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们这是遇见了一只死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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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月被云雾遮挡住清辉，毛绒般的雨滴飘然落下，林间的夜色却依旧沉凝如一汪枯死的潭水。
　　幸存者们战战兢兢地躲藏在原始且天然的居所，仿佛突然觉醒了血脉之中的记忆一般依偎在一起取暖，他们无言地注视着失去了文明灯火的黑暗，惶恐地等待着黎明到来。
　　孩子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在轻柔的拍打中缓缓入睡。
　　“嘎——”
　　沙哑的叫声毫无征兆地响起，然而下一瞬间便戛然而止。
　　柯子墨活动着手腕，踢了踢被扭断脖子的黑色怪鸟，觉得没有多少收集的价值后便将其扔在原地，继续向神术标记的方向前进。
　　而暗中目睹了全过程的捕食者们则纷纷屏住呼吸，心照不宣地离开了这里，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敢在夜间随意活动的东西不是它们能招惹的，已经有自不量力的家伙得到了教训。
　　“太不对劲了。”柯子墨唤出一道风刃，切开拦在路上的藤蔓。
　　漂在数据界的玛雅暂停了储存在记忆中的乏味长剧，打起精神问道：“迷路了？”
　　柯子墨摆了摆手：“明明是人工建造的异空间，却没有任何文明活动的痕迹存在，一路上我们见到的人造物就是几间木屋，这合理吗？”
　　“说不定人家的科技体系就是这样，因为种族的天赋在超凡领域大放异彩，但是其他的技术就一筹莫展。”玛雅依靠现有的各种对文明发展阶段的推测，组装出了一套解释。
　　“文明的发展是各领域协同推动的结果，单纯的异空间技术可没办法让他们在第五纪站稳脚跟。”柯子墨爬上一座山坡，望着黑压压的树冠绵延向视野的尽头，微微起伏的大地仿佛沉睡的巨兽，“而且我看不出来这片异空间的设计目标是什么。
　　“虽然龙脉记录的历史也不全面，但开辟异空间可不是决定今晚吃啥，耗费的资源甚至能压垮一个规模较小的种族。
　　“单从空间容量来看，这片异空间恐怕要比零号要塞还大，如果造出来就为了听个响才不合理，你应该也听了这节课吧？”
　　玛雅轻轻嗯了一声：“当然听了，没听我也记得住，我在考虑一些非常规的用途……”
　　“比如？”
　　“试验场之类的，就像你说的，这里太原始了，甚至连监控异空间状态的设施都看不到。”
　　“一个无人干涉的试验场……简直就像神才能干得出来的事，但第五纪真的存在这种层次的文明吗？”柯子墨沉声说道，“纷争时代过后，从战争中幸存的各个种族元气大伤，直至灵气枯竭都没几个恢复到全盛时期，而且假如存在这样的文明，怎么会留不下任何历史呢？”
　　玛雅沉默了几秒钟，声音略显紧张地说道：
　　“这种不知不觉就被所有人遗忘的能力，不觉得很熟悉吗？”
　　柯子墨再次停下确认了一眼方位，同时回应道：“你也想到了啊，利达尔的威恩，那位失踪的神。”
　　“如果是祂的话事情就比血脉信仰麻烦多了。”
　　“但愿只是我们想多了吧。”
　　似乎被暗沉的夜幕感染，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再未交谈，直至抵达一片与四周无异的山麓，柯子墨忽然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既然十四看着我们，就按照她给的任务做。
　　“小水的运气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柯子墨抬腿迈过一根掉落在地的树枝，轻微的挤压感转瞬即逝，当他再向周围看去，肆意生长的灌木被一片粗略平整过的草地取代，简陋和精密的工具被堆放在一起，营火熊熊燃烧着驱散了黑暗与寒冷，人们三两成群地睡在火焰的周围，身上盖着和舒适毫无关系的杂草或衣物。
　　失去了熟悉的床铺和遮风挡雨的墙壁，他们的睡姿似乎也回归了野性，不少人发出了荒诞的梦呓和细碎的磨牙声，在睡梦中控诉着境遇。
　　柯子墨嘴巴微张，随后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遭的风吹草动，令他如此惊讶的不是摇摇欲坠的文明灯火，也不是营地里淡淡的安宁气氛，而是【神术——通识】对刚才那一道屏障的解析：
　　【次神术——日食】
　　他预想过和许渚会合后的情形，根据营地各种可能的反应做出了预案，计划过如何顺理成章地融入营地或带走许渚，却唯独没有将代行者考虑进去。
　　参与代神战争的代行者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个，除去柯子墨认识的甚至不足十人，而想要出现在这里还要满足一系列苛刻的条件，包括但不限于要生活在北郊、被遗迹选中、恰好与许渚处在同一营地，其困难程度不亚于兼任幸运女神的神选——假如真有这个神的话。
　　正当柯子墨浮想联翩的时候，一根被剔去了树皮的木棍划破空间，以柯子墨都无法捕捉到的速度插入他前方的泥土。
　　禁止通行！
　　柯子墨维持着处变不惊的神情，没有做出任何刺激性的动作，等待着守夜之人的主动现身。
　　在几分钟的僵持过后，暗处的树梢上终于跳下来一个轻巧灵活的人影，她拉满弓弦，朝着柯子墨一步步靠近，而这一次蓄势待发的箭矢不再是警告用的树枝，而是散发着神术光辉的聚合物长箭。
　　【次神术——月华】、【次神术——日冕】、【次神术——星轨】、【神术——静谧】、【神术——月影】、【神术——永昼】、【神术——虚无之隙】
　　层层叠叠的恐怖波动混杂在一起，即使柯子墨没有主动感知都探测到了至少七种神术的启动，这一箭打在山头上恐怕都能炸出个人工湖来。
　　看着被神术气息笼罩以至于光线都扭曲偏折的步梦瑶，柯子墨不禁感到头皮发麻，饶是以他的见识都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神系居然能培养出这样一个代行者。
　　这场面谁见过啊.jpg
　　暂且不论神术的掌握难度和代行者自身的承受能力，就算她这么做不会引起神术过载性虚弱，遇到陌生人还没问清楚缘由就先堆几个神术真的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吗？
　　她没想过掩饰一下神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