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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宰肥羊

凡人:我,拜师韩老魔全本小说 拉文克劳的学长 7477 Feb 12, 2024 3:33:3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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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娇做了个梦。
  梦中是漫无边际的夜色,临安陷入火海。她独自在坊巷中行走,走了很远,却一个人都看不见。
  身后忽然有一个黑影紧紧追来。她像没头苍蝇一样狂奔,却怎么都甩不掉它。
  她不知不觉中逃到了建安侯府附近,一头撞了进去。那黑影果然不敢再追进来,在大门外徘徊。
  她惴惴地等着,直至天将破晓,那黑影终于不甘地退去了。
  “云娘。”
  有人在叫她,她转头,才发现李熙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玉冠素衣,正微笑着朝她伸手。
  她顿时一喜,然而周围的大火一直没有熄灭的态势,便叫他:“你快跟我走呀!”
  李熙让摇摇头,仍旧保持着对她伸手的姿势,“快过来。”
  她朝李熙让走了两步,可是身后又传来了陆瑾的呼唤:“云娘!别跟他走,云娘!”
  陆云娇一愣,发现陆家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陆瑾一脸焦急,而大门正离她远去,仿佛她要永远困在侯府中。
  她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左手蓦地传来一阵暖意,竟是李熙让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李侯,”眼睁睁看着大门越来越远,似乎关上了,她揪着李熙让的指尖,十分茫然,“我出不去了,怎么办?”
  李熙让却笑了。
  他将陆云娇的手指纳入掌心,凑在唇边轻吻,眼神专注而深情。
  “那就不要走了,留下来陪我。”他轻声说。
  “可是……”
  她红着脸,仍有不舍,周围变矮的火苗忽然蹿高,仿佛要把天烤出个窟窿,也像是无形的绳索,将两人紧紧圈了起来。
  火光映在李熙让脸上,将他俊容勾勒出深邃的形状。她觉得浑身发烫,不知是被火燎的,还是被他注视的。
  在某个瞬间,陆云娇忽然觉得,就这么陷在这里,也好……
  火焰骤然一矮,天上传来了隐约的梵音,似乎有老僧在低颂经文。
  陆云娇浑身发麻,犹如被当头棒喝,渐渐清醒过来。
  她到底在哪?
  难道……这里是修罗炼狱?
  那个对她温柔耐心的郎君,真的会将她留在修罗炼狱中?
  应该不会吧,他绝不可能这么做。
  火光渐渐灭了,李熙让的身形也随着火焰渐渐模糊,一切重归黑暗。
  她像漂浮在空中的云,五感灵敏又闭塞,无声无息,无悲无喜。
  那梵音缭绕不去,陆云娇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挣扎着一瞪眼,才看见头顶的锦绣花样。
  ……这是在哪?
  陆云娇迷糊了一会儿,渐渐清醒过来。
  记忆中的雨云已然散去,刚经历的梦魇亦悄然泯灭。金色阳光透入朱色窗棂,照出游走的浮尘,落在屋中的水月观音像上。
  这里是王宫?
  她拥着被褥,仍有些回不过神。
  她不是正在被围攻么?还被暗算了!是谁把她接进宫来的,怎么没把她送回国公府呢?她的家人都怎样了?
  后背有些疼,她挣扎着坐起身,才发现延智大师居然站在一旁。
  “阿弥陀佛。”延智大师停下念诵,眼中似乎有些怜悯,“郡主醒了。”
  陆云娇一肚子问题,他却径直往外走。她想追上去问,却浑身无力,跌倒在地,许是药效尚未褪去。
  房门吱呀开关,有人离去,有人进来,轻巧地抱起了她,将她放回床上。
  陆云娇看见他,连忙抓住了他的手,“李侯你没事吧!我爹娘,我哥哥他们都怎样了?”
