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那晚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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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夫人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吴氏，你长能耐了，你就是想逼死我老婆子好叫你拿到私库钥匙，还想夺三丫头娘留的嫁妆给你的四丫头添妆吧，老婆子告诉你，没可能！”吴氏捂着心口，胸口剧烈起伏：“母亲，您就是以己度人，您用杨靖荷的东西夜里不慌吗！”
杨靖荷是柳羡鱼母亲的闺名，柳大老爷柳广进的发妻。
柳羡岚面色煞白，带着哭腔拉住吴氏的衣袖：“娘，表姐还在呢您慎言，三姐姐，没有这回事，您她娘的快说句话帮帮我！”
柳羡鱼不为所动，笑嘻嘻地坐在旁边嗑瓜子，系统很骄傲：【看吧，小孩子只会讲脏话，大人直接抢钱】
柳羡鱼赞同地点点头，对可怜兮兮的柳羡岚说出那句名言：“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是人心；四妹，你要习惯。”
陈妙嫣快吓哭了，直觉得今天明摆了有人针对她，抱住唯一能护住自己柳老太太：“祖母，今日是团圆的日子，您行行好别将我立在风口浪尖上，这叫我怎么有脸还住在这里，一进门就闹得不睦的丑事传出去我如何在京城立足！”
柳羡鱼啧啧几声，瞧她这副精致利己的面孔，怪不得日后柳家大房随从摄政王谋逆失败，做了公主的陈妙嫣为了表示自己大义灭亲，一家一百一十三口人她一个都没救。
柳羡鱼才要煽风点火，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纳闷地声音：“咦，祖母，母亲，你们愣着做什么？”
踏门进来的少年打破尴尬，神采飞扬：“祖母念叨了一月的表妹来了，怎么不好好招待？”
柳羡鱼明显听见屋里的众人都呼出一口气，柳羡岚小声道：“三姐姐，这是你亲二兄柳思鸣，快叫他暖个场！”
柳思鸣梳洗一番后就迫不接待来了敦乐堂，听见柳羡岚叫他暖场，虽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还是笑道：“怎么都只看我一个，表妹从江南来做客，我可不好喧宾夺主。”
柳羡鱼清晰察觉到此时她心跳加快，浮现莫名胆怯酸涩的感情，又夹杂着点嫉妒与恨，像是自己心爱之人被人横刀夺爱。
柳羡鱼：……
她现在脑子很清醒，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后：这不是原身亲哥吗，系统麻烦过来解释一下。
系统小小声：【你娘亲生育有三位儿女，大哥柳思文随父跑商，二哥柳思鸣是女主的炮灰表哥，不喜欢你与女主作对，原身滞留的情感酸陈妙嫣抢哥哥很正常】
柳思鸣从怀中取出一条首饰盒，看了眼娇怯的陈妙嫣，耳尖通红：“我早就想着要给表妹见礼，正巧路过京城最好的点翠楼，捎了点东西给表妹。”
柳老夫人缓和下脸色，就当前面什么都没发生：“鸣哥儿，这是你嫣表妹。”
陈妙嫣骄矜地行礼：“妙嫣见过鸣表哥。”
柳思鸣垂下脑袋，声音带着欣喜和害羞：“嫣表妹清雅出尘，恍若天上的神仙妃子，我带的那些俗气簪子哪里配得上。”说完，便要给姐妹三人分。
柳老夫人笑道：“五姑娘月儿咳嗽着不出门，稍后你给她留两只。”
陈妙嫣不好多拿，只挑了一只水蓝色的宫纱花簪，柳老夫人心疼地替她多选了好几支。
最后才轮到柳羡鱼，只剩下几支直男审美的大牡丹金簪，柳羡鱼拿起一只状若不经意道：“我便去告诉月妹妹莫高兴的太早，嫣表妹挑剩下的花簪子，二哥才记起给她。”
她短促地笑一声，将牡丹簪丢回盒里：“我一个没娘娃，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三姐慎言！”
柳思鸣涨红了脸，不高兴道：“你整日嫉妒哭闹，哪里比得上嫣表妹，我还嫌你拿乔不想给你呢！”
“二哥你……你就是喜新厌旧喜欢嫣表妹！”柳羡鱼眼里盈满不可置信的泪水，一路掩面大哭着跑出门。
任背后柳老太太捶着椅子骂不孝孙想气死她，吴氏闪烁着眼神手忙脚乱安慰，陈妙嫣不知所措，柳羡鱼搅事情的目的达到，索性做戏做全套，一直嚎到敦乐堂院外，这才慢条斯理放下手。
