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收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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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墙倒众人推。”苏云来垂下目光淡淡地说道。
    苏之洵拧起眉头：“他们，他们也未免也太嚣张了！少将军军功赫赫，便是要动他，那也要有陛下的旨意！许大人当初，也是多亏有少将军提携，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云来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苏之洵解释，只能说，这个事情上不是所有人都遵循着情义，更多的人看重的是利益。
    “陛下在京城，又怎么会知道这边的事情，到时候还不是由着许冠一说？”苏云来嘲弄地说道。
    自从苏霑离开京城之后，许冠一便成了李晟身边的第一人，他还是舞阳公主的夫婿，李晟也不能免俗的重用与自己关系亲近之人。
    这次的事，如果换一个人，近卫军都不会听从对方做主，可是是许冠一，李晟身边最宠幸的大臣。
    苏之洵道：“不行，我不放心，我还是去牢里看着点，我不在，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君延。”
    苏之洵在徐州城经营已久，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有他在，许冠一想要做什么，也没那么容易下手。
    “爹……辛苦您了。”苏云来愧疚地说道：“都是女儿不孝，让爹奔劳。”
    苏之洵摆了摆手：“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少将军，他护了一方平安，如今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又有什么可说的！”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苏云来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出门让人叫了易武过来。
    易武很快就来了，“少夫人。”
    苏云来看着他道：“易武，我有事要你去办。”
    苏云来低声吩咐了几句，易武眼里闪过一抹讶异。
    苏云来问道：“你跟着少将军时间最久，他以前的人脉你应该都知道，所以你去联系，把这件事传的越大越好。”
    易武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是！少夫人，您放心，属下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
    易武领命而去，苏云来又仔细地想了一下，整件事还有无纰漏，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能做到，应该会事半功倍，只是却是有些难了……
    苏云来走出苏之洵的书房，去了厢房看了看正在养伤的君瑶，这丫头运气不错，从暗室跑出去之后，并没有碰到辽军，而是遇见了顾君延，君瑶把苏云来藏身在密室的事告诉了顾君延，让顾君延去救人，所以当时顾君延会来的那么快。
    她受伤跟辽人没关系，是这丫头跑得太快，扭伤了脚，后来见到苏云来的时候，她自觉丢人，都不敢去见苏云来，让苏云来觉得一阵好笑。
    君瑶养伤也不安分，苏云来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这丫头正一脸生无可恋地龇牙咧嘴，不禁一笑：“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君瑶看到苏云来来了，惊得差点从床上跳下去：“少夫人，您怎么来了，”顿了顿，她一脸沮丧地说道：“奴婢在懊恼啦！奴婢真的冤枉！躲过了辽人，躲过了战火，最后居然会扭伤***婢真的是，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苏云来没想到她居然是为了这种小事在懊恼，愣了愣，失笑地说道：“现在也就只有你这丫头，才会这么乐观，还在烦恼这样的事情吧？”
    君瑶呆了呆：“少夫人，少将军的事情很严重么？”
    “嗯，很严重。”苏云来点了点头。
    君瑶想了想，一脸自信地说道：“那也没关系！反正少夫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苏云来都不知道这妮子是哪里来的自信，她都没把握的事情，君瑶却很笃定，她一定能解决得了。
    这丫头对她一直都有盲目的崇拜。
    苏云来轻轻地翘了翘唇角，她喃喃地说道：“是的，我会有办法，我会救他的。”
    她一定能做得到。
    没过几天，满徐州城的百姓们都在讨论一件事，顾君延被抓了，这以后谁来打仗啊？靠着云铮守城？结果他们已经知道了，如今顾君延被抓，如果辽军来了，他们该怎么办？
    徐州城的百姓们似乎一下子惊醒了，没了顾君延，他们就没有了守护神，一直保护着这个城池的人，没有了，再没有人能像顾君延一样能让他们那么安心。