  她越说越激动,就要下床来,被李熙让按住了。
  李熙让一直沉默着,神色莫测,只是用指腹缓缓摩挲她的脸颊,静静注视着她。
  他侧身坐在床沿,陆云娇声音渐渐小了:“是不是出事了?但是我都没事,哥哥不应该出事呀……”
  她说着说着,竟然像是要哭出来了。
  “没事。”
  李熙让简单地回了一句,双手搭在她肩上,将她稍稍拉近一些,与她额头相抵。
  陆云娇总算松了口气,眼睛也渐渐有了神采。
  简单两句话间,李熙让又靠得更近了。
  直至他的嘴唇贴在额头之前,陆云娇还是懵的。
  “阿弥陀佛。”
  屋外传来延智大师叹息似的声音。他的吻却已沿着鼻梁到了唇上。
  陆云娇有些抗拒:“大师还在外面……”
  李熙让微微睁眼,眼神幽深,将她剩下的话都吞了进去。
  一片混沌间,她似乎听见低沉的诵经声重新响起。推在他胸口的手渐渐松软了,被他紧紧握住。
  两人一齐倒了下去,她的眼皮偷偷掀起一丝缝,恰与他的眼神对个正着。
  他的眼神宛如幽夜,简直要将她溺毙其中。
  诵经声一直没停,她抓着喘气的间隙委婉提醒:“你听见我说话没?大师还在呢……”
  她的声音被吻得软绵绵黏糊糊的,指尖打着转,戳着他的肩膀。
  当着这样高洁出尘的诵经声和他亲热,自己仿佛诱人堕落的妖魔,实在是罪过。
  李熙让仍然没有回话,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了。
  陆云娇感觉他心情不好,便换个话题:“算算日子,只剩几个月了。你上次不是说过,院子已经备好了?”
  李熙让眼神一紧,忽然扯她的腰带。她吓一跳,连忙打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他疯了吗!
  李熙让却叹了口气,静静地拥住了她。
  陆云娇无措地悬着双手,像是拥着一只尚未驯服的野兽,见他没再乱动,才小心翼翼地环着他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跟天塌了似的,她好像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
  他一开口,陆云娇才发觉他声音有些沙哑:“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她果真不动了,乖乖地让他抱。
  她下巴抵着他的肩头,细嗅他身上清冽的香味,耳朵与他的蹭上,像一只仰卧的猫儿,分外乖巧。
  偌大的殿内顿时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还有延智大师低缓的诵经声。陆云娇依着他,懒懒地半阖着眼睛,只觉能在他怀里睡到天荒地老。
  迷迷糊糊间,她随口问李熙让:“这是宫里哪殿呀?我小时候是不是住过这里?”
  她幼时经常和孙氏进宫,有时候玩得晚了,就会歇在宫里。
  李熙让轻轻嗯了一声,“是避月堂,这里原先是给你准备的。”
  “原来是这里啊。”她笑了笑,可他一直没回应,这才察觉不对,“什么意思?”
  “你不是陆家的女儿,你是嫡王女。”
  殿内安静了很久,忽然爆出一句低喝:“不可能!”
  王后对她那么好,如果她是嫡王女,怎么可能舍得把她放在宫外养大?
  这十多年来,她在陆家无忧无虑地长大,国公夫妇对她比陆瑾陆瑜还好,如珠如宝地宠着她,她怎么可能不是陆家的女儿?
  李熙让示意她稍安勿躁,请了延智大师进来。
  延智大师低诵佛号,“此事原与老衲的师父有关。师父坐化之前,便是这么说的……”
  听完一切,陆云娇竟有些茫茫然。
  说出了尘封已久的秘密,延智大师如释重负:“师父当年给你批命,便是这样说的。娘娘当时不信,养了郡主两个月。那两个月里,郡主一直生病,无法好转,好几回都命在旦夕,王上和娘娘怕了,才把郡主送到了国公府。”
  他看了李熙让一眼,“事关重大,老衲不敢辜负师父的托付,便一直不曾对人说过。”
  李熙让揽着她的肩轻声安慰:“娘娘对你一直很好,当初把你放在宫外,只是迫不得已,只想你平安长大。”
  陆云娇呆了好一会儿,没有他预料的歇斯底里,只是看上去有些失落,仿佛耷拉耳朵的小猫儿。
  过了一阵,她才闷闷地说:“那我就有两个阿娘、三个哥哥了,我才不亏呢……”
  李熙让轻轻点头,“自然。”
  陆云娇虽然有些懵,心里却渐渐平静了。
  难怪越王和王后有什么好东西都想方设法地塞给她,也难怪宫里那么重视她的亲事,却没像其他人预料的,把她弄进宗室。
  虽然不是养在身边,但宫里对她一直很好,这份亏欠,似乎也不那么重了。
  “殿下,人来了。”
  殿门笃笃笃响了三下,陆云娇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摸刀。
  这人口音不像越人。
  而且……殿下?他在叫谁?
