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我愿意，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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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梵拿到叶子牧发过来的重新修改过的改造方案，设计上做了几个大的改动，门窗的设计和楼梯的装饰设计，都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叶子牧细心的在旁边写了改动的理由，实际又简单：“省工省时省料增加实用度和美观度。”沈梵跟以前的设计对比了下，确实之间的门窗设计复杂繁琐，虽然好看，但是清理难度很大。而楼梯的装饰，之前的就只是一个漂亮布艺装饰，跟复杂的门窗设计一样，清理难度很大，但改动后，撤掉漂亮的布艺装饰，换上了暗灯和铁丝网修饰，随便在铁丝网上挂点什么，都很好看，没清理难度。关键是，用材简单，施工方便，省钱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过改动后的设计方案后，沈梵没看报价方案，就直接给叶子牧账上打了预订款，同时发邮件给他：“叶先生修改过后的设计我很满意，希望早日看到焕然一新的新店面。”
叶子牧简洁地回了四字：“敬请期待。”
隔天，叶子牧就找好了工人，去Asleep看现场，好准备材料，定好确切的工时。他到的时候，沈修正蹲在门口的长木椅上抱着海碗吃面，穿着脏兮兮的白背心，裤腿挽的高高的，人字拖扔在椅子脚边，鞋底朝上，上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沾了些什么。
看到叶子牧，沈修也就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呼哧呼哧的吃面，汤水时不时溅到脸上，他也不找纸擦，直接扯起背心抹嘴。
那抹嘴的动作被他做的极为自然熟练，跟蹲马路边吃饭的民工没两样，显然常这么做！叶子牧暗暗叹气，想起前一阵子宋勤子的私人party上打扮的时尚嬉皮的沈修，跟眼前的人完全就是两个人，难怪他没有一眼就认出他来！
叶子牧跟他打过招呼，特意告知提醒他：“今天我找工人师傅来先看一看，然后两天后就可以动工了，这两天你先找人把里面的东西清理一下。”
沈修搞得好像吃饭被人打断，然后很不爽似的：“你没看我在吃饭吗？你不知道吃饭的时候找人说话是不礼貌的吗？你要说等我吃完了再说不行吗？”
叶子牧知道他是故意在找茬，忍下心中突然冒起的强烈不爽，转身跟工人说起改造的事项来，说完了也没跟沈修打招呼，就带着工人先走了。
等他走了，沈修给沈梵电话：“哥，你最后还是找了那个叶子牧哦？”
沈梵看他明知故问，盘问他：“叶先生这两天带工人去店里看了吧？你不会为难人家了吧？”
沈修不知道叶子牧使了什么手段，沈梵居然也站在他那边说话，心里愈发讨厌起叶子牧来。他问沈梵：“那个叶子牧是不是说了很多讨好你的话？”
沈梵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讨好我？”
“因为，可以从你手上挣钱啊！”沈修也不懂，为什么叶子牧要去费尽心思的讨好那些老总们，还要转变态度凑过来跟他做朋友。他想来想去，觉得叶子牧不过是为了生意，为了钱。
“当然要能从我手里挣钱，不然人家干嘛要来给你做改造，不挣钱的事谁做？可能只有你，才会想守着一个不挣钱的店，每天虚耗时间吧！”
结果沈修又招来沈梵一顿数落。沈梵警告他：“我不知道你和叶先生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但是这次改造是我请人家来的，希望你不要无缘无故的为难人家。要是让我知道了，有你好看！”
被沈梵这样威胁，沈修脊背一阵发寒，纵使心里有万般不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清理店里东西时，郁杰不请自来的想要帮忙，沈修随便的拦了下，就随他去了。把店里的东西全部整到院子里，从早忙到晚，都还没有做完，沈修因为常年锻炼，体力很好，并不觉得累，但是郁杰却累的趴下了，摊在椅子上后就再也站不起来。
