的了。”
嘿，这龙真是越来越口花花了，是不是仗着住进了洛湘府，日夜看着她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了？
话说他不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对她心怀不轨了。
叶昙闭着眼睛送了他一个白眼，手精确地捏住他的脸颊扯了扯。
“再胡说我就去告诉爹爹，信不信他打断你的腿再扔你出门？”
“不会的，”润玉将她抱得更紧了，“你不会看着我被打死的。”
叶昙挑起一只眼睛看着他，“邝露快背完了，我先睡了。”
等到邝露大概背出了口诀，回头问问要不要检查的时候，她看见润玉的手上一朵昙花正在缓缓绽开，紫色的花萼、金黄的花蕊依次出现她眼前，一股清淡的香气围绕在润玉周围。
而他眼里还有来不及收起来的笑意，和任何人都未见过的温柔，仿佛只要有手里这朵花，这世间的一切他都莫不在乎了。
这样深沉的喜欢，不，应该说是爱，他只会毫不保留地给一个人看。
邝露不敢去打扰，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背过身念叨着口诀。
寅时前一刻，可以下值了。
叶昙变回人形，拉着邝露的手问道，“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要是受不了你就告诉我，我再去找人来接这个值。”
邝露摇头笑道，“小昙姐姐，我没关系，完全可以胜任！”
“那就好，润玉终于有人接班了。一会儿你跟我回洛湘府，我给你几本书，都是些布星的要诀，你先记着等要用的时候，再让润玉好好教你！”
“好的。”
到了应卯处，星官神色不明地看着邝露。
这仙子好像是太巳仙人的独女，怎么和夜神、公主扯上关系了？
他找的不下百号人都不肯接这个锅，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发什么好心值夜，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女仙都在想什么。
“邝露……仙子，以后你拿着令牌到我这里来，就算开始值夜了。记住是戌时上值、寅时下值。如果准时到不了，请务必派人和我说一声，我好安排别人补上。”
“是，仙官。”
一行人回了洛湘府，门口的守卫早早地开了门等他们进去。
叶昙带邝露一直走到了洛湘府的客房。
看着院门的“温如小筑”，邝露就知道是夜神殿下住在这里。
“小昙姐姐，”她说道，“夜神殿下的住所，我不便进去，还是在这里等你吧。”
“哦，可以。”她又问道，“那几本书还是在老地方吧？”
得到了润玉的准确回复，叶昙转身进了右边的房间，没一会儿就拿着几本书出来。
她拍了拍封面，掸落一些灰尘，“好像很久没怎么看过……你别介意啊，拿回去擦擦就行了。外面才刚亮，我送你回太巳府吧。”
邝露接了书谢绝道，“没关系，我记得回去的路，不用送我了。”
“不好吧，我还是送你一程。”
邝露无奈说道，“以后我是要值夜的，小昙姐姐不能总是这样接送我吧。”
诶，说的也对，但是这样也不好，她要怎么给太巳仙人交代呢？
“叶儿，既然邝露坚持要自己回去，你就不要拦着她了。太巳仙人在天界人缘不错，不会有人为难邝露的。”
叶昙为难地说着，“那好吧，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啊。”
“谢谢。”
邝露没走多久，远远地听见温如小筑好像传来了嬉戏打闹声。她没多想什么，抱紧了怀里的书籍，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诶，到底怎么回事？”叶昙瞪着一双圆目，严厉地问道，“小露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睡个觉的工夫她好像一下子思想成熟了，一定是你对她说了什么。老实交代！”
润玉极其无辜地解释着，“我没对她做什么呀。她就是问了我为什么喜欢你，我如实回答，她就是这个样子了。”
“真的吗？！我不信。”
“不然你说说，我还能对她说什么？”
嘶，这个问题真是难倒她了，她怎么知道什么话能让邝露好像看破红尘一样？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守了一整夜，快点进去睡觉，两个时辰后我们就要去翼缈洲了。”
