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帝：原来小丑是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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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天成最近有些惆怅。
　　如果说原先那些小镇本地村民对薛天成的态度是羡慕的话，那么现在在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就满是敬畏。
　　这种敬畏眼神，薛天成并不陌生。当这些偏僻镇民谈起那个远在天边的东诏皇帝，并猜测那位皇帝是不是用金盆子装白面馍馍吃饭时，露出的就是这种眼神。
　　事实上，薛天成是把这座小镇当成了故乡，但是没有人会在一个人人对你顶礼膜拜的故乡过得舒心。
　　连那些原先围坐在薛天成身边听其讲学的孩子，现在都只敢离薛天成三步之外，但同时又对薛先成的话听得极为认真，甚至于都没有人分心再去看贺清。
　　而当薛天成终于在这些孩子嘴中问出，另一座山上甚至造了一座寺庙，就供奉着他的塑像的时候，这种不适感终于得到升华，变成了一种折磨。
　　薛天成同时也如愿以偿的听到了镇子上改变的源头。
　　原来，在他还在回来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得知消息的贵人，跑来龙傲天宗门前吟咏他斩杀魔修的丰功伟绩……
　　至于镇上村民，自然搞不懂魔修是什么东西，于是乎在他们眼中，薛天成就成了辟邪降妖的钟魁、门神一类。
　　因此小镇里关于薛天成杀魔修的版本是这样的———薛天成身披黄金甲，手持镇魔刀，将一个足有镇中老槐树那么高，足有一间宅子那么大，脸上长着三只眼睛，两张嘴巴的妖魔鬼怪镇压。
　　甚至大家集资在山上建了一座小庙供奉香火。
　　据说每天午时三刻，薛天成会阴神出窍，取走那些供奉品，并完成白天许愿人的心愿……
　　至少按照已经生了七仙女，好不容易在庙里求来了一个男婴的卖菜的刘婆所说，极其灵验！
　　至于薛天成，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不仅可能要抢了门神和钟魁这二位的饭碗，甚至连送子观音的香火都要保不住……
　　更重要的是，薛天成觉得自己没道理还没死就先有了寺庙塑像！
　　因此，薛天成决定亲自去那座寺庙里看看。
　　匆匆建起的寺庙不大，就是一间勉强遮风避雨的小木屋而已。庙内只有一尊一人高的木头雕像，除了脸上还有几分相仿外，薛天成实在是没法把那个和关公很像的塑像和自己联系到一起。
　　然后，在那个酷似关公的雕像前，薛天成看到了一盘白面馍馍，几个烧饼，几条红烧野鲫，甚至还有一个被烧的油光满面的猪头。
　　来庙里的都是小镇上的人，因此都认得薛天成，围在一起远远望着薛天成，而薛天成则跟那个猪头对视……
　　半晌之后，薛天成挠挠头，开口：“诸位乡亲们，其实我真的不会什么降妖除魔，这次出去，只是杀了一个歹人而已……没有什么通天的大本领。”
　　人们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一个人问到：“可是刘婆生了个儿子……”
　　“那不是我干的！”薛天成感觉自己有些牙疼。
　　“可是每天白天过来一看，前一天晚上放在这里的盘子都干净了……难道不是大人收了香火？”
　　薛天成沉默了一下，笑了笑：“……希望各位也能帮我在镇里说一下，我薛某并没有帮人成愿的本事，但是如果乡亲们有什么大事，也可以来龙傲天宗找我帮忙，能帮的我都会尽量帮。大家今天就先回去，如何？”
　　镇民们彼此望了一眼，纷纷点头对薛天成道谢，眼看天色已暗，就下山回家。
　　送走了最后一位来庙里许愿的镇上居民，薛天成便回到小小寺庙。
　　关上庙门，薛天成在塑像后面寻找一番，预料之中的找出两个蒲团，会心一笑，拿了一个垫着坐下，便点燃一盏油烛灯，一边运气修炼，一边静静等人。
　　果然，等到快要第一次添灯油的时候，便有脚步慢慢向寺庙靠近。