沈修拿了瓶水给他，郁杰连抬手接水的力气都没有。沈修把水塞到他手上，郁杰左手握水，右手拧瓶盖，拧了两次都没有拧开，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沈修，求他帮忙拧开瓶盖。
沈修嘲笑他：“怎么跟林妹妹似的！”
郁杰有气无力的辩解：“我是好久没干体力活了，突然干这么多，强度还这么大，有些吃不消而已。”
沈修摇头，懒得再说他，帮他拧开瓶盖后，继续忙活去了。
郁杰喝完水后，恢复些体力，想要帮沈修的忙，刚拖了张桌子，就被沈修抢走。沈修轻松的单手拎起桌子，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大石头雕塑，毫不费力地往外走。
郁杰不甘心，跟上去想要帮他拿石头雕塑。沈修不给，故意笑他：“你那廉价的体力，就先歇一歇吧！”
郁杰是男人，被男朋友这样小看非常不爽，为了表示他还行，非得抢着要拿石头雕塑，沈修耐不过他硬抢，把雕塑给他。结果郁杰刚接到手里，一手抖，雕塑砸到地上，摔成了两段。
郁杰当场石化，沈修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郁杰僵了半天，看到沈修弯腰默默的捡起雕塑后，才呐呐的道歉：“对不起。”
沈修摆手：“没事。”
可郁杰觉得他看起来很有事，因为表情特别阴沉。他小心翼翼的问沈修：“那个是不是很贵，我赔你吧！”
沈修还是摆手：“没事。”
“你在哪里买的，我赔你一个好吗？”郁杰还是内疚的继续追问。
沈修这才抬眼看他，眼神冰冷阴鸷：“我都说了没事了，你干嘛还一直问！”
郁杰不敢再吭声，看着沈修拿着雕塑走到院子里，找了个盒子把坏掉的雕塑装在了一起。那个雕塑好像对他很重要，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郁杰记得，这个雕塑是放在楼上沈修卧室的，就搁在他床头。
那个雕塑是沈修的初恋对象出国留学后送给他的，那人是林映之好朋友的孩子，两人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一起。两人好过，但没有在一起过。因为那人说，他无法像他那样，活的恣意坦荡。他没办法出柜，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跟他交往，他最终会过一种普通人的生活，结婚生子，组建大家都会有的小家庭。
要说沈修真正爱过谁，这人一定排在第一位。他曾经独自幻想过，如果两人在一起，会是怎样的样子。甜蜜、幸福，好像都不足已形容那种感觉。反正，如果是和那人在一起，沈修觉得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
可惜，那人不要他的命，更不敢要他的爱。两人就那样暧昧着，暧昧到他出国，然后再无联系。仅仅在他出国一年半后收到他寄来的石头雕塑，说是对他的祝福，祝他早日找到真爱之类的。他讨厌那种客套话，可是又舍不得把雕塑扔掉，就把雕塑一直留在身边，去哪儿都带着。
如今这雕塑碎了，就好像心中一种美好的感觉也被摔碎了似的，沈修觉得难过，但偏偏又说不出为何难过。想冲肇事者郁杰发火，可是他什么也不知道，冲他发火也没用。沈修独自生着闷气，郁杰鼓足了勇气才敢上前问他：“那雕塑对你是不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话你能不能把雕塑给我，我去找人修一修，看能不能修好！”
沈修摇头：“不用。”
郁杰难过的道歉：“对不起。”
沈修劝他先回家：“你让我冷静会儿。”
郁杰急了：“你不会想跟我分手吧？”
沈修正心烦气躁，被他这么一说，不免粗声粗气的呵斥他：“你瞎说八道些什么，赶紧回家吧，别想些有的没的！”
郁杰这才听话的先走了，但走后越想越不放心，给宋勤子打电话询问：“那个石头雕塑对沈修来说很重要吗？”
宋勤子说是，好奇的问他为何问起这个。
郁杰说了他把雕塑弄坏的事，宋勤子沉默了几秒后安慰他：“没事，沈修不是那种计较的人，想通了就没什么了。”
郁杰察觉宋勤子知道点什么，向她打听：“那个雕塑有什么意思？什么人送给他的吗？”
宋勤子什么都不说，只一直安慰他：“没什么意思啦，你不要多想，沈修不会跟你计较了的！”
她越是这么说，郁杰越觉得沈修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下，肯定会怪他摔烂了雕塑。他一边忐忑不安，一边想着如何补救他的过失。