    而且朝中的兵权一直都是掌控在顾家的手里，其他的将领也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这么一看，除了顾君延，竟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够统帅三军之人。
    这么一来，原本质疑顾君延的百姓们又开始怀疑了起来，顾君延真的通敌叛国了么？顾家满门忠烈，铁血钢骨，而且还是顾君延率兵抵御了辽军。
    关于顾君延是不是真的叛国，百姓们又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而此时被关在牢里的顾君延，已经迎来了两拨的刺杀，一次是在饭菜中下毒，不过好在苏之洵早就有所警惕，跟顾君延一起住在牢里，看到有人来送饭，并没有让顾君延吃，苏云来早就嘱咐过了，他们的一应饮食，她都会派人送去。
    苏之洵便把饭菜随意地放在了一边，并没有动，牢里的两只老鼠偷吃了饭菜，当时就死了。
    苏之洵见到之后大惊失色，然后立刻下令彻查，可是饭菜经手的人太多了，根本查不出眉目来。
    苏之洵这才意识到，苏云来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真的有人要置顾君延于死地。
    “简直太不像话了！”苏之洵怒气冲冲地说道：“居然这么明目张胆暗害对国家有功将领！”
    顾君延却很淡定，他安慰苏之洵：“岳父大人莫气，也是小婿以往太过嚣张，树下不少仇敌，这次他们自然要趁着我落难对付我了。”
    顾君延是真的嚣张，他的嚣张从来都是融入在骨子里，天生就是这么一个人，没办法。
    当年顾君延策马闯进陈阁老夫人寿宴一事，整个京城都惊动了，陈阁老当时还是乾元帝的心腹大臣呢。
    苏之洵也是无奈，他忧心忡忡：“阿晚说会有人对你不利，我还不信，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让苏之洵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又来了一拨刺客，一个个的都是亡命之徒，好在有了下毒的事，苏之洵给顾君延换了牢房，让刺客扑了一个空。
    顾君延和苏之洵二人就在一墙之隔的女囚里，翁婿二人在相连的两个牢房里，躺在床上，彼此头对着头。
    “哎，还是我闺女聪明，就算是他们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闺女猜到了！”苏之洵难掩得意地说道。
    “我觉得还是我聪明，会娶媳妇儿，选了阿晚这么好的娘子，所以我才能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还是我聪明！”顾君延美滋滋地说道。
    这就让苏之洵不是很高兴了，“女儿是我生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是她是我的娘子啊！”顾君延理所当然地说道。
    苏之洵不满：“去去去，你又不是没有女儿，找你女儿去！”
    顾君延愣了一下，然后道：“那也行，晴儿随阿晚，也一定很聪明很聪明，到时候，我就有娘子和女儿一起保护我。”更开心了怎么办？
    苏之洵心里不是滋味，轻哼了一声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等你女儿长大了，就会有一个不要脸的小子来抢女儿了，那个你抱着长大的，从小放在心坎上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了，到时候你还要忍受那个臭小子来跟显摆，你女儿一心一意的保护他！你就知道那个滋味了！”
    顾君延愣了一下，想到顾晴好以后也会嫁人，那么小的一个小团子，他放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团子，以后会被另外一个臭小子给抢走，这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怎么就那么想打人呢？
    “晴儿以后不嫁人！我养她一辈子！”顾君延当机立断、斩钉截铁地说道。
    苏之洵冷哼了一下，翻了个身没搭理他，天真！谁还不是这么想的来着，后来怎么样，那个不要脸的小子还不是把人给偷走了！
    自古栽赃陷害，证据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像顾君延这样在民间声望很高，而且还战功赫赫的将军来说，想要定他通敌叛国的罪名，物证必不可少。
    许冠一把顾君延抓进大牢的当天，就封锁了整个军营，然后带人搜寻了顾君延的帅帐，还有苏家。
    连苏家都没有放过，里里外外地搜了一个遍。
    许冠一带兵去苏家的时候，只有苏云来和陈氏在家。
    陈氏又惊又怒，苏云来扶着她，挡在她的前面，蹙着眉望着许冠一：“许大人，如今抓了人不够，现在是要来抄家了？”
    许冠一对苏云来的态度很温和，“少夫人言重了，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苏云来冷笑：“是啊，例行公事，没有今天这么一出，陷害君延的证据要从哪里来？”