  陆云娇心中混乱时,耳边响起他沉沉的应答:“我在。很快就来。”
  陆云娇耳边嗡地一声,仿佛炸起个惊雷。
  他说……说什么?
  他在?
  殿下?
  陆云娇怔了会儿,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就跑,却险些摔倒在地。
  她感觉自己腿脚发软,使不上劲。明明想竭力爬起来往外跑,手脚却抖得厉害,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住腰身,打横抱了起来。
  金色的日光在泪水中幻成了模糊的光影,她拼命挣扎,身后的人却将她揽得更紧,用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低声安慰她。
  朱色门窗犹如梦中的火墙,将二人紧紧围困。初秋的阳光落在床边,照在两人相叠的衣摆上。衣裳繁复的花纹流金溢彩,沾了泪珠后,映出熠熠光芒。
  陆云娇说话时齿尖都在颤:“你是谁……”
  泪光中,他的眉眼也模糊起来。陆云娇攥着衣袖,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句,不是他。
  她在心底祈求老天,祈求佛祖,不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可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李侯你说说话,好不好?你不是说不骗我吗……”
  话到嘴边变得发苦,陆云娇缓慢地眨眼,眼泪唰地流下来,胸口像是闷着一团火,像要焚尽她的肺腑,让她痛彻骨髓。
  她不死心地捂着胸口,仿佛喘不上气来。
  好疼啊,明明没有挨打,没有中刀,怎么会这么疼?
  她是在做梦吗?
  “殿下……你是大周的皇子?”她揪着李熙让的衣襟,浑身颤栗,“所以那都是骗我的?你是为了越国,知道我的身份,才刻意接近我、讨好我?!”
  这个为她豁出性命的如意郎君,竟然是个骗子?
  李熙让垂下视线,不置可否。
  “李郎?”
  “……”
  他始终沉默着。陆云娇闭了闭眼,泪流汹涌。
  “李熙让?”
  “李熙让!!”
  “阿弥陀佛。”
  延智大师低念佛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延智大师出来了又进去,萧蛮拎着把大刀站在门外,挠挠头问萧绥:“你说殿下到底能不能劝动小郡主?”
  萧绥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摇摇头,“我看悬。”
  过了一阵,门终于开了。二人屏息凝神,只见李熙让牵着陆云娇慢慢地走出来。
  萧绥眼尖,看见陆云娇手在发抖,腿脚虚软,似乎不想让他碰,而李熙让青白的指节攥得用力,怎么都不松开。
  萧绥默默叹气。
  这下难了。
  少女神情浑噩,被他紧紧牵着,走一步踉跄一步,脸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去。
  天渥堂被大周兵士团团围住,殿内更是乌压压的一片人,各自跪着站着坐着,乱得不成样子。
  即便人这么多,殿内却悄寂无声。
  王后坐在床沿,与越王合握双手,静静地瞧着蔡妃:“都说完了?”
  与几个月前相比,蔡妃憔悴了很多,她膝行上前:“娘娘恕罪,他只是被奸人迷惑……”
  一只茶碗横空砸在她面前,蔡妃一个激灵,捂着脸哀哭起来。
  明明是随军出征,只要打了胜仗,好日子就在前头,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越王咳嗽几声,“奸人?哪来的奸人,分明是他自己的主意!”
