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一重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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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坤一时怔住，这个少年和尚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原来自己之前看走眼了!
　　皆空心中既惊叹又疑惑，之前从未将全部的功力一次性祭出，纵然现在还不算完全恢复。这究竟是那支灵菇带给他的，还是蕴含着九十九洞法藏的归一神功本就如此神奇，亦或是因为两者相结合才能做得到。
　　此处有掌声响起，是霍无极由衷而倾佩的掌声，“今天我霍无极算是见识到了，太圣寺果然是出凡入圣之地。”
　　但皆空必须马上打坐凝气，尽快和尽可能多的回复功力，以备随后的应对。白衣立刻举起兰叶剑，在一旁警惕地为其守护。
　　“霍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霍无极眼神复杂，他凝视着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霍坤。
　　“这不过只是有一点点出乎我的意料，想不到慕容昶能够请来这么强的帮手。”霍坤转向蛊女，嘴角在微微颤抖，“蛊女，你还是心软啦，前几日去偷袭，如果你能下得了手，我们只需要一只蛊虻就能让慕容昶完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是的，蛊女之前只要偷偷放出一只蛊虻，不管是在瑞丰客栈，还是他们的住所，慕容昶都不会留意。他即便是被蛊虻叮上一口，也肯定会误以为是被普通的蚊虫叮咬了。那就不需像眼前这样，直接面对高手而释放蛊虫，反而不是那么容易得手。
　　其实蛊女在和师傅潜入竹海用蛊虫杀害慕容家族时，看到那些老人和孩子，就想起自己的亲人和族人。
　　她曾经就有些犹豫。但是在霍坤的一再蛊惑和催促下，她心中又燃起了仇恨的火焰，在满脑都是挥之不去的二十年前那场杀戮的情境中，她还是下手了。
　　可是之后的蛊女发现，自己并没有复仇成功的喜悦，因为她意识到死去的族人也并不会因此而复活，而她却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了那么多人，包括小孩子。
　　曾经她恨争战，恨杀戮，甚至恨欺凌。但如今她开始恨自己。曾经有个噩梦常常折磨着她，让她半夜惊汗淋漓，可现在噩梦变成了两个，让她觉得是蛊虫在咬噬自己的心。
　　“师傅我后悔了，我觉得我不应该……”
　　“好啦!蛊女，我不怪你，当初若不是你，我就不会活下来，这二十年若不是你的照顾我也不会……已经很好了，你几乎让我看到了我想要看到的所有了……”
　　“阿弥陀佛!”皆空在打坐中隐约觉出，善在恶的重围中找到了突破的希望，“霍坤，蛊女，你们醒悟吧!”
　　霍无极也同样如此以为，“霍坤，答应我随我去矫邪归正，为了莲花教，也为了你自己!”
　　“可能吗?师弟，你忘了吗，我霍坤乃是从骨子里就有一股邪气滋生出来的，”霍坤忽然盘腿坐下，接着他好像吃下了一粒药丸，又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那里面似乎装着些什么药水。他晃动着瓷瓶，将里面的药水洒在自己身上。
　　蛊女见罢惊恐万分，声音凄厉而揪心，“不要，师傅，你会死的!”
　　“呵呵，我早就该死了!”霍坤闭上双眼，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很快他的全身生出无数蛊虫。并且这些蛊虫的数量还在迅速增长，它们在噬咬着霍坤身上的血肉，但霍坤却仍旧全然不知般稳坐，也许长期被蛊虫反噬令他已经很能忍了。也许他那千疮百孔的肉身早就没有知觉。
　　众人还在纳闷之时，霍坤猛地睁大双眼全身一颤，体内似乎开始在运气，有几缕淡紫色的雾气从他身上冉冉腾起。
　　很快身上蛊虫不再咬噬，而且停止了活动，颜色也由乳白变红、接着变黑。甚至有的已长出了银白色薄而透光的翅膀。
　　霍坤身上的蛊虫显然在蜕化——它们在化成一只只蛊虻!
　　“让你们见识一下，这才是最厉害的蛊术!”霍坤的双肩忽然用力一抖，那些刚刚化成形的蛊虻便飞离他的身体，向着四周狂乱飞散，它们很快发现了岸上的人们。然后向这些人发起猛烈攻击。
　　此情此景正如一堆臭肉上的苍蝇遇到惊挠而纷纷飞离。
　　这些蛊虻显然较之前的更凶狠些。而且它们的飞行高低与先后都是杂乱无序的，莫说皆空的内力尚未恢复，即便是恢复了，用先前的方法也不可能一次性完全消灭。
　　蛊虻越聚越多很快在湖面上形成了一片黑云，足以遮挡住霍坤与岸上四人的视线，让他们看不清彼此。
　　这片黑云以极快的速度向岸上压近，并且越近越浓密。
　　盘坐在地上的皆空慌了神，他的功力才恢复两成而已，心想这回怕是要和虻群肉搏啦。白衣连忙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他身前。而慕容昶则在恐慌中不由地抱住了头。
　　就在虻群到达岸边只有数步远的距离时，霍无极却站出来了。
　　只见他向前跨出一大步，双手向虻群奋力一甩，并顺势推出一股强劲的内力。许多银白如雪的闪光点刹那间形成一片“雪幕”，“雪幕”如电在虻群形成的黑云中只是一闪即逝。
　　只听霍无极大喊一声:“快后撤!”
　　皆空、白衣和慕容昶迅速撤到他的身后。
　　“九重飞雪，天衣无缝!”
　　霍无极并没有停止甩手，他先后用不同的手法连续甩出去九道“雪幕”，每甩一次就顺势推出内力，这九道“雪幕”密不透风，重重叠叠向虻群铺开了去。
　　急促的簌簌之声如骤雨泻地，瞬间将虻群发出的蝉鸣般的刺耳之声掩盖掉。一阵阵夺目的白光眨眼间闪过后，虻群形成的黑云很快淡去，空中只留下几点黑色如同墨点，像画者不经意滴落在画纸上一般。
　　虽然所剩的这几只蛊虻仍未放弃进攻，但只需白衣随意舞动几下兰叶剑，便足以应付。
　　而此时一丈之处的小船上空，却下起了雪，这雪当然不是真的雪，而是一片片两指长，薄如竹叶的白色刀刃。这些薄刃此刻都已是强弩之末了，不过它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并带着无数蛊虻残缺的尸体纷纷飘落。这些刀片和蛊虻的残尸在霍坤和蛊女的头上像雪一样飘下。偶尔也会有几片刀片扎着他们的身体或割破他们的衣服和皮肤。
　　但他二人都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因为霍坤的身体已经在最后一只蛊虻飞离时开始萎缩，渐渐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似乎他再也不用生不如死的活下去了。
　　“九重飞雪，天衣无缝。师傅，我终于见识到你的九重飞雪了，这是专为我霍坤而准备的吗?怪不得你不肯……传给我!”
　　这是霍坤闭眼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此时，蛊女煞白的脸上已开始起了变化。先是看见一点点鲜红的血迹，然后这点血迹慢慢地向周围扩展，一点点吞噬着她那娇好的皮肉。
　　如果够近，还会看见那血迹的中间，赫然显现出有乳白色的东西在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