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母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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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舟在S市分公司待的这段时间,大概是全公司上下最忐忑、工作效率最高的时间。洛舟出差一般都是去国外，或是非他本人出席不可的外省合作，几乎从来没有去各地的分公司,更别提要亲自坐镇长达一个月。
而且不仅仅他来了,他的知名心腹、堪称全能的邹特助也跟来了――这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公司上下怎么想都想不通到底为何，只觉得洛舟呆这么久肯定是要有大动作。原因可能是他们在其他分公司里业绩不出挑，所以总部那边决定内部大换血了――这个说法一出,搞得员工们每天都愁眉不展。原本公司里的姑娘们对于天天有真人洛总这种级别的帅哥看非常的兴奋,但没想到洛总一呆就呆这么久,现在看着他，好看还是好看，就是总觉得自己饭碗不保。
直到一次酒席上，与洛舟较熟悉的高层提心吊胆许久,终于大着胆子旁敲侧击把这事儿问出了口――
洛舟当时表情还有点儿惊讶：“你们不知道我现在不是单身？”
“知道，但是这跟您出差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洛舟道,“我女朋友是S市人，她放假要回家，最近公司也没什么大项目,所以我陪她过来，懂了？”
高层：“…………”
众人这才知道真相。
这消息回头就传遍了全公司,是那种一字不落的原版本,公司里的姑娘们一下子从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裁员的痛苦,转变成了对总裁爱情的八卦。
洛舟对于问他感情生活的问题,差不多算是知无不言,所以在工作之余，也有不少接触得到他的人会耐不住好奇去询问,渐渐的，公司里知道的消息就多了起来。
比如洛总的女朋友在A大读书，他跟她早就认识。
比如洛总现在在S市，是光明正大住在丈母娘家。
公司八卦群消息每天都爆满――
【终于知道为什么洛总天天来上班都心情那么好的样子！天天住在媳妇家，能不好吗！】
【知道他跟他女盆友差那么多岁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一直觉得得是个性格比洛总还强势的女人才能压得住他，没想到，最后洛总是被个小姑娘吃的死死的。】
【你想啥呢，两个强势的人在一块儿，天天除了冷战就是吵架，要是比洛太子还强势，那他压根不会感兴趣。我打赌他女朋友是小可爱款！越是洛太子这种男人越受不鸟小可爱～】
【不知道能不能盼望他女朋友来我们公司探一次班，呜呜呜，一次就好，让我见见是什么样的仙女能把臭屁洛总迷成这样！】
……
后来初瞳真的来探班了。
倒也不算探班，她在家里闲的没事，正巧初母做了自己拿手好菜，洛舟中午不回家，便让她给他送饭。
洛舟没怎么给她讲过公司员工十分关注两人的事情，所以一到公司就被当成关注焦点，初瞳还相当的不适应。
被助理带到顶楼办公室，初瞳把饭盒递给洛舟，还心有余悸：“你是不是跟你们公司员工说我什么了啊……”
洛舟接过来问：“怎么了？”
“为什么她们都那么看我……你们的办公室不是透明玻璃的嘛，我看到很多人趴在玻璃上跟我打招呼，”想到大家热切的眼神和举动，初瞳打了个比方，“就跟看动物园里的奇珍异兽似的。”
洛舟动作顿了顿，突然笑道：“说你是奇珍异兽也没错啊。”
“？”
洛舟找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然后递到她面前：“这是今天上午刚有人发的。”
初瞳看过去。
[匿名]【啊啊啊啊啊把洛总收服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神奇物种！好想亲眼看看！】
群聊标题写着：「梦想有多大，人有多八卦」
“这个群是……”
“员工八卦群。”
“……”初瞳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是，你怎么还加你们公司员工的八卦群？”
“看他们聊我和你还挺有意思的，”洛舟一脸坦然地承认了，“老板的恶趣味。”
“……”
两人在办公室的休息间吃饭，初瞳吃完就准备走了，饭盒留在了他办公室：“我下午约了辛莹去玩，晚上也不回家啦，这个你带回去给我妈就行。”
这段时间初瞳都没怎么出门，全陪他了，所以洛舟答应的也很痛快：“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初瞳没跟他客气，“到时候会给你打电话的。”
她离开公司是洛舟送的。午休时间，玻璃窗那头好奇的眼睛比来的时候多了一倍，除了大家狂热的眼神，还有一个个举起来的手机摄像头。
……
初瞳跟辛莹见面地点是S市著名商业街。
两人以前初高中就经常来这儿玩，这么多年过去，街道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化，以前喜欢的好几家小店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关门了。两人转了一圈，最后发现能逛的地方实在太少，便买了电影票，又预订了ktv两小时包房。
唱了歌，看了电影，开始决定晚饭去处。
辛莹自从失恋之后，这一两个月来都跟以前差不多，但今天初瞳发现她整个人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性格还是原来那样大大咧咧，只是在某些时候，会突如其来的沉默，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两人在寻找晚餐去处的路上闲逛，初瞳发现辛莹再度盯着一个街边摊发呆。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初瞳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莹莹，你想什么呢？”
“……”辛莹回过神来，“啊？”
初瞳直接道：“你怎么总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啊，我都看到好几次了。”
辛莹沉默三秒。