  钱炆默不作声跪在床边,一动不动。
  自从那天被打昏之后,他就被关了起来。
  直至临安城门大开,大周大军长驱直入,他被押进王宫,见到父母,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舒王想趁越国不备,攻入临安拿下越国。就算最后拿不下吴国,这也是大功一件。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有人算准了舒王的心思。等到他领着兵马到临安时,萧蛮萧绥忽然拿下了他。
  原来萧蛮萧绥不是舒王的人,他们的旧主也并未死去,而是蛰伏在越国,静候着收网的这一天。
  朝代更迭,成王败寇,大周如何作为,别人无从置喙。
  但他不一样。
  是他把大军领进了临安,他要被史家的笔钉死在这件事上,永世不得翻身。
  滔天大罪,不过如此。
  一切都完了。
  越王冷笑:“废物!就这点本事,还想算计,想虎口夺食!”
  钱炆微微摇晃,低下了头,认下废物的名头。
  越王激动起来,便咳得厉害。王后给他顺着气,安静地问钱炆:“你是不是心有不甘?觉得我和王上苛待了你?”
  钱炆嗫嚅着不说话。
  “倘若真要苛待你,你以为自己能顺利跟大军出征?你在湖州受的伤尚未痊愈,你父亲想扣住你,不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钱炆一颤,面露茫然。
  王后露出一丝讽笑:“自作聪明,实则愚不可及。”
  越王和王后似乎都倦了,甚至不想看他一眼。蔡妃忍不住哭着按钱炆磕头:“王上恕罪”
  “晚了……”越王低声说,“王上?呵,很快就不是了……”
  蔡妃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寝殿外有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王后表情一紧,想站起来,却被越王按住了。
  两道脚步声,一道凌乱,一道稳重,缓缓停在了门外。
  殿门开了,看到李熙让的第一眼,钱炆眼睛一红,忽然扑了过去,却被一旁早有准备的大周兵士压住,死死不得动弹。
  看到陆云娇的刹那,王后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上前两步:“云娘!”
  陆云娇眉头一动,木然的表情总算有了裂痕,也终于在这时,李熙让松开了手,让她跌跌撞撞地扑到了王后怀里。
  她伏在王后怀里小声啜泣,王后哽咽着拍拍她的背,“别哭了云娘,别怕,没事了……”
  在满殿的注视下,李熙让不疾不徐地坐下了,自有小兵提壶过来斟茶。
  陆云娇哭了会儿,总算冷静了些,这才敢扭头看他。
  青瓷如碧,长指如玉。
  茶雾袅袅,离得这么近,陆云娇却看不清他的脸。
  这一路走来,越国的禁军已经换成了大周的军士。
  李熙让倒不避讳,将这几天的事简单告诉了她。
  大周奇兵突袭,尖刀一样直插临安,越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到临安反应过来,大局已定,于事无补。
  是战是降,摆在越王面前。
  那晚秉烛夜谈,越王犹豫良久,还是决定降了。
  大周兵临城下,却没强行攻城,刀架在脖子上了,还愿意与他谈,足见大周的诚意。
  更何况,越国没有称霸天下的国力和野心,他也不忍越国的富庶毁于兵戈,就答应了。
  不过,李熙让提了三个条件。
  交出粮草;越国宗室随他回汴京,改日另择封地;以及和嫡王女的亲事照旧。
  她看着越王,不过几天没见,越王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都备好了?”
