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江妙丹被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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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整天，湿冷湿冷的，脚踝冻得有些疼。我对雨的喜爱超乎寻常，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推开窗户，听雨、看雨与闻雨。
下雨时户外总散着清幽香气，也许是哪朵花被雨水打个正着，又或者只是心理作用。
低洼处蓄起浅浅的水，涟漪不断绽开。
把脑袋夹在窗户间，面前滴答雨声，身后一片寂静，会有种睁大眼睛、耳朵被捂住的错觉，整个人像是要往上升去。
这个时候，刘丧总会默默地走到我身后，像根电线杆那样戳着。他个子高，修身的浅色毛衣软化了略带攻击性的气质，居家气息更浓一些。
无声无息、面无表情的，我一转头，险些将自己的魂吓飞。
猛吸两口气：“干，干什么？”
刘丧：“你好看，我看你。”
我：“谢谢，你也好看。”
每当我们之间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时，我总觉得积雪在缓缓融化，光亮由远及近，令人无比着迷。
直到第二天，即年三十，雨仍不停。
胖子絮絮叨叨，说老天怎么不让我们好好过个年，去年经历那么多事，生生死死的，好容易回归正轨，怎么临到头还哭上了。
我边调除湿机边跟他扯皮，说把眼泪留在旧年，新年就开开心心的了。
胖子嗨了一声：“也对。瑞雪兆丰年，虽然跟这沾不了什么边，但胖爷我还是想说——一年比一年好！天真，小哥，你们说是不是？丧背儿，储火小妹子，是不是是不是？”
吴邪和小哥没出声，应该是离得太远没听见。
刘丧：“死胖子你小点声。”
胖子来劲了：“我还就不，怎么着？”
两人开启一轮互怼，我默默掏出手机。
吃过午饭，雨隐隐有增大的趋势，我撑着伞在院门口往外望，墙边小草嫩绿不减，街坊小巷却染上古旧颜色，好似一下魂穿上世纪，不由怔忪。
胖子整一副养老态，在躺椅上叨叨：“上回过年下着雨还是在雨村时呢，那雨村的雨，清澈干净又温柔，像柔荑抚摸着我的脸庞……”说着配上了动作，一脸陶醉。
他难得文艺一回，可把我们恶心坏了。吴邪骂道：“你丫还上瘾了是吧？要不现在把你推外面去淋雨，好好抚摸个够？”
胖子一下睁开眼，清清嗓子，正经了：“这不，怀旧怀旧嘛。”
我踩着积水回到屋檐下，抖落伞上水珠，听见胖子嘟哝：“这雨啥时候停呀？衣服都晾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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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潮了。”刚走进院门，就听见胖子感慨。
我以为他又整到什么新鲜玩意了。雨村隐居几个月，平时不玩手机，周围都是大妈大爷的，镇子离这有点距离，流行的东西要好一阵子才会传来，知道时可能都过时了。和社会脱节脱成这样，人都能长绿霉。
满怀期待地想去凑个热闹，结果胖子下一句说：“内裤几天干不了，都没得穿了。”
吴邪：“你去整个热水袋敷敷。”
胖子：“敢情天真你是让胖爷我孵小鸡。”
得。我脚一拐，拐去老鼠洞前看老鼠了。
胖子从屋里走出，见到我又嚷嚷起来：“哟小丫头来了。”
“蹭饭，”我提提手中吃食，“可以吗？”
“嗨你还生分……”胖子笑眯眯地接过袋子，“放鞭炮啊待会儿，记得捂耳朵哈。”
“尽把人当小孩看。”吴邪拎着篮子出来，吐槽。
小哥提着刀朝屋后走去，胖子瞅见前者，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了：“我跟你们说啊，前些天一傻逼找上我，让我帮忙要小哥的签名。”他说着就笑了，满脸褶子，乐呵的，“小哥有粉丝，还一脑残粉！哈哈哈哈哈……”
隔壁大妈的骂声就在这时打断胖子的笑声：“这是我家的鸡！”
“小哥！”我们拔腿就往声源跑去。
夜幕降临，我去村里逛了一圈。
瀑布雨点清清凉凉，家家门口挂着大红灯笼，站在街口望去，仿佛这条街长得没有尽头。