叶昙转身欲走，却被润玉从后面环抱了过来。
“我睡不着，”润玉将脑袋搭在叶昙的肩上，“你说怎么办？”
“睡不着啊？”叶昙轻笑道，“不如我一掌打昏你，你很快就能睡着了。想不想试试？”
润玉将她转过来，真真实实地看着她，笃定地说，“你打不过我！”
他立刻退后几步，躲开了叶昙的掌风。
“你给我站住，看我打不打得赢你！”
但是润玉怎么可能真的让她打到，他一溜烟钻进房间关上房门。
“我要睡了，你还想进来打昏我吗？”
这条臭龙，要不是有张好脸，早被她鞭打几十遍了。
两个时辰后，燎原君在南天门将队伍集结完毕，只等着夜神殿下和琼华公主一到便可出发。
“原来燎原君也和我们一起去啊。”
燎原君回答，“回禀公主，鸟族押粮事关重大，天后娘娘命末将随行保护殿下和公主。”
“嗯嗯不错，有劳了。”
叶昙点头说道。
润玉接着话茬，“有燎原君在，相信一路上必定畅行无阻。我们出发吧！”
“夜神殿下谬赞，末将愧不敢当。”他转身说道，“全体准备行装，即刻向出发翼缈洲！”
翼缈洲悬浮在空中。
这就表示鸟族除了把这里当做住所，不做其他的功能使用，这就相当麻烦了。
叶昙站在一处可以俯视翼缈洲的悬岛上，心里不住地叹息，天帝给了她一个大麻烦。
如果解决了这个麻烦，她最多就是得到几句以德报怨的赞赏、一点点不值钱的东西。
要是不能解决，说不定被人说是记恨穗禾对她做的坏事，公私不分、公报私仇。
天帝为什么总是要找她的茬？
她明明这么低调，装作是一个长得好看的花瓶，天帝还想在她身上榨出什么东西？
“叶儿，鸟族已经准备完毕，我们要下去了。”
燎原君在前面开路，他们降落到翼缈洲上了。
鸟族隐雀笑呵呵地上前来，拱手说道，“参见夜神殿下、琼华公主，二位远道而来，隐雀不胜感激。”
“代族长不必多礼。润玉作为天界特使，奉天帝之命押粮至此，解鸟族饥荒之困。”
他手里拿着赤霄宝剑，指挥着燎原君将粮草运至鸟族的粮仓。
隐雀将他迎上宝座，语意不明地说，“不知殿下到翼缈洲，还有什么事吗？”
润玉正色道，“天界已查明，罪犯穗禾伤害天界神女，罪大恶极已打入毗娑牢狱。鸟族既已罢黜穗禾族长之位、选出隐雀代族长处理族中要务，天界便尊重鸟族的决定。待到正式推选族长的日子，另行下旨册封。”
“陛下圣明，鸟族决无异议。”
隐雀和六大分族长齐声回道。
听说穗禾伤的是琼华公主，就是夜神身边这位倾国倾城的仙子。有些人忍不住抬眼打量着，那琼华公主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穗禾对她痛下杀手。
叶昙感受到了这些视线，挺起胸膛端正站姿，大大方方地任他们看。
但是润玉不开心了，他向前一步将叶昙拦在身后说道，“琼华公主此行乃陛下授意，专程到翼缈洲解决口粮短缺一事。如若诸位族长能够全力配合、合力协助，鸟族今后就能实现自给自足、不必由他人供粮。”
他们拱手回道，“铭谢天帝陛下、有劳琼华公主。”
润玉打的小算盘，叶昙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不是给她留了一条退路吗，要是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可以说是鸟族消极懈怠、不愿配合，她一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能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有没有效果不好说，毕竟下面站着的个个都比他们年长呢。
隐雀提议道，“劳烦殿下和公主一路奔波，我已备下酒菜，为二位接风洗尘。”
“劳烦代族长引路。”
“这边请！”
他们走了之后，有些无聊的人议论着。
“我看是穗禾嫉妒人家长得比她漂亮，才想除掉她。”
有的赞同，“我觉得是，穗禾是只白孔雀，她一直自恃美貌，忽然出现一个她比不过的，肯定心里着急死了。”Μ.5八16０.cǒm
但是有的不同意，“这琼华公主长得是漂亮，但她好像也没有特殊本事。穗禾也不是个傻子，别人长得漂亮就想杀掉，那她得杀多少人？能让她生气的，只能是火神殿下有关的事情。”
“我记起来了！听说在殿上对峙的时候，琼华公主扇了火神殿下一个耳光，但是火神殿下什么也没说，还让天后娘娘不要追究。一定是火神殿下对琼华公主做过什么，穗禾实在忍受不了，才会想要除掉她！”
赞同这个原因的人忽然多了起来，“就是！说不定是火神殿下喜欢琼华公主，又对穗禾不假辞色，穗禾才想杀她灭口的！”
