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3章 英雄救美？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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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大风家住在滨江区奥体中心沿江，离他们开会的金溪宾馆足有十五公里。虽然嘴上发牢骚，顾宗胤第二天还是起了个早，去裘大风家里接人。后面还跟着个自告奋勇一起来的尾巴。“哟，小叶也来了啊！辛苦辛苦。”裘大风换了件新外套，头发看起来才修过，腋下还夹了个大大的电脑包。今天是条线培训，上午基层院的同事报到，下午他作为庭长要在开班仪式上讲话，因此倒用心捯饬了一下外表。
要顾宗胤来开的果然是昨天沈心提到的那辆全新银白色沃尔沃xc90，叶锋看见这车，眼睛都亮起来：“庭长，能让我开吗？”
顾宗胤一胳膊肘把人顶去副驾座：“边儿去！你才几年驾龄？仔细把我们庭长夫人的座驾给磕坏了！”
他坐进驾驶位也不急着启动，四处东摸西摸，一副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模样：“唉哟嘿！看这配置，这空间度！人国外黑手党才开这车呢，咱们今天是穿越枪林弹雨都不怕了啊！有个能干的老婆可真好啊！既当得了大学教授，又当得了企业高管，有才有颜还有钱，啧啧啧！”
裘大风让两个小青年坐前排，自己大剌剌往后头一倒，关上车门重重冷笑一声：“有钱老婆，你原来不也有？被你自己给折腾没了！有的人啊，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真的弄丢了才后悔莫及。”
然后又嘱咐他：“别上高架，从地面走！”
顾宗胤奇怪：“干嘛不走高架啊？地面上早高峰堵得一塌糊涂！何况金溪宾馆还在景区里，我们从下面绕，什么时候才能到会场啊？”
裘大风说：“这你别管，听我的就行了！今天上午就是报到，咱们早点到晚点到没关系。”
顾宗胤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回嘴说，那您还喊我一早来接？话未出门，他忽然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从后视镜看出去，一辆深蓝色轿跑似乎正不远不近地一直跟着他们。
这辆车他刚才开出他们裘庭家小区时就看了，原本是停在小区外路边的，似乎见他们拐出小区大门就跟上来了，一路上不紧不慢地坠着他们，他们拐弯那车也拐弯，他们直行那车也直行。此刻他们已经开出来四五公里了，没想到这车竟然还在。
顾宗胤顿时觉得有点无语，裘大风分明早知道有人在跟踪他，担心出问题才开了这辆安全性更高的车，不仅特意嘱咐两个小伙子培训期间一起住金溪宾馆，甚至要求顾宗胤接送自己上下班。
他不由在后视镜里和裘庭长对了一眼，老狐狸四平八稳，看起来倒好像没事人一样。
“别理他们，你只管开。”
顾宗胤有点不明白的，遇到被人跟踪这种事，最合理的处理方式应该报警，而不是找两个不专业的保镖跟着自己。且不说裘大风一个政法专业的科班生，在公安系统也有不少同学，就算没有，在法院工作这么多年，工作中接触到的熟人也一抓一大把，他为什么不直接找公安呢？
但他转念又一想，惠媛当日因为疑心高志良有问题，选择向王轶宁求助，结果她老公转天就被公安带走了，罪名还是故意杀人。
裘大风可比惠媛精明多了！在刑事条线那么多年，这群人的深浅他还是了解的。极有可能，裘大风从心底里就不信任王轶宁。
顾宗胤虽然车开得还算稳当，心里却忍不住发毛：“庭长，您这是惹上什么人了？是不是你判了人家儿子死刑，被告人家属找上门来寻仇啊？你知道对方底细么？无论怎么说，我们俩现在也算是您的贴身保镖了，看在这舍生忘死的份上，您能交代清楚啊！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俩也得当个明白鬼不是？”
裘大风从后视镜里瞪他一眼：“什么死不死的！能说点儿吉利的吗？没到那程度！”
他什么都不说，顾宗胤也不好一直逼问，又开了几公里，好不容易挤出主干道，车子一拐弯进了景区。
早高峰时段景区里车流量不算多，顾宗胤加大油门一道风似地连翻了几座桥，拐进茶田区。这地方算是个坐落于城市中央的茶农村，附近除了景区的山，就是茶田，路边装修考究的几家私房菜馆也都不是一大清早就开门营业的。除了几个作协、外事办之类很能闹中取静的单位，附近根本没什么公司，所以此刻路面宽阔，还空无一人。
一路尾随他们的那辆车，不仅没在早高峰的车流里被甩掉，甚至还很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劲儿，失去了车流的伪装，变得极为突兀，目的鲜明。
顾宗胤忽然觉得那辆车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有点眼熟。
之前张大佑来找他都是晚上，因此他一直以为那辆流线惹眼的行政豪华版奥迪是低调的黑色，但此刻在日光底下那漆分明呈现出了一种深邃的蓝。
“tmd！是这小子！”顾宗胤也顾不得有领导在后面坐着了，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然后他极为迅捷地一打方向盘，十分嚣张地来了个原地漂移，把车直接横在了路中央。
后车倒没料到顾宗胤会来这一手，好在他一直跟得不近，车速也不算很快，原地急刹，才险些没撞上裘庭长那辆昂贵的沃尔沃。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也不藏着了，直接一个电话拨过来：“顾法官，车技不错啊。”
顾宗胤也懒得理他，直接摔车门走下来，走到张大佑的车前，敲了敲他的车床，一脸的皮里阳秋：“张检察官，这一大早的，不用上班的人果然有闲心啊！”ωww.五⑧①б０.℃ōΜ
裘大风也紧跟着下了车，看见张大佑，十分惊愕：“怎么是你？”
