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一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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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与不是，也不重要，在他生命的二十多年里，打有记忆起，老头就是他爸，虽然没正经叫过几次父亲这个称号，却也不耽误什么。父亲这个词承载了山一般厚重的内里，陈墨一直觉得，一个人既然能养育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掏心窝子地把自己人生中的各种事情春风化雨般地浇灌在你头顶上，别管是洋洋洒洒地淋也好还是零星地淅淅沥沥也好，总归是担得起这一声父亲的。是与不是，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或许血缘是一个斩不断的密密匝匝联系着的纽带，天生把父母子女系在一起，子女之所以能撒娇任性，就是因为信这根纽带坚韧无比，就算想往阴沟里带，岸上总会站着他们，竭尽全力再把人往回扯。
其实，许多本来没什么的关系的“父母”与“子女”，在日久天长里，早就用收集周遭的点滴，用漫长的时光密密麻麻地纺成坚韧的丝线，一股股地打成一根同等质量的纽带。
别人有的，他都有，他还不满足什么呢。
小时候他曾经想过，为何没有母亲，因为别人都有，问老头儿的时候老头左一个碟子右一个碗地扯话题，只说是早早地就走了，谎话编得不太严实，有些透风，默默地骗骗小时侯的他还成，等慢慢长开了，身量不知不觉地就把这漏风的谎话撑破了。
陈墨一直都知道，却觉得没什么。
他有记忆的那段时间里，从来没有过因为自己跟别人有一点点的不同而敏感为难过，别的小孩有的，他全有，别的小孩没有的，他还是有，老头把他保护得很好。
“你能，带我去见见他么？”顾灵宣看出了陈墨面上温柔的神色，不是因为卧室暖黄色的灯光造成的假象，虽然看似是个不情之请，但是应当不会造成尴尬的局面，所以他堵，陈墨会答应。
“成啊，不过我得跟老头儿商量商量，不过你把我叫过来不是讨论案子吗？想说什么？”陈墨直接了当。
“那个姑娘，应当是被人利用了，而且……估计你们很难取得相应的佐证，所以对你们来说，估计是个麻烦。”陈墨这么爽快倒也还是让顾灵宣心里震了一下，对我，连……正常的防备，都没有吗？于是干脆先卖他一个表面的人情，如果陈墨表里如一，那他就顺着帮他一把，如果没有……那也当他“晕”糊涂了，瞎说的。
两个人正经事儿讨论完了，陈墨身上的衣服是穿得齐整严密，可顾灵宣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睡裤卷过了膝，偏白的肤色即使让黄调的光映了却还是像玉一样，无暇……扎眼。
一截小腿搭在床沿上，匀称的肌肉起伏像是精心雕刻打磨的白玉，腕骨处线条微收，磨出恰到好处的踝线。
陈墨想着这人走起路来随着肌肉的舒张，脚踝绷起而舒缓的伏线一定十分漂亮，想着想着，那个人脚下的路似乎变得昏而软，腕骨上覆了一双手，骨骼感极强，轻柔却有力地拉扯，腕骨上显影似的浮现出因有些放纵的力道而握出的指印，指缝间的留白格外动人，那手不满足似的又想覆上去……
陈墨发现自己呼出的气息逐渐变得绵长湿润，察觉到了自己自以为突如其来的心思，那场景里那个人脚腕上深深浅浅的红倒也没上脸，假正经地用手揉了揉眼，示意困了。
修长的手握成半拳，骨节并不多突兀分明，但却十分修长，右手无名指偏小指的位置有一小颗痣，与……刚才肖想场景里耍流氓的那只一样。
陈墨很少有这样近乎于窘迫的时候，他不敢再确认那个人究竟有没有发现，逃亡一般地打着哈欠走了。
顾灵宣当然注意到了他不太……寻常，但他不太明白原因，他还没出口说他那个四哥的光荣事迹，怎么这个人就吓跑了。
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他对于生理上的**只停留在理论阶段，没等他有机会实践，他就踏上了另外一条一生中必经的道路，死亡。
他对于死亡的认知比那件事情还要浅显，几乎就只知道这个名词，毕竟谁也不会告诉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关于死亡的任何事情，不吉利。
顾灵宣最近看到一句话叫做“未知生，焉知死”，突然就勾起了他奇怪的共鸣，没有人在教学的时候告诉他死亡是什么，也没有人教给他应该怎样面对，从小到大的教习中，一直都很避讳谈到这件事。