“可是我看夜神殿下对琼华公主维护得很，我们刚才不过多看了几眼，夜神殿下脸色就黑了。”
“所以说，这是一场‘兄弟争爱’的大戏吗？”
——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议论到这份上，还是不要再多想了。
吃完了代族长隐雀准备的饭菜，叶昙准备到处走走看看，顺便消食。
其实她在席上也没吃什么，这些食材相当熟悉，味道却完全不对。
“叶儿，我担心你一个人在翼缈洲会出事。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叶昙没什么意见，她和润玉在翼缈洲上面走走停停，发现这里真如看上去那样，不大的悬岛上聚集了一大群鸟族的人。
“参见公主。”
一个人从树后忽然出现，差点吓她一跳。润玉护在她身前，准备拔出赤霄宝剑。
她觉得这个人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只看他与杜宏相似的长相，叶昙终于想来了。
“你是……杜宏的弟弟，杜瑞？”
杜瑞笑道，“公主过目不忘，杜瑞佩服。”
不是她过目不忘，是这家人太奇特了。
杜宏彬彬有礼，杜佳娇纵刁蛮，杜瑞却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一家子真有个性。
润玉放下戒备，“原来是杜瑞公子。天界一别，真是许久不见了。”
杜瑞不自然地摸摸脸皮，“是啊是啊。殿下、公主，不知小人能否帮上什么忙？”
“既然有人毛遂自荐，那就最好不过了。”
叶昙招呼着他跟上，“陛下虽然叫我来解决鸟族的粮草问题，但是我一点都不了解鸟族，正愁没有人给我详细说一说鸟族的情况。你自幼在鸟族长大，想必比我了解得更清楚，不如你给我介绍这里的情况。”
杜瑞绝不是主动请缨来的，肯定是鸟族的几个族长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把杜瑞推上了台面。
这样既给了天界一个面子，也因为他确实对鸟族不甚了解，避免无意说出一些族内机密。
“启禀公主，您是否发现翼缈洲上大多是一些老弱妇孺，而不见青壮男子。”
叶昙叹道，“我随旭凤去过魔界，见过了在忘川驻守的军队，他们大多是鸟族的士兵。就连天界的守卫，也大多是鸟族出身。自是不奇怪为何这里只有些老弱妇孺了。”
所以说这里没了耕种的劳动力，光靠自给自足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基本吃喝需求了。
他又说道，“我鸟族生灵素来以花谷为食，一向是由花界供给。但是花界与鸟族争论不断，时不时便会忽然断了供粮。我等只能请天界开仓赈济，以解燃眉之急。”
她就想不通了，明明整个鸟族的吃喝都靠人家送来，他们还一副收你的粮是我看得起你的样子，活该饿死一片人。
叶昙点点头说道，“内忧外患，的确是个大麻烦。我想到地面上去走走，方便吗？”
杜瑞拱手道，“公主尽可随意。代族长已经吩咐下去，除了宗祠，公主在翼缈洲方圆数百里畅通无阻。杜瑞不便相陪，请公主谅解。”
“你回去吧。”她挥挥手，杜瑞从善如流地走了。
润玉看她脸色不太好，“叶儿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叶昙回道，“解决内忧吧，让鸟族的青壮士兵回来种地。你说天后肯吗？用脚指头想她都不会同意。想从外部下手吧，花界和鸟族又是世仇，她们肯供粮算是发了善心，偏偏天后占了便宜还瞧不起人家，所以花界才会时不时断粮饿死一群人再说。我们只能想一些别的方法了，啧啧真是头疼！”
“鸟族的粮草问题一向难以处理，父帝让你出面想一个计策，确实是为难你了。”
叶昙嗤笑道，“你没听陛下怎么说的吗？他说没关系慢慢来，以后就适应了。那话说明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以后哪里有什么大麻烦，他都会叫我去擦屁股。”
润玉笑道，“那你就如实上报，说你想不出办法来。父帝责骂你几句就先受着，以后便没有这样的事了。”
“唉，再想想办法吧。以后他再叫我议事，我就说我病了要修养，他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真是个小顽皮，尽想些乱七八糟的理由。
润玉也不劝她上进，既然不喜欢还是不要勉强了。