回去时胖子已经吹着口哨反复打燃打火机准备放鞭炮了，吴邪疯狂招手让我进来。我小跑到他们旁边，胖子挑着一边眉点燃鞭炮，扬手扔远，抖着一身肥肉跑回来。
我盯着远处一点火光，有些走神，被骤然响起的噼啪巨响吓了一跳，感觉头皮一下炸了，耳边嗡嗡作响。胖子捂着耳朵大吼：“捂耳朵！丫头！捂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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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不放炮，咱这回安安静静地过。”胖子在躺椅上摇啊摇，“哎我说丫头你以前也奇怪，见着炮点燃了反应都没一个，不怕耳朵给吵吵聋吗这。要是丧背儿肯定受不了，是吧。”
刘丧没回答，盯着我看，嘴角的笑有些苦涩。
“以前忘性大。”我尴尬地笑笑，“瞧，雨快停了。”
胖子眼一下亮了：“天真天真！雨要停了！”
雨势渐小，傍晚，只剩屋檐积下的雨水落入水洼发出啪嗒啪嗒声。
聊着天忙忙碌碌弄了一桌子菜，吴邪的电话打来了，说二叔想见我和刘丧。
大年夜的，我们两个外人去那实在不合适，但既然二叔发话，我和刘丧就拍干净衣服，出门了。
站在大门口远远往里一望，好家伙，这要是进去得有多尴尬。我在门口踌躇，攥紧挎包带子绕着刘丧转圈，转得刘丧都站不稳了，眼睛跟着我溜达，人踉踉跄跄，四处乱歪。
吴邪出来就见着这一幕，当即弯腰捧腹，笑得险些背过气，费劲才缓过来，招呼我们进去。
我和刘丧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一个，满脑子尴尬，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紧张得我手都麻了。
“你们紧张啥？”吴邪侧头问我们，“待会儿进去见下二叔，聊聊天就走，又不是带对象见家长，怎么吓成这样。”
“……”我耷拉着眼皮看他。
刘丧虚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二叔仍坐在轮椅上，无法说话与行走，但表情丰富了些。
和他聊了几句天，他用眨眼回复，明里暗里都不着痕迹地暗示着奸细的身份。
二叔玩密码也是一把好手。
老狐狸老精老精，光是看我的表情就明白我已经知道了，放心地眨眨眼，挑起单边眉毛，眼里被笑意充满。
吴邪站在一旁注视着这场表情对话，拿手肘捅了捅刘丧，悄声说：“丫头这是在向二叔介绍她对象你呢。”
我听见了，转过头，就见刘丧抿着嘴笑。
刘丧也被二叔用眼神叫去了。我退到吴邪身边，默默打量各个角落里隐藏的人。
最后我和刘丧说着吉祥话告辞，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吴邪也出来了，三人一起回吴山居。
路上吴邪试探了我们一下，我明白他现在处于几乎谁也不可信的尴尬境地，道：“有用人的地方可以找我们，‘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吴大邪，你就安排你的计划，我们等候在这，随时提供帮助。”
吴邪目光闪了一下，忽地笑起来，刘丧也笑了，两人眼中具是清明。
饭桌上胖子疯狂往嘴里塞菜，边塞边满嘴跑火车，最后竟呜呜地假哭起来：“天——真——”
吴邪揽住他，听后者道：“这是第几个年头了？你小子，啊？终于不算老弱病残了，我们铁三角终于可以齐刷刷地走下去了——”胖子说着，挣开吴邪的手臂，站起来举着酒杯大喊：“铁三角，一个角也不！能！少——”
他咕咚灌了一口，抹了把眼睛，看不出哭没哭，声音低了下去，把自己窝成一团不动了：“飘飘……”
吴邪抚着胖子的背，仰头喝了一杯。
这大概是我这些年过过最热闹的除夕夜，我们吃了饭，一起看了春晚，打打闹闹。最后不知凌晨几点，我和刘丧告别铁三角，准备回家去。
走在路上，夜风沁凉，吹得人头脑清醒。我和刘丧手牵着手，他忽然转到我面前，眯着眼：“长辈也见了，年也过了，我可以——”他指指自己的唇，“——亲你一下吗？”
我有些茫然地理解着他的意思，抬眼四顾，就见空旷安静的雨后场景，远处高楼大厦，无限风量，黑中透紫的澄净夜幕映着浅淡灯光。
我愣住，呆呆地点点头，从刘丧眼中看见了灯火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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