　　寺庙的门其实就是两块木板，推开的时候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
　　薛天成面前的油灯火苗被风吹动的晃了一下。
　　开门人发现庙中有人，立刻便停下了手上动作，从开了一半的门缝里向庙内窥视。
　　开门的是个小女孩，不过**岁的样子，身上衣服有些破旧，是从前镇上没见过的面孔，满脸对薛天成的警惕之色，不愿意跨过寺庙的门槛。
　　另外一人却绕过小女孩，缓缓从门中走进庙内。
　　那是一位瘦削的老僧人，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每颗佛珠都有拳头大小，看起来沉重无比。
　　僧人对薛天成点点头后，也自己拿过一个蒲团垫坐在身下，盘腿闭目，握住佛珠，嘴唇开合默念佛经。
　　或许是门外实在太冷，小女孩在一柱香时间后，还是悄悄走入寺庙，坐在离薛天成最远的一个角落，一双大眼睛不住的在薛天成脸上和那座塑像上来回交替。
　　半晌，女孩半信半疑的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降妖除魔的神仙？”
　　“那你就是那个每天午时三刻吃供奉香火的小小神仙？”薛天成笑眯眯地反问道。
　　女孩的肚子非常应景的叫了一声。于是薛天成的笑脸更加灿烂。
　　小女孩不动声色的往门边挪了一挪，一有不对就准备立刻跑出寺庙。
　　薛天成把摆放在案桌上的饭菜推向女孩那边，“吃吧！”
　　小女孩看了薛天成一眼，没动。
　　“吃啊。”薛天成又重复了一遍，女孩才慢慢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入口中，嚼了嚼，发现薛天成没有吃别的动作，才开始狼吞虎咽。
　　“你爸妈呢？”薛天雄两只手拢在袖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小女孩对话。
　　“我没有爹，我娘去年没了。”小女孩用心对付那盘冷掉的猪头肉，吃的满嘴流油，回话间语气没有太多伤心。
　　“要不要来我家宗门？”
　　嘴中塞着一个馒头的小女孩立刻警惕的抬起头，把嘴中的那口饭菜咽下。
　　“别的不说，至少能让你每顿吃得饱，晚上有个好屋子睡觉，你只需要学一点本事就行，不想学也可以随时放弃，如何？”
　　看到女孩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薛天成也就暂时作罢，毕竟一个外人想要这么快就打消一个见识过苦难的孩子警惕，最为困难。
　　薛天成转向闭目打坐的僧人，恭敬道：“敢问上师为何来此？”
　　“薛宗主客气了。”僧人睁开眼睛，对薛天成还了一礼：“薛东主立下如此功德，贫僧为施主送来“除魔石”，未想来之过早，贵宗无人，贫僧不敢擅作主张，便先在这小庙中栖身几日。”
　　薛天成听到僧人所说，有些出乎意料。
　　虽然早已知道此人为一位境界不低的佛门修士，但只以为是云游路过此地，却没有想到仅是专门送除魔石而来。
　　除魔石，并非用以除魔的石头，而是佛门律宗用以赠给斩杀魔修有功的修士的石碑，每块石碑重九千九百九十九斤，用以象征功德无量。
　　至于如何算斩杀魔修功绩，却并非仅以境界数量来计。
　　曾经有一位七重天的大修士以雷法压制一位同境魔修，两人厮杀三天三夜，连跨六千里后，才将那魔修击杀。
　　如此大功，却未获得一块除魔石，律宗给的原因也很简单，两人斗法期间伤及无数无辜，不仅没有功德，甚至还功不抵孽。
　　这让那位负伤不轻的大修士暴跳如雷，找了不少山上朋友准备一起去讨个说法，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简单来说，就是佛门律宗认为你没功，就宁愿被打死也不会给你这块除魔石。
　　因此，除魔石便成为衡量一个宗门实力的重要象征。夸夸其谈自己宗门的渊源，不如向别人展示门前有一块除魔石。
　　魔修在这几十年中越来越少出现，因此，除魔石便愈发珍贵。
　　像云笈剑宗这种望之弥高的庞然大宗，花了千年时间，无数代弟子前仆后继，门前也只不过立着六块除魔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