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初姐，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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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境之中，牛屠知道自己只怕小命不保。
　　他干脆把心一横，不再哀求，反而死死地盯向屠业，目光十分冰冷。
　　这不愧是曾经做过土匪的，真见过血见过死人的汉子，死到临头了还能硬挺，眼神更是透着煞气。
　　要是换成旁人，被这么一盯只怕就萎了，但屠业是什么人呐，哪里会怕这些？
　　他反而笑了一下，阴阳怪气道：
　　“我们那个时候都是活着塑金身，那像你们这一代哟，死了才想要一副金身……”
　　孤云眼珠一转，懂了其中含义，连忙就迎合上去道：
　　“那哪成，只要师父愿意，咱给他塑一具活金身也行呀！”
　　语罢，他转头问了渡航一句，还没听到回声就又继续道：
　　“您看，师父他答应了，那就……麻烦屠业师傅了？”
　　屠业却摇摇头，“老夫还了俗，但心底还惦记着以前的规矩，你要老夫活着给他塑金身，不是叫我破杀戒吗？不成，不成……”
　　孤日听了心里骂上一句老东西，觍着脸便奉上一小盒子，打开一看银光闪闪。
　　屠业这才乐呵呵地将盒子收好，捡起桌上的一条铜链，“也罢，咱这也不是破杀戒，就是助人圆寂罢了，你说是吧？”
　　两人连连点头，看着牛屠是冷汗直冒。
　　他不怕死，是不怕一刀子落下立刻就死，但这活生生炼成金身……
　　谁能不怕？
　　嬉笑声，挣扎声，紧接着就在侧殿中响起。
　　按照几年前的手段，一根铜柱要往脊髓里捅，放在活人身上是做不到的。
　　非得要趁着死后身体软的一段时间，把里面软乎乎的红白之物一点点掏出来，才能给送进去。
　　但是人都是会成长的呀，屠业老师傅早就弄出了新的花样，把铜柱换成了灵巧的铜链。
　　如此一来，活着给钻进去，再往外一拉，人脊柱就给固定住了。
　　再往后，那还不是任人炮制？
　　……
　　次日，普贤庙一大早就香火不绝，来往之人到了门口都要祝一声：
　　普贤佛庙香火昌隆，渡航主持福德功成！
　　来往香客看着普贤庙又添了一座金身，还是身前自己认识的和尚，脸上不禁红光满面。
　　舟寂大师没见过，但渡航大师可是亲自给我说过佛法，你说我日后怎么会去不了极乐？
　　那屠业老师傅也是给力，渡航被弄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真正炼成之后脸上却挂着一丝微笑，似有似无，正如普贤庙门口的大和尚们。
　　好不慈悲！
　　至于这事和小和尚落空有什么关系？
　　唉，他呀，就一被牵扯到里头的小可怜虫。
　　他是真的天性单纯，也是真的在吃斋念佛，奈何……
　　普贤庙已经不是吃斋念佛的地方了……
　　就此事而言，屠业的手艺名为“铜汞塑金身”，除了要备好铜制的各种小玩意，还需要大量用以防腐塑身的汞液。
　　这般大量汞液，定然不会是一夜就备好，需要累日运入普贤庙。
　　如此一来，小和尚被安排着负责运送汞液，身上难免就沾了不少。
　　夜里往寝中一躺，水银蒸腾化雾顺着口鼻流入，散入其身侵害其体。
　　周遭小伙伴无不受其害，但还是以小和尚受害最重。
　　按照当代治疗手段，日后多次寻医问诊都是无用，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须发牙齿脱落，寿未至而人毕，对着青灯古佛空自流泪。
　　……
　　心神从滚滚药香红尘回来，杜仲低头看着刚刚上来的地方，沉默了片刻。
　　渡航之死，叫一报还一报。
　　究其根本，还是他自己作死，才换来了如今的真死。
　　他杜仲又不是在世谪仙、人间判官，一纸药方就能送人去死？自认还没那本事。
　　至于小和尚，若是没有他去治，未来结局的确不会有多好，甚至说得上是“凄惨”。
　　但……这不是没有“若是”吗？
　　只要他杜仲还在，又怎么会眼瞅着小和尚落个凄凉结局？
　　杜仲想通了，心情也就顺畅了，这时才抬头向杏林见疾真鉴望去。
　　纸页上的小和尚顿时活了过来，正手攥佛珠，废寝忘食地背诵着佛经。
　　一字一句之间，有银白气体从其口鼻中溢出，混合着丝丝缕缕的血气，落到杜仲手心里，凝聚成一小抔朱砂。
　　此物之术名为：朱砂绞腹
　　……
　　汉征和初，陶岭有亥氏兄弟，缘溪而行。
　　路上遇到只怪猫，步态不稳好似伶人舞蹈，舞至半路落入水中溺亡。
　　二人皆称古怪，逆流而上寻至一无名小山，见溪水皆从此出。
　　亥伯立刻弯腰顺着溪水溶洞入内，而亥仲稍谨慎。
　　他四下打量一眼，见洞口旁长有一株异草，顶端圆润生有红绒，摘下放入口袋后才跟上大哥亥伯入内。
　　两人到里头，一前一后走了不过数分钟，豁然开朗。
　　洞口入内竟别有一番天地，远远望去，男人耕种犁地女人采桑织衣，老人闲来畅聊孩子追逐嬉戏。
　　好不悠哉！
　　当时是，大汉内外交战民不聊生，亥氏家族被迫南迁才至两兄弟与队伍失散。
　　两人本已自觉行至末路，却忽然找到一世外宜居之地，如何能不欢喜？
　　但一凑近，两人却面色瞬变。
　　眼前妇女儿童，无不面容可怖！
　　老人稍微好些，眼睛还能见到几分灵动，面容与两人类似，只是牙齿早就脱落得个干净，头上要么光秃秃的，要么只留着灰黄如同杂草般的头发。
　　稍微壮年一点的男人女人，情况更为糟糕，从面容上来看明明年龄不大，牙齿头发却与老人无不相同，身子更是到处是疮，目光十分呆滞。
　　而那孩子，小小身体四肢扭曲，其中一个更是腿往下都寻不到脚掌，就是光溜溜的套这个布袜。
　　两人见了如此状况，面色都是十分难看，不知此境中人为何生得如此模样。
　　他们正犹豫着想要离去，一头上无发身材矮小的老人早就去找上了村里仙人，趁着两人还没走就赶了上来。
　　仙人叫做长清，模样与两人类似，看着倒是正常。
　　可这正常人，在不正常里面保持正常，那不就是不正常了？
　　两人不欲与古怪的长清仙人多语，更是屡次拒绝其欲两人留下之意，就要沿着原路回去。
　　长清仙人却怒目相瞪，冷哼一声不知好歹！
　　紧接着，就见他往二人身上各自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