  茶雾吹散,陆云娇陡然回神,在王后怀里埋得更紧了。
  李熙让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她,落在越王身上。
  越王缓缓点头,露出掌中的金印,高高举起,轻轻放在小兵的托盘里。
  宫殿雕梁画栋,精美华贵,别人都无暇观赏,只盯着这一方小小的印鉴。
  越国金印。
  李熙让微微颔首,另一个小兵托着锦盒过来,将之装好。
  锦盒啪嗒一声盖上,众人的视线随之一断。藲夿尛裞網
  越王微微垂首,一言不发。阿寿抿了抿头发,躬身上前:“这是纳土归降的折子,和嫡王女的嫁妆礼单,请殿下过目。”
  两份折子一同呈了上去,李熙让却仔细看了礼单,归降的折子只是粗略扫过。
  “亲事就不在临安办了,正好去汴京办。其余事宜,待我与父亲商量了再行答复。此去汴京,我保你全族无恙。”
  阿寿悄悄看了越王一眼,恭敬应下。
  “我不去汴京。”
  满座寂静中,陆云娇忽然开了口。
  她表情冷静,声音却细细的,像是要哭出来。
  燃了一夜的烛台噼啪作响,终于灭了。
  李熙让静静地瞧着她,似在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云娘,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陆云娇却固执地摇头:“我说,我不去汴京。我的夫君是越国的建安侯,不是大周的皇子,我不认识你,不跟你走。”
  满殿死寂中,李熙让瞥了越王一眼,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却没呵斥陆云娇,显然是默认了。
  越王这番反应,他并不意外。被他算计得这么狠,越王怎么甘心把女儿嫁给他?
  而且越王被迫将祖业拱手让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现在心里对他有恨,顺着他来才奇怪。
  只是,现在由不得他们了。
  陆云娇昏昏然地埋在王后怀里,听见周围人齐齐抽气,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攥着胳膊往外拉。
  她立刻抱紧了王后,呜咽着不放手,哭叫道:“母亲救我!”
  王后心如刀割,怎么舍得放手。她死死抱住陆云娇,哽咽着求情:“李……殿下,云娘已经许给殿下了,殿下何必这样逼迫她?”
  李熙让沉默不语,攥她胳膊的手稍微松了点。可是陆云娇还没喘过气来,那手趁她不备,陡然用力,猛地将她拽出了王后怀里。
  男子的怀抱熟悉又陌生,陆云娇一愣,猛地一推,又踢又打,他却不放。
  陆云娇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像是力竭。李熙让刚刚松手,她却忽然拔出他的剑。
  李熙让以为她要自尽,眼瞳一紧,根本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要打她手腕。陆云娇却冷笑一声,举剑就刺,剑锋直直地对准了他心口。
  周围兵士齐齐怒喝,陆云娇不退不怕,盯紧他的来势,似乎不破开他心口决不罢休。
  然而她药效未褪,剑法还是他教的,他根本不怕。
  但见他身形侧开,钳着她手腕轻轻一扭,长剑落地,人也重新落入他怀中。
  “云娘,听话,别动了……”
  他轻声哄着,陆云娇哪里肯听,死活要挣脱出去。
  越王实在忍不住,正欲呵斥,却见李熙让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瞬间抽空了力气,不可置信地看他一会儿,就像被提住后颈的猫儿,全身都松软下来,安静地伏在他肩头,一动不动。
  李熙让抚着她柔亮的长发,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了许多。
  问她要不要看看聘礼单子,说着汴京的王府如何华美,新房有什么想添置的,都可以告诉他……
  如此温热的怀抱,她却仿佛置身冰窖,冻得浑身发抖。
  她嗫嚅着什么,双眼一闭,软倒下去。
  王后心头一抽,要上来接,却被大周兵士拦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陆云娇打横抱起,走出了天渥堂。
  萧蛮萧绥都在外候着,迎了上来。
  李熙让吩咐道:“宗室嫡支尽数收至王宫,不得离开临安。陆家人也要带到汴京去。”
  听见陆家两个字,陆云娇眉头一动,似乎要醒来。
  萧绥应下了,李熙让抬步欲走,忽然想起什么:“还有延智大师,倘若他愿意去汴京,就一起带去吧。”
  延智大师常年出入宫闱,为越王和王后讲经说法,有些消息就来自他手。越国没了,他留在此处太尴尬,不如离去。
  他本是长安人,客居临安多年,他要是想回去了,李熙让愿意带他一程。
  虽然大周皇帝不喜佛法,不过看在多年情分上,在汴京为他谋得栖身之所并不难。
  萧蛮萧绥对视一眼,萧蛮挠头,有些为难:“殿下,避月堂那边刚刚来报,延智大师坐化了……”
  李熙让一怔。
  两人静候片刻,才听见他轻声吩咐:“倘若有舍利子,便一并带回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顶起了锅盖先一步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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