东西没有全部理完，沈修也没心情继续做了，关了店去了附近上海路的redmoon喝酒。Redmoon的老板是美国俄亥俄州人，个子小小的，有个高高大大的中国四川男朋友。Redmoon是gay吧，因为位置隐蔽，很少有外面的人知道。但酒吧一到晚上都很热闹，各种各样的男人聚到redmoon这个桃源乡，脱下白天的面具，放纵灵魂和身体，寻找着各种感官的刺激和身体的爱情。很多人沉迷。
沈修不喜欢redmoon，他没有面具，不需要放纵，但喜欢俄亥俄州人和他的中国四川男朋友，看着他们喝酒，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感，好像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然后他就幸福了一样。
沈修刚在吧台边上坐下，俄亥俄州人就操着生硬的中文凑过来故意搭讪和告白：“一个人，没有男朋友，呵呵，我也是一个人，我看你很帅，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俄亥俄州人话音刚落，他的中国四川籍男朋友就拎着两瓶苦艾酒从后面的仓库走出来，用四川话骂他：“你个龟儿子，又在那里跟客人瞎说撒子！”
俄亥俄州人冲沈修眨眼，转身无辜道：“我什么也没说，你听错了！”
四川人把酒放好，上前掐俄亥俄州人的脸，俄亥俄州人用中文大喊：“家暴，家暴，修，修，快报警！”
四川人惩罚完，又揉揉他的脸，告诉他：“中国的法律里，老公打老婆是不犯法的！”
俄亥俄州人狡猾的眨眼：“可是，中国的法律里，你不是我老公，我也不是你老婆。你袭击外国公民，警察不仅要管，可能还得上报纸呢！”
四川人气的咬牙，上前又要捏他的脸。俄亥俄州人笨拙的躲避着，最后还是被四川人抓到怀里，狠狠的□□了一番才放开。
沈修不喝酒，光看着两人吵吵闹闹，就觉得胸口有股暖意一直在流淌。他渴望遇到这么一个人，两个人可以吵吵闹闹的过一辈子。
吧台里的两人闹完，四川人章钏问沈修：“要喝什么酒？”
“你看我想喝什么酒？”沈修问他。
章钏看到他眼底去，问他：“心情不好？”
沈修笑：“不愧是心理学博士，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
章钏笑：“这不过是你想让我看到，如果你不想让我看到，我什么都看不到。”
沈修挑眉，章钏边给他调酒，边问他：“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
沈修摇头，不想说，也答不上来为何心情不好。
俄亥俄州人也上前问他：“为什么摇头？不想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沈修苦笑：“不知道怎么说。”
章钏把调好的酒给他，一杯橘黄色的酒，小小的一杯，看上去暖暖的。沈修一口喝下，先甜后苦，但甜味又很快从喉咙里反过来，把苦味掩住。又苦又甜，真是复杂的酒。沈修问章钏：“这酒取名没？”
章钏摇头。沈修说：“叫过去吧！”
章钏笑赞：“好名字！”
过去不就是这样吗？刚想起来时是甜的，想多了就变成了苦，再细想又甜了。所有的过去都是这样的，不见得都是好事，也不见得都是坏事，都是好坏参半的。
沈修想再要一杯过去，章钏不给，说：“过去喝了就没了，哪有再喝一次的过去啊，今后我们的过去都只提供一杯，不复杯的！”
一语双关，沈修听了大笑。俄亥俄州人也跟着一起笑，章钏骂他：“你是白痴吗？”
俄亥俄州人回他：“被你传染的！”
章钏气的瞪他，作势又要掐他脸，俄亥俄州人赶紧躲开了。沈修看着两人又闹起来，嘴里的苦味也渐渐散去，只剩下淡淡的甜了。
就算想开了一些事情，可是沈修喝完酒回家看到断成两截的雕塑时，还是觉得心里揪的疼，那雕塑听说是外国的某大师生前最后一件作品，大师是个同性恋，为了纪念曾经深爱过的人做的雕塑，那人千方百计买过来送给他，除了隐晦的示爱之外，大概更多的是一种真诚的祝福，希望他能够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真爱。
他本来都计划了要跟郁杰道歉，因为回想他白天的态度，实在太差了。可是，真要打电话的时候，他就不情愿了，心里想着应该让他再难受些时间，吸取下教训，下次别再这么笨手笨脚的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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