他现在甚至有些可笑的思考，在“前世”死亡来临的时候，他做得好吗？如果可以像平时教习的山龟一样考评，他能得到山龟那老头的肯定吗？现在，好像管他们这一行有个特殊的称号，叫老师。
四哥身边的人，是他吗？
一团油光水滑的物体敏捷地压开了门把手，无比熟练地往顾灵宣肚子上一踩，顾灵宣在它跳上来之前微微用了用劲。
黑猫看起来不太高兴，因为它鼻尖上的几根长长的须抖了抖，它不顺心的时候习惯这样。
原因……就是只在医院里这黑猫这么干过一次，那时候顾灵宣昏迷不醒，平躺着的腹部虽然也是塌陷的，可是却舒服许多，黑猫当时有些着急顾灵宣的安危，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它没敢干，意外地发现顾灵宣的肚子踩起来还挺舒服的。
后来就一直想再复习一下脚感，只是一直都没成功，都像刚才一样，在它付出行动的下一刻，顾灵宣就会故意绷紧腹部，把它的一些娱乐活动无情地扼杀。
黑猫刚呜咽着发出一些抗议的声音，顾灵宣就忙捂住它的嘴，脸上就写着不，你不想！藲夿尛裞網
“祖宗，哪回叫哪回出事儿，消停会儿吧。”黑猫从他眼睛里看出来：你听话，别叫，一会儿就把那个猫零食给你偷一包，不然就没戏，今晚也别想赖在我房间里。
这诱惑太大，黑猫作为一名合格的跟班，愉快地被贿赂了，乖巧地在顾灵宣手放开的时候，打了个哈欠。
“你感应到他们来了对吗？这次怎么没提醒我呢？”顾灵宣问道。
……
我那时候正被路佳抓在怀里，溜都溜不出去，我怎么告诉你！就算我说了，你能听到吗！咱俩之间的心灵感应是有距离限制的！你先跟陈墨都跑了，你居然还怪我没有预警！
你还是人吗！
“停停停，别吵，”顾灵宣用手捋了捋猫头上快炸起来的毛，“我不是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为路佳拦不住你的，谁能想到……”
你一个灵兽居然被一个凡人困住了……丢不丢人……
“从陈墨手里我也逃不走，我也觉得奇怪，路佳好像是跟陈墨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所以才对我有一定的限制，话说……”猫换了更舒服的方向蹭了蹭顾灵宣，“你真不认识这位，戏精吗？”
顾灵宣“听”到它斟酌以后的用词，觉得这黑猫平时吃的饭终于派上了一点用场，总算是把脑壳那块空荡荡的地方连接了一块叫脑子的好东西，顿时大感欣慰。
“你还知道‘戏精’，真是太不容易了，现代信息这么有助于你增长新知识吗？不是山龟教习时候睡觉的你了。”尽管顾灵宣如此委婉地想再测一测黑猫的智商，看它究竟能不能听出他浮于表面的夸奖和……实际上的嘲讽，还是被黑猫一个回答逗乐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
那是，你们走的这一天，我看了一个叫综艺节目的东西，比你欢乐多了。
“这是重点吗……”果然，脑子里好不容易连上的线估计不怎么实用，只够用上一次的，聪明一回就得再花时间长另一根。
“不过按照我的直觉，他们肯定是跟着我们过来的，我的意思是说……”
顾灵宣没再听它接下来的话，扔给了它一包偷来的鸡胸肉：“吃完别忘了自己去漱漱口再进我的屋，你要是不小心弄到毯子上，明天你就在家收拾屋子吧。”
他们是跟来的！
顾灵宣被这个事实震了一下，他是阴差阳错，不知道踩了什么路才能走到这个世界，巧的是，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熟人。
他自己不知道的路，别人知道，搞不好走得还比他熟，更要命的是，这四哥还是个……居心叵测的人，以前没被他算计死，还不依不饶追到这时候了……完了地形他还比较熟悉。
带着一个比较了解他的山龟，四哥那方估计是对自己的情况算是摸了个透彻，可自己对那边却全然不知晓，我在明，他们在暗，怎么看都是他们那边有优势。
顾灵宣自省得透彻，发现自己不止处于劣势处境，而且自己还一问三不知，而对方应该是个百晓生之类的人物。
百晓生还是上次那个瞎看传奇话本的姑娘教给他的词儿，唉，对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显然也在他之上，真是有些过分地棘手啊。
那个印记……跟他们也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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