张大佑缓缓地摇下车窗，把胳膊支在窗沿上，看起来倒十分潇洒，朝他俩咧嘴笑：“裘庭，您司机不错啊！这手漂移玩得，嘿！”
裘大风简直怒不可遏：“你跟着我作什么？谁给你的权利让你跟踪我？”
张大佑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直截了当地说：“胡万春不见了，我想跟着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裘大风一怔，很快脸上怒意更盛：“这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宗胤忽然记起张大佑曾经说过，裘大风有个大学同学叫胡万春，早年因为经济问题被判了刑，后来在里头当了王轶宁的特情。他老婆何臻雯，是滕星原的小姨子，要说起来他还在滕芸的婚礼上见过的，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却是个难得的美人。
张大佑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走下来，朝顾宗胤和刚跟上来的叶锋点头一笑，然后又扭头：“裘庭，胡万春前阵子去找过你，我们检方都知道。”
叶锋此刻显然是四个人里最懵的，几乎完全搞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裘大风却已经怒甚：“怎么？你们检方办案，都办到我头上来了？谁给你的权利监视我？信不信我找你们邵检举报你！”
张大佑倒很耐心：“裘庭，您别生气。我们不是盯着您，我们是盯着胡万春！您也知道胡万春和滕星原的案子脱不开关系，您他老婆是滕星原的小姨子，这可是个关键人物！”
裘大风喝道：“滕星原不是被取保候审了吗？你怎么还在查他？”
他这话一出，旁人倒还好，顾宗胤脸上却已变色。滕星原被取保候审了？什么时候的事？难道说，王轶宁的事情不往下查了？那，这些人都安全了？张大佑被停职难道也是这个原因？
张大佑苦笑：“哟，裘庭消息够灵通的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胡万春从牢头出来没几天，突然找上你这么个十几年都没联络过的老同学，想必也不是白找，他肯定和你说了什么对吧？你能跟我说说吗？”
裘大风气极：“你没资格问我这些！你都被停职了，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盘问我？”
张大佑约莫对裘大风的反应也是早有预料，此刻倒是耐性极佳：“他是不是向你求助？他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为什么突然失踪？他藏去哪了？”
顾宗胤却忍不住插嘴打断他：“大佑兄，你为什么被停职？发生了什么事么？”
张大佑语音一顿，和三位法官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忽然一耸肩：“也没什么事儿，就有人举报说我办滕星原，是因为想帮老婆报仇，公器私用。邵检说，以目前这情形，他的案子我不宜再办下去，等组织把问题都查明白了再说。确实，之前金屋集团害过商鹤君，滕星原作为金屋集团的法律顾问，在这件事里确实也出了不少主意。但既然鹤君的案子已经平了，公司也已经拿回来了，那我还报复他什么？鹤君也是个很淡泊的人，她自知不是经营公司的料，股权大多卖了！下半辈子我们只想过点简简单单的安稳小日子。黄金福这种人，恶人自有恶人磨，我招惹他们作什么？”
裘大风冷笑一声：“那你还咬着滕星原不放？”
张大佑歪头盯着裘大风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嘴角一翘，发出一声很不屑的笑：“维护公平正义，乃是我作为检察官的职责！裘庭，在这件事上，我承认自己有些意气成分，毕竟他们为了搞我，又是找税务查我老婆的公司，又是跟踪我儿子，甚至把我当年和前妻离婚的细节都给翻了出来！但您作为一个资深刑事法官，想必明白，这件事最关键的部门不是我和滕星原的私人恩怨，而是我们明知道队伍里有毒瘤，但却拿他们没办法！要挖除毒瘤，势必要付出代价，比如莫名其妙地被停职。而毒瘤不除，我们当中便没有人是安全的！不仅是我，也不仅是鹤君！比如裘庭您，今天你发现被人跟踪，却不敢向警方求助，为什么？因为你根本就不信任他们！你知道队伍里有坏人！这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明明大部分人都是好的，但就因为这几颗老鼠屎，把这个社会上所有人——无论是做生意，办学，还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把大家的信任都给毁掉了！”
裘大风倒没料想他能讲出这样一篇大道理来，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宗胤忙问：“胡万春失踪，会不会是已经被公安控制了？”
张大佑十分笃定地摇头：“不会。胡万春原本住在前妻家里，我的人告诉我，何臻雯的居所公安现在还密切监视着。如果胡已经落入了他们手里，王轶宁早把那些人给撤了！”
裘大风惊讶：“你的人？”
张大佑微微一耸肩：“这大概就是老婆比较有钱的好处，因为之前的事她深怕黄金福那老流氓报复，所以花钱雇了不少保镖保护家人，有一些甚至是特种部队下来的，我也是他们的保护对象之一。”
裘大风无语。
三个男人在清晨景区空无一人的公路边上默默对峙良久，边上还站着个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叶锋。
老半晌，裘大风才终于慢慢地开口：“胡万春的爹妈都没了，还剩下个姨妈，在城郊结合部开了个修修补补的小裁缝铺子，他可能会上那去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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