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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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葛斌总是第一眼看见怀芷馨，只不过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应该发生了什么。葛斌又一次怨恼自己和怀芷馨不熟，若是她们关系好，也不必想要安慰时却顾虑这顾虑那了。“嗯。”怀芷馨不希望被人看到她的实际情绪，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有心情说笑：“吃吧，宴会很快就开始了，不然一会儿就没得吃了。”
林江笑着说：“放心，我已经存起来了，你们看。”他指着角落里的桌椅，那里被他摆满了许多食物。
但怀芷馨却只看到陆思思和佘君菱在讲话。
她们什么时候能聊到一起了？
怀芷馨心里咯噔一下，急切又胆怯地拨开人群走到陆思思面前。
“思思，你来了。”怀芷馨说。
陆思思有些惊愕，抬眼看她的一瞬竟流露一丝闪烁的回避：“是啊。”
不知为何，怀芷馨总感觉她和思思突然多了一层无形的壁，将她们的距离隔了好远好远。
陆思思侧头看了佘君菱一眼，表情在纠结着什么，在她身后的佘君菱点了点头，随后陆思思才似乎下定决心了，准备开口说话。
但怀芷馨却在她开口前打断了她：“我们先吃点东西吧。”她知道接下来定会有不好的信息等着她，人都是趋吉避害的生物，所以故意岔开话题。
其实，陆思思同样也不想打破她俩之间的平衡关系，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但奈何乔昭岚不做人。
“诶，思思啊，我听说你舅妈最近去世了。”乔昭岚说。
怀芷馨记得陆思思妈妈有一个哥哥，她和思思小时候经常上她舅舅家玩，俩家人关系非常要好。听了乔昭岚的话后怀芷馨心里漏了一拍，立马捉住陆思思的手问：“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怀芷馨根本不敢想陆思思最近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似乎没有仔细留意到陆思思近期的情绪。
陆思思苦笑地说：“没有，已经过了挺久的。”
乔昭岚看不过陆思思遮遮掩掩，决定帮她回答：“也不是很久，才半个月前吧，而且她舅妈的医药费还是我们君菱给的。”
这下，怀芷馨彻底懵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陆思思想要解释，可是乔昭岚偏要插一嘴：“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么忙，又是兼职又是私生女的，思思体谅你才特地不跟你说。”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其实怀芷馨心里已经七七八八了，只是想要听到陆思思亲口承认罢了。
陆思思都不敢直视怀芷馨的双眼，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回答她：“嗯。”
终于看到怀芷馨受打击的模样，乔昭岚很得意，又继续挑衅道：“啧啧，思思啊，我真替你不值，还说什么好朋友呢，你陆思思出事了怀芷馨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呀。”
怀芷馨冷冷地瞥了一眼乔昭岚：“你闭嘴，你看我有跟你说话吗，自己一个人讲了一大堆还不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别自作多情了。”
乔昭岚：“你！”
佘君菱拉着她，轻声说：“算了，算了，没必要跟一个气急败坏的人讲道理，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听了佘君菱的话，乔昭岚气才消了：“哼，也对。”
怀芷馨可不会让她们白看戏，她把陆思思拉到阳台，乔昭岚和佘君菱理所当然地跟过去，却被葛斌和林江拦住了。
葛斌用下巴怼人：“没看到别人不想和你说话吗？还恬不知耻做跟屁虫？”
林江心中默默为老大鼓掌，果然是爱情的魅力，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从老大的口中听到恬不知耻这个成语。
乔昭岚气愤地跺了跺脚，只能眼睁睁看着怀芷馨她们走远：“你们给我等着！”
葛斌向来作风直爽，咧开嘴角邪笑道：“好啊，我接受你的挑战，下周一天台见吧。”
乔昭岚：“......”她不过说句客套话而已，何必要当真啊？
葛斌可不管乔昭岚是不是随便口嗨，他认真地询问林江：“她几班的？”到时候如果乔昭岚临阵脱逃，他不介意上门逮人。
林江回答：“十五班。”
一听到乔昭岚是十五班，葛斌面上的嘲弄更明显了：“那不是低保班吗？”虽然他成绩也不好，但至少分数勉勉强强能读到大学，然而十五班的学生完全是没得救了。
乔昭岚瞬间涨红了脸：“你才低保班呢！”
葛斌从上至下打量乔昭岚，眼神特别挑剔：“脑子不行，也没有一点特长，长得嘛，也一般般，嘴巴也毒，在你身上我竟然找不出一个优点。”
“葛斌！别以为你爸是校董我就怕了你！”乔昭岚大吼，看起来很凶，不如说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
葛斌见过最多就是这种人了，对付她，有一万种办法。
......