    许冠一一脸严肃地看着苏云来道：“少夫人请慎言，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身在其位谋其政罢了，本官并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
    陈氏怒气冲冲：“这，这里是苏家！容不得你乱来，你只是监军，凭什么来搜苏家？！”
    苏云来急忙拦住了她：“娘。”她冲着陈氏摇了摇头，然后一脸警惕地看着许冠一。
    好在许冠一对苏云来和陈氏还算友好，他拱了拱手：“二太太请见谅，下官也是奉命行事，通敌叛国是大罪，如果真的定罪，定是会牵连九族，便是苏家也难逃干系，下关职责所在！”顿了顿，他声音一冷：“来人，给我搜！”
    苏云来扶着陈氏站到一边，陈氏看着官兵们在家里进进去去，还要闯进顾晴好的房间，陈氏急了。
    “等一下，这是我外孙女的房间，她还病着，你们不能进去！”陈氏焦急地说道。
    许冠一犹豫了一下，苏云来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冷凝，如果他真的再让人打扰到了顾晴好，怕是会恨死他了。
    顾晴好听到声音，受到惊吓，已经哭了起来，哭声传到外面，还一直在叫苏云来，里面的丫鬟在轻声地安抚着她。
    许冠一放缓了语气：“这间房就算了，把书房的书信全部都带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带着搜来的东西装满了整整两大车。
    苏云来冷眼旁观，此时站出来说道：“许多人，这里面可有不少是与军情密件，很多是不可外传的，许大人今日带走，日后若是有了什么泄漏，可与少将军无关！”
    许冠一神色顿时一冷，苏云来每次维护顾君延都会让他怒不可遏。
    “少夫人倒是会给顾君延脱罪！他一个人大逆不道，通敌叛国，难道本官也会如此么？”许冠一怒声说道：“少夫人莫要为了替顾君延狡辩，就来污蔑本官！”
    苏云来轻笑了一声：“许大人知道就好，在没有证据之前，别一口一个通敌叛国，我也可以到陛下面前告你一个污蔑！”最后她声音一厉，眼神凛然地看着许冠一。
    她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眼神里带着森然的冷意，许冠一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满是浓浓的不甘。
    为什么她维护的人是顾君延，为什么被她一心一意对待的人是顾君延，如果没有了顾君延，她再没有人可以依靠，那么，他是不是就有了机会？
    从来不曾如此嫉妒一个人，把他恨在了心里，想要用尽一切办法让他在这个世间消失，为什么是顾君延。
    许冠一带人走了，苏云来浑身松懈下来，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易文和易武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因为接下来，许冠一怕是要出招了。
    果然如苏云来的所料，接下来许冠一接二连三的拿出了许多书信，其中大部分都是与萧衍来往密切的信函，其中不乏有一些对国朝不敬的言论，这算是侧面印证了，顾君延和萧衍关系匪浅，所以他当初藏匿萧衍是很有可能的。
    许冠一很聪明，并没有把信件伪造的彻底，而是带有一种暧昧不清的言论，因为以顾君延的性子，根本不会写太露骨的言辞，不过他只要能证明顾君延和辽人关系密切就已经足够了。
    许冠一召集了全军，在全军面前公开了这些信件，然后痛心疾首地指责了顾君延一通。
    分为几点，一是妄为人臣，愧对陛下；二是辜负百姓的拥戴；三是玷污了顾家满门忠烈的门风，四是害死了一心跟随他保家卫国的将士。
    一条一条，都是重罪。
    按照许冠一的说法，顾君延就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妄为人。
    顾家军的将士们对着许冠一的说法冷笑以对，有几个心中不愤的将士抗议了几句，然后就被许冠一抓了起来，罪名是顾君延的同党。
    此举更是激怒了将士们，许冠一却是怒声说道：“你们是陛下的士兵，是百姓的将士，而不是顾家的私兵！你以为本官想要抓你们么？你们以为本官想要对你使用军法么？在我的心里，你们个个都是国朝的大好儿郎，都是上战场杀敌的英雄好汉！可是你们呢，为了一个叛徒，不去奋勇杀敌，反而在这里意气用事？”
    许冠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显露出失望之色：“想一想吧，你们的职责，想一想，你们应该做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在这里，在证据确凿的时候，质疑朝廷，然后等着辽军攻打进城，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么？”
    许冠一说完，转身离开。
    留下的将士们面面相觑。
    许冠一确实厉害，还会用煽动情绪来安抚这些将士，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在国家大义和个人利益之间，他们都知道该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
    苏云来听到的时候不觉得奇怪，许冠一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又怎么会把顾君延逼到这个地步。