他们到了鸟族的领地上，看着郁郁葱葱的森林、青青红红的野果、鲜香肥美的菌菇，叶昙觉得鸟族完全可以靠山吃山，根本不需要让别人来救济。果然是在空中住久了，不知道自己脚底下就有个粮仓。
她在路旁摘下一串鲜红色的果子，擦干净了递给润玉。
“这是山丁子，又脆又甜，我以前经常到山上找这个吃。你试试好不好吃？”
润玉捏起一个小果子，在叶昙的注视下放进了嘴里，“果然脆甜可口。”
“说了好吃吧。这山上好多野果我都吃过，越是长在悬崖边上的就越好吃。”
她环顾了四周失望地摇头，“看来这里没有这样的悬崖。”
他安慰道，“没关系，我们要杜瑞送些野果来，反正鸟族也不会拒绝这样的小要求的。”
走着走着，叶昙发现山上的蛇越来越多，这样群居的蛇很少见了。
不过这里怎么越看越像是蛇山呢？她加快了脚步，几乎开始小跑起来，想要确定这里是不是蛇山的想法愈发强烈。
润玉紧跟在她身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叶儿很急迫的样子，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没跑多久，叶昙就撞在一堵透明的结界之上，结界泛起闪闪波光。
不会错了，这结界的花纹就是父亲特意设下，目的是让她看到这种纹样就不要乱跑出蛇山。
心怦怦直跳，原来蛇山就在翼缈洲下面不过百里！
“润……润玉，我快到我家了。”叶昙难以置信地回答，“这里就是蛇山。”
润玉倒吸一口气。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两手空空就要面见岳父大人了吗，会不会太失礼了？！
他要怎么开口称呼这位长辈，叔叔还是伯伯？
长辈知道他的存在吗，他要怎么称呼自己？？
随着结界上的波纹慢慢平息，一个人影尚未穿过结界，他的声音便透了过来，“何人擅闯蛇山？”
“阿大！”叶昙欣喜地叫着他的名字。
人影看清了是叶昙，单膝下跪说道，“原来是少主回来了，阿大这就去命人告知主公。”
一条细长的蛇瞬间钻进了草丛不见踪影。
他见叶昙身后跟着一个人，疑惑地问道，“这位是少主的客人吗？”
“呵呵，也算得上是客人。”她打着哈哈，“他这是第一次到蛇山来。”
“除了水神和风神外，蛇山许久没有来过客人了。既然是少主的客人，我等自是欢迎。”
润玉拱手说道，“晚辈多有打扰了。”
阿大挑起一片结界，“少主请进。主公马上就会知道少主回来了，阿大先去准备一些吃食，切莫怠慢了客人。”
“去吧。”她领着润玉进了结界之内。阿大化为原形，拖了一条长长的痕迹离开了结界边缘。
一入结界，润玉便发现这里布满了剧毒灵蛇，灵力备受压制运转不得。他觉得很奇怪，却见叶昙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犹豫。
周围的灵蛇见有陌生人进来，纷纷围了过来，有的认出了叶昙的灵力畏惧不敢上前，还有不死心的被叶昙一瞪，也转身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润玉你要跟紧我，这里的蛇野蛮得很，还不怕和人动手。你一不小心他们就会缠上你，直到把你吃光殆尽。”
润玉苦笑道，“我已经感觉到了，这里压制灵力实在太厉害。”
他现在像个不会任何法术的凡人一样，没有叶儿，他如何打得过这些灵蛇，怕是迟早会被它们吞噬。在蛇山修炼如此艰苦，难怪叶儿会转而修成花灵。
她吹了一声口哨，空中盘旋的一只蛇鹫落到地面。它朝着叶昙喳喳地叫着，伸出翅膀转身蹲下。
“润玉，你应该没有力气走上蛇山吧。”叶昙偷笑着，他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像是第一次被压制成这样。
“这是我的坐骑。我们坐在它身上马上就会到山顶，在山顶你就不会这样难受了。”
润玉为难地看着蛇鹫，这么大的鹫鸟如何坐得了两个人？
叶昙笑着牵着他的手，两人慢慢缩小成了三寸大小，跃上了蛇鹫的背。
蛇鹫拍拍翅膀乘风而起，不到一刻钟便降落在了山顶。他们跳下了蛇鹫的背，瞬间恢复成了原样。
远远地，润玉就看见山顶上有一个人在等着。
他的心跳忽然急促起来，这便是叶儿的父亲吗？千万不能失了礼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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