方才柳思鸣在她的真心话五米效果内，果然和书里一样沦陷在陈妙嫣的石榴裙下，为陈妙嫣挡了一只毒箭后嗝屁，又是个女主的炮灰。
真心话下众人原形毕露，老太太是个心偏的，她爹柳广进娶吴氏纯粹就是官商勾结，吴氏仗着出身官宦人家，看不上商贾出身的老太太，一流举子二流医，士农工商她家又在最末，在这个世家当道的地方，可谓穷得只剩下钱了。
在府里的荷花池旁寻了个僻静亭子坐下，她思索起原身母亲杨氏的死因。
柳羡鱼母亲是江南豪族杨氏之女，为柳广进生下二子一女，身体一向康健，却在柳羡鱼的百日宴后莫名淹死在柳府的荷花池。
柳羡鱼本能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但原身被又被吴氏有意捧杀，眼皮浅显，压根不明白后宅的歪绕，一昧嫉恨陈妙嫣夺走宠爱，搞事又不会消灭证据，被护妻心切的摄政王设计冲撞圣驾，一通乱箭射上墙。
母女两个，死得整整齐齐。
对陈妙嫣而言，柳羡鱼折辱她，爱慕自己的摄政王替她出头，借她皇帝父亲的手除掉了柳羡鱼，又意外让皇帝发现了陈妙嫣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风风光光接进宫，由皇商表小姐到高高在上的公主，再由公主到摄政王妃，人生宛如开挂。
而对柳羡鱼，摄政王霍弋害得她十五不到便冤死，又是冲撞圣驾，柳家做皇商背靠皇室吃饭，哪能被她牵连。
没人扶棺，没人哀哭，遑论进祖坟，柳家怕摊上事连尸体都不敢去认，反倒找了个被采花贼欺杀的由头，用了些钱偷偷让人收殓，抬去京城十里外的野坟埋掉了事。
先前请她和柳羡岚的嬷嬷又过来，看了看眼睛红红的柳羡鱼，心底先叹了口气，语气平淡道：“夫人叫老奴给三姑娘带句话，老夫人最近不想看见您，这包碎银给三姑娘拿着，出去散散心吧。”藲夿尛裞網
吞了她那么多嫁妆，拿包碎银就想收买她，柳羡鱼瞥了眼包裹：“那你告诉夫人，我可不是打一棒给个甜枣就会哄好的傻子，人情是不会领的，钱也是不会还的。”
一把将银钱抓在怀里，她转身就朝角门走去，系统以为她要去攻略男主，开心道：【我给你霍弋的定位，先下手为强，摄政王妃指日可待！】
柳羡鱼：有病？男主是我杀身仇人，暂不报复已经很给面子了。
系统急得不行：【趁他没杀你先去抱大腿，当摄政王妃不香吗，鄙夷你的老夫人和吴氏都得跪在你面前，瞧不起你的柳思鸣你可以赶去边疆修城墙，连皇后都得敬你三分！】
系统居然让她跟有杀身之仇的霍弋谈恋爱？她做恶毒女配是不着调了点，但是不蠢。
任系统咋呼，她径自出了门。
本朝皇族姓陆，国号为晋，是由武将开国，律仪皆仿唐律，民风也如唐时开放；现下流行的童谣传唱，东宫求娶女娇娥，朱批御点扬州女；京城缺少紫绫罗，皇帝亲请江南柳；扬州女是如今御史们官方认定的祸国妖妃沈贵妃；而江南柳，指的就是陈妙嫣外祖柳家的豪富。
柳家外便是最繁华的地段，不远处酒楼市肆林立，大半都有柳家的分红，府邸占了整整一条街，门口巨大的石狮凶神恶煞，连守着进出小门的童仆也都衣着不俗，通身笔挺，将相邻几处品阶不高的官宦人家都比了下去。
柳羡鱼看了看守门仆人鼓囊囊的荷包，再掂量了下吴氏给她的碎银，嘴角一撇——真打发叫花子呢。
她转身走向市集人声处，打算先去熟悉一下这里的规矩，免得以后被赶出门饿死。
进了一家书局，里面几位布衣书生聚精会神地埋头书中，有一两个抬头的见柳羡鱼是女子也并不惊奇，民风的确包容开放。
嗑瓜子儿看店的伙计看她面色不虞衣着不俗，以为是哪家小姐自己跑出来解闷的，忙热情招呼道：“这位女公子，小店新到一批时兴话本，书生落草梦巫山，神女感念赴白首，神仙眷侣儿，女公子可要看看？”
柳羡鱼：“……不看。”
伙计又拿起好些内页画了各色图案的话本：“女公子喜欢什么，状元公主配，风流狐仙和表小姐？白蛇仙子报恩？”
想来能进书局的女子大都买的是这些书，无怪乎伙计给她推荐这些，柳羡鱼问：“……有资治通鉴吗？”
“什么？”伙计迷茫问。
门口忽然想起一道揶揄的声音：“李舒舟，姑娘要书，你开书局却不知书名，明日这昌平坊的笑料便是你了。”
柳羡鱼抬起头，门口忽然天光一亮，青衣少年掀帘而入。
少年大概十五六岁年纪，与伙计和店内几位书生显然熟稔，笑着问安时桃花眼微弯，带着眼下的泪痣都格外和熙，濯濯如春月柳，恍若清风渡江，明月暖怀。
柳羡鱼盯着少年隽雅的侧脸，内心不可抑制的跳起来。
他来了他来了，女主的克星——靖山侯姜荣，大晋第一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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