怀芷馨拉着陆思思来到没有人的地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舅妈去世了。”
陆思思摇头：“没关系，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是她的错的，怀芷馨本可以第一时间向她伸出援手：“我刚刚听乔昭岚说，你跟佘君菱借钱了？”
“嗯。”陆思思抱着手臂整个人缩起来，这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说话时也不敢正对着怀芷馨。
怀芷馨一难过就会咬下唇，她不明白陆思思为什么宁愿向佘君菱借钱，也不问她借：“你借了她多少钱？”
陆思思低头不语，只摇了摇头。
见到陆思思还不打算坦白的样子，怀芷馨有些急了：“思思，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呀，我可以帮你的。”
“你舅妈生病了需要钱，我懂，你直接跟我说啊，我肯定会借给你...”
“我就是知道你一定会借给我我才不说啊！”陆思思突然驳了一句。
怀芷馨被陆思思搞迷茫了：“为什么？”
“我知道你会借我钱啊，可是...”陆思思提了一口气却又不说了。
怀芷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对啊，我一定会借给你啊，你干嘛舍近求远去问佘君菱借？你说你问另一个人借我还...可是偏偏是她，为什么？”
她的质问让陆思思不禁苦笑：“怀芷馨，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感受，你只顾着你自己。”
怀芷馨：“我没有。”
陆思思苦涩地轻轻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吗？”
“每一次都是我主动找你，你有事我第一个给你关心，可是我有事呢，你一点都不知道！”
这一幕和之前陆思思要跟她绝交的一幕何其相似，怀芷馨都要怀疑陆思思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若是今天之前，怀芷馨能够理直气壮地否认，但今天开始，她没有这份底气否认。
连思思舅妈去世她都不知道。
“对不起。”怀芷馨低下头道歉。
陆思思：“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和你道别的。”
道别？
怀芷馨：“为什么？你要去哪里？”
“原本我打算在学校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你说，原本想和你好聚好散，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让你知道我舅妈的事...原本我只是想和你道个别而已。”说到最后，陆思思静静呢喃，仿佛在自言自语。
“只是没想到...”陆思思抿着唇微微一笑看着她：“怀芷馨，我要搬家了，下个星期的期末考试可能也不能参加了。”
连期末考试也不参加了...
“你要去哪里呀？”怀芷馨说到最后一个‘呀’字声音都在颤抖。
细细的幽咽声，下弯的嘴角，这么一副伤心的模样真是一点都不像怀芷馨呢，陆思思指着她笑骂：“你哭得好丑哦。”
可是一开口，她自己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怀芷馨被陆思思又哭又笑的样子逗笑了：“才没有呢，你自己不也一样，半斤八两。”
陆思思两只手臂都用来抹眼泪，抹着抹着，将自己埋在手臂间，闷着声音说：“你以后一定要经常给我打电话，我才不要每一次都是我先来找你！”
怀芷馨哽咽地点头：“嗯，我一定经常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啊？放假我们还能见面么？”
陆思思沮丧地摇起了头：“大概不能了，我要出国了。”
“出国，你要去哪？”
“好像叫斯洛伐克的一个国家，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怀芷馨听到她说斯洛伐克眼泪开始忍不住了：“什么鬼地方，我都没听过，你去那里干嘛啊？”
陆思思也不想啊，她扁着嘴：“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你。”
怀芷馨始终想不明白：“因为我？为什么？”
但陆思思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只是叹了一口气：“馨馨，本来今晚我爸妈不同意我来的，因为今晚十一点就要登机了，行程很赶，好多东西都没收拾。”
虽然陆思思讲得明白，可是怀芷馨一直闭着眼仰头哭泣，拒绝接受她的道别：“我不想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哈啊哈？”因为哽咽而大幅度喘气，怀芷馨打了个嗝儿，条件反射捂住嘴巴。
陆思思吸了吸鼻子，笑她：“你哭起来真的好搞笑哈哈哈。”
此刻怀芷馨的心里真的又难过又想打人，为什么她和陆思思在这么伤心的时刻还在互相打趣啊...
