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4章 难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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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无常同时将四根马尾琴弦的魂神，和发丝琴弦融为一体！
张程并没有看得很清楚，他只觉得整个不大的画馆阁楼里，到处都是嗡嗡作响。
他站着的脚下，灰尘好像是跳蚤一般，沙沙跳个不停，以至于他本来赶紧裤腿，都沾染上了尘埃。
他平日里睡得床，一床本就破旧的草席，上面开叉的草枝，被震得爆裂开来，就这么睡下去，估计要扎得他后背直痒痒。
而床边上的窗户，哐叽一声，直接被震开，煦的阳光照进来伴随着屋外的蝉鸣，洪水一般涌进来，屋子顿时又晒又吵闹。
好像整个房子，都经历了一场地震一般。
被刺眼的阳光这么一照，张程这才缓过神来。
无线琵琶安静地躺在画桌上，上面的琴弦不再颤抖，而他脚下的地板，睡床，窗户，也都恢复了平静。
黑无常的头发永远都是那么的飘逸，好似一个秀美的女人才能拥有的绝世宝物。这头秀发，配合他铁青又黑胖的脸，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反差。
“张程，现在你再试试看。”
张程点头，忐忑不安地拨了一下琴弦。
清脆的响声。
为了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他又一次波动了剩下的四根马尾琴弦。
一模一样的声音。
即使是不精通音律的张程，也能轻而易举地听出，无根琴弦的声音，并无差异。这个小妍送来的琵琶上，似乎并无她头发丝做成的第五根弦，而是布置着五根一样的马尾琴弦！
谁能想到，黑白无常附身众生图，来到阳间以来，第一次使用换魂术，竟然用在了琴弦身上。
张程从画桌上抱起琵琶，向二位阴差道谢，然后下楼奔向宜春楼，就像他一开始从宜春楼抱着琵琶，奔向画馆一样。
黑无常透过窗户，也透过他长长的头发，看见走出本的张程，轻声询问身边的白无常：
“万事万物皆有魂，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也被他父亲的魂附体了？”
白无常吐吐他的惨白的舌头，摇头道：“只怕是，我们两个被他的魂附体了。”
……
抱着琵琶，张程疾步走向宜春楼。
他必须抓紧时间，因为她知道，小妍可以在宜春楼里继续等他，但是施飞可等不起。
施飞只不过是阳间一个不愿轮回的孤魂野鬼，只有解决了他残存在阳间的夙念，这个孤独的魂魄，才能离去，而张程的众生图，才能完成第二幅。
骄阳在他的脸上，吸附出一滴滴汗液，这些汗液又练成一条条水珠，从他白净的脸上横贯而过，留下一道道水痕。
王老头坐在门口，抬起孱弱的胳膊，神色疑惑地和他打招呼，“孩子，方才你家窗户一只在震，出啥事了？”
张程没有理会。
周老板正用竹漏勺搅拌着铁锅里的半熟的馄饨，看见张程抱着琵琶疾步走过，半开玩笑调侃道：“哎哟，我们的风流才子，白日里要去哪出风流去了？”
张程没有听见，抱着琵琶风一般走过。
周老板有点不高兴，看着漏勺里的逐渐边变得透明发红的馄饨，不屑道：“呵呵，不就是会点风流才艺么，有什么了不起，你本事大，怎么没看你考个秀才，中个举人呢。”
张程就这么快速走着，带着风儿，来到了宜春楼前。
柳姐才吃过饭，坐在门口门槛上，用纤细的柳枝剔牙，一边剔，一般喝着一碗茶水。
见张程来来，柳姐一怔，随即笑道：“这不是张大少爷么？你怎么又来了，我还以为，上次你和和我吵了一架，就生我柳姐的气，从此再也不来了呢！”
柳姐下意识地想要用杨柳枝去戳张程的脸，张程看见这根沾满了柳姐口水的树枝，恶心地往后一闪，重重靠在门上。
咚！
柳姐吓得一惊，花容失色，杨柳枝也掉落在地上。
但是她旋即反应过来，又开始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她笑着的时候，胸口两团挺拔的肉团子，也上下震颤着，好像要随时冲破胸衣的束缚，呼之欲出，爆裂开来。
张程只觉得她油腻，想要侧身进去，却被柳姐横过身子，一把拦住。
柳姐从伸出亮晶晶的手，在鼓囊囊地胸口里，掏出了他的粉色丝巾，给张程擦汗。
“张公子，瞧你急的，我们这宜春楼好似有什么魔力一样！怎么，又是来找小妍的吧。”
柳姐早就看出来了，张程抱着这琵琶，急匆匆赶来，一定是来找小妍的。
她十分高兴，她觉得小妍就像是一块吸铁石一样，牢牢把张程给吸附住。
“看来，这个画家的儿子，家里还是有一点儿家底的，要不，他也不会和我提赎回小妍的事情。”柳姐心里这么想着，其实她并不愿意张程把小妍赎走，就这么细水长流也挺好。
这个身材丰腴，面容妩媚的女人，在风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五年。
十五年前，她也和小妍差不多的年纪，也是在青楼里苟延残喘，才不至于饿死。不过她那个时候，和小妍不一样。
那时候的柳姐还是来客口中的柳姑娘，她没有小妍富贵的出生，也没有她过人的才艺。他是近郊一家贫苦农民家的女儿，灾荒来了，家里为了不让襁褓中奄奄一息的的儿子饿死，毫不犹豫地把女儿卖到了南阳城一家地主家。
被地主蹂躏过之后，她又被卖到了一家黑窑子里。
她有的只是一副年轻身体，一套成熟的技法，还有一张人见人爱的甜美小嘴。
她在花一样的年纪，就会想仙人掌一样保护自己。在陪伴来客的过程中，她总能用最小的精力和时间，换取他们衣襟中最多的银两。
她太会察言观色了，她似乎能看透每一个男人的心思，只要是踏进他房里的男人，两杯小酒下肚之后，就能有能在她面前藏住的秘密。
十五年来，柳姑娘一步步变成了现在的柳姐。她自以为看人的手段与日俱增，没有人的心思能逃过她的一双丹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