    顾君延不是太过狂傲，他只是输在了不够卑鄙无耻罢了。
    许冠一刚回到营帐里，小宝就来了。
    自从上次小宝没有按照许冠一的指示杀了顾君延，两人便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小宝有意躲着他，许冠一现在也没心思来管小宝。
    此时看到小宝，许冠一神色冷然，但是没有说话。
    小宝有些犹豫着上前，嗫嚅了一下，有些不安地低下头。
    他是战场上，被称为‘小顾君延’的少年英才，所向披靡，勇往直前，可是在这个养大他的男人面前，他却难免露出一丝的胆怯。
    这是带他的男人，在他不愿说话的时候，是他耐着性子哄着他吃饭说话，他小时候不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可是他却给了他最大的耐心和疼爱。
    可他们却是无亲无故的两个人。
    小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也许等他长大了，面对许冠一的时候还会带着这种本能的紧张吧？那是源于感恩，他不觉得丢人，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义父，”小宝嗫嚅着开口：“我……”
    他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冠一抬起头，看着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当初会收养小宝，是因为苏云来的一句话，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如今权倾朝野的许大人，他那么卑微，没有能力为她做任何事，照顾小宝，是当时他能为苏云来做的唯一一件事。
    他把这件事奉若神明般做下去，好好的照顾这个孩子，他总想着，也许这样，有一天苏云来知道，会觉得惊喜或者感动？
    时间一长，两个人相依为命久了，便已成了习惯，他那么用心养大的孩子，又怎么会没有真心？
    “你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心软了，许冠一开口。
    “对不起。”小宝低声说道。
    许冠一看着他半响：“你为什么道歉？”
    “我没听您的话。”
    “那你为什么没听我的话做？”许冠一问道。
    小宝想了想，小心地看了许冠一一眼，然后小声地说道：“因为我觉得那么做是错的，师父……师父是个英雄，”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义父您教育过我，男子汉就应该要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我觉得，我虽然还不算是男子汉，可是我觉得，我是对的，我想坚持。”
    许冠一愣了愣，无奈失笑，孩子教得太好，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他道：“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错，又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小宝一愣，许冠一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义父再教你，只要你认为对的事情，就不要犹豫。”
    小宝想了想，认真地看着许冠一道：“那义父，你能不能放了师父，他真的没有通敌叛国，连顾君延都通敌叛国，那我们又算什么？他在战场上保护着这个国家，奋不顾身，一身伤痛，他不会的……”
    把孩子教的太好，真的是会为难自己呢。
    许冠一心里苦笑，他看着小宝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小宝，义父也在坚持着一件事。”
    “可是你坚持的是错的啊！”小宝脱口而出。
    然后许冠一就变了脸色，他道：“如果我成功了，它就是对的。”
    对不起，请你原谅，就算是义父，他心里也有一个一直想要坚持的执念，从遇见那个人的那天起，她就成了他心里的魔，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她。
    如果他不坚持，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他所有想要出人头地的目的，都是为了接近她。
    那个人，让他疯魔，可是他，不疯魔不成活。
    即使知道做的事情可能是错的，他却已经没有了退路。
    只差那么一点，他就有机会可以和她在一起，只要想一想，他就已经觉得幸福满足，他怎么舍得放弃？
    许冠一站起身向外走去，在门前，他顿住了，低声道：“小宝，别跟义父学，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一个你永远高攀不上的姑娘，那么千万别爱上她。”
    许冠一说完，便大步地向外走，脚步稳健，眼神坚定，这是他已经决定要做的事情，不能反悔，不能后悔。
    许冠一公开审判顾君延，罪名通敌叛国，择日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