陆思思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馨馨，我要回去了，我行李才收拾到一半，不说啦，再见。”
那边怀芷馨还在仰头哭泣，这边陆思思却因为太多行李赶着回去，怀芷馨觉得心都要碎了：“我这么难过你就想着你的行李？”
陆思思走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抱抱安慰：“好啦好啦。”
可是不管用，怀芷馨还是大颗大颗眼泪掉，无法，她只好直接将怀芷馨的头摁在自己肩上：“再哭大声点，所有人都知道你丑爆的哭相了。我又不是死啦，不是有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嘛，还有这个。”说着，陆思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咖啡色的信封袋：“这个给你，有些话我当着你的面说不出口，只能通过信的形式和你解释了。”
想起以前她俩总是形影不离，有牵着手上厕所，也有放假约在一起过夜睡在同一张床上讲悄悄话，可是独独没有拥抱过，于是陆思思便更加用力地抱住她，温柔地说：“我真的要走了。”
“嗯。”怀芷馨带着鼻音，念念不舍，也不肯放手。
陆思思轻笑：“这应该是你最感性的高光时刻吧，感觉你都不哭的。”
“哪有，上次你绝交的时候我就哭了一整晚。”怀芷馨像小孩子一样告状，只是声音太小加上有鼻音，所以陆思思只听到她嗯嗯哦哦略过去的一串话，完全听不清楚。
“好了，我走了。”
“嗯...”嘴上回应她，手始终不肯放。
陆思思说：“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不像那些在机场分别的情侣？噢，我的小乖乖，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嘛，在国内好好待着，记得不要太想我哦~~”
怀芷馨嫌弃地推开她，陆思思这个人太毁气氛了：“走吧走吧，给我走快点，不想再看到你了。”
陆思思笑着和她说再见。
人生难免会有几次终身难忘的分别，有些人原以为会一直陪伴在左右，下一秒就离开了。
陆思思走后，怀芷馨独自惆怅，连宴会提不起劲儿参加了，躲在后院里看着晚上的星星和月亮。
冬天很冷，怀芷馨觉得自己被冻到快要结冰了，可是冬天再冷也冷不过内心的寒冷。
迈克尔从影子里浮出来，陪着怀芷馨一起坐着。
“还好吗？”
不好。
怀芷馨没有回答，一直沉默着，她已经打开了思思写给她的信。
信里说，思思之前有想过跟她借钱的，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毕竟几百万，实在不好意思讲出来。
而且...
“我都不知道思思一直在承受着这些。”她握紧拳头，信上说，从小到大，好多人都说是陆思思耍手段傍上有钱人，经常讽刺用陆家有难，怀家支援这句话讽刺她，因为骨气，所以陆思思最终才没有开口。
陆思思的家庭虽说是普通的中产阶级，但不愁吃不愁穿过得很幸福自在，可是一旦对比怀家，可以说是小草和参天大树的差距了。很多人眼红她，能和怀芷馨交朋友。所以一直在背后说她坏话，只是这些，怀芷馨通通都不知道，因为陆思思从来都没有在怀芷馨面前提起过。
“原来和我做朋友这么惨的。”怀芷馨苦笑：“难为她忍了这么久了，都十几年了...”
后面信里也有讲，其实她舅妈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气死的，因为陆思思的表哥，即她舅妈的儿子，烂赌，输钱借债，最终被人找上门了。
怀芷馨越看越唏嘘：“如果我能早一点看出来就好了。”她记得陆思思舅妈晕倒的时候刚好是她们第一次去占卜的时候吧。
一晃，才过了四个月而已。
已经物是人非了。
“迈克尔，我是不是很差劲啊，连唯一的好朋友也弄丢了。”月亮光被云雾遮挡了，怀芷馨仿佛隐没在黑暗中。
迈克尔像爸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其实这只是怀芷馨遇到的第一个课题而已，以后还有更多的课题等着她。
这样的话迈克尔说不出口。
他抬头瞧着天空：“你没有把她弄丢，她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们的人生不再有交集而已，你没发现吗？其实你和她的圈子已经不相容了，你们所接触的人越来越不同，产生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友谊到这里就是最完美的结束，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挑战...”
原本只是有点惆怅的心情，被迈克尔一说，愈发难受，感觉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用针扎在她心里。
怀芷馨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对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够了，你别说了。”
怪不得帕克爷爷总是被迈克尔气到，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她的守护灵说话这么直男呢。
多愁善感的心一下子被迈克尔的直言直语刺激到生生披上了盔甲。
云雾散去，月亮的光芒重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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