“没什么……”她移开视线，“就是想到，之前跟陈诉约会的时候，我们两个去过C市的商业街。当时我说不能去那么多人的地方，他说穿得多就没关系，我们玩的特别开心……那个街布局都跟这里好像。”
“……”
果然。
初瞳张了张嘴，“我明白你说的……你们分开还不长时间，这个阶段会怀念也是正常的……但是你得快点适应啊，你那时候跟我说的多潇洒呢……”
没干过安慰失恋这样的事，所以说的话也颠三倒四。
初瞳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反而把辛莹给逗乐了，“得得得，不想了不想了，找个地方吃饭要紧。”辛莹的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她重新挽上初瞳的手，“我那天在朋友圈看到纪委她们出去玩发照片，说这边有个新开的酒吧，晚饭期间有各种套餐可以选，看起来还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初瞳迟疑了一下：“酒吧啊……”
辛莹立刻搂着她道：“哎呀，这边都是学生多，能有什么真酒吧，就是那种坐着喝酒听歌的清吧啦，乖乖女请放心――”
“……”
乖乖女初瞳倒不是不敢去，主要是现在有主了，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洛舟那张脸。
要不要请示一下？
――【我跟闺蜜去酒吧吃饭啦】
那他肯定回【不准】。
还是算了。
初瞳点点头：“好，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辛莹喝酒，初瞳喝果汁。
辛莹酒量不错，她提前给家里人打好招呼，待会有人来接，初瞳原本说让洛舟送她，辛莹连忙摆手：“本单身狗真的不想跟你们共处一室，我这脆弱的心脏真是经不住一点儿打击了，请太子和太子妃放过臣妾。”
“……”
整的跟宫斗剧似的。
两人吃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八点整的时候，酒吧灯光变幻，原本空荡的舞台上，灯光骤然亮起，从后台上去了一个男生。看现场女孩子们的尖叫反应，应该是这酒吧很火的驻唱。
台上的男孩子黑衣黑裤黑发，背着吉他，除了发色，连初瞳这个并非粉丝的都觉得，他把着麦的那种范儿很像陈诉。
更重要的是，前奏一响起，原陈诉铁粉辛莹噗嗤笑了：“不是吧阿sir――我好惨啊！刚跟陈诉分手还被迫要听前男友的歌吗？！”
她喝了酒，也不知道是上头了还是有意的，声音没压，酒吧不大，台上台下都听到了她说的话。
两秒钟的寂静后，是众人的起哄――
“姐妹你快醒醒！”
“妹子，几个菜就醉成这样啊哈哈哈哈哈哈……”
“害不瞒你说，陈诉跟你分手后，现在正在我家打游戏等我回去呢。”
“……”
前奏响完，男生张口开始唱歌，一群跟辛莹开玩笑的人也都重新转过头去听歌。
初瞳突然肩膀一沉。
“你知道吗？”辛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凑到她耳边道，“陈诉去A大找过我。”
初瞳一愣：“什么时候……”
“就在期末考之前，他经纪人告诉我的。当初我们恋爱的时候，她也算是帮了很多，所以分开后我也没删掉那个姐姐的微信……陈诉好像是喝醉了吧，他经纪人说他在A大附近转了好久，也进去了，但可能因为大家都在各处复习，校园里没什么人，所以也没人发现陈诉在A大。”
辛莹：“我知道他来，但我没去见他。”
初瞳搂着她，没有说话。
“分手之后，我连微博都卸载了，我不能看跟他相关的东西，”她的声音带了哭腔，“瞳瞳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我真的怕一见到他，我就心软。”
……
洛舟的电话是八点半打来的。
酒吧在步行街的一侧，车不允许开进来，洛舟下车后就给初瞳打电话问她饭店怎么走。
听到酒吧两个字的时候，男人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去：“你们两个女孩跑到酒吧去了？”
初瞳连忙好声好气的解释：“这个是清吧那种，很多人在这里边吃晚饭边听人唱歌，我们听说食物好吃才来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种酒吧啦～”
但他的语气也没有任何好转：“我在指示牌上看到那家店了，在那等我。”
然后挂了电话。
初瞳对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撇了撇嘴。管的真多！
洛舟从步行街入口走到这儿大概要五六分钟，初瞳挂了电话后，辛莹的家人也刚好来把她接走，两人道别后，她自己一个人站的有点儿累，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等。
最开始隐约感到身边似乎有人，她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路人。
她穿的是到膝盖的裙子，突然间大腿后方的皮肤一凉，裙摆被人掀起，而后她听到一个猥琐至极的声音极为失望地感慨：“啧啧啧，这么长的裙子怎么还穿内衬啊，真他妈扫兴……”
“――！”
初瞳瞬间转身把裙摆夺回来，一下子对上了那人浑浊污垢的眼，刚吃进胃里的东西都差点儿吐出来。
冷静分析，这是在步行街，不是什么人烟稀少的街角旮旯，所以没必要慌，朝着出口走就能碰到洛舟了。
她正在拼命忍自己想要尖叫和呕吐的**，余光扫到了一道高瘦熟悉的身影，转而便看到了洛舟阴沉的俊脸。
几秒钟的时间，洛舟刚拐过来，正好看见全过程。
他仗着腿长优势几步走到初瞳身前，一脚把那猥琐大叔踹倒在地，那人还因为冲击力划出去一小段距离。
他踹完之后，那人趴在地上一直蠕动，也没挣扎。
洛舟转头盯着她，上下打量：“除了刚才，这逼还动你哪了？”
初瞳摇摇头。
随后洛舟打了个电话，又叫了酒吧经理出来让他看好这个人，待会儿自会有警察来“领”。
从他来开始，初瞳原本那种炸毛的心情瞬间就消失了。她拽着他的手，看他处理这种事，看他骂那个败类，看他语气不善地对着酒吧老板嘲讽道：“我女朋友跟我说您这儿是清吧，不会有什么下三滥的货色，没想到老板有点让人失望啊。”
都觉得莫名安心，特别有安全感。
拉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路上初瞳想和他说话，刚说了一个字儿，就被洛舟给堵了回来。
“这就是你说的，不是我想象的那种酒吧，嗯？”
“……”
“就你们两个女生，去之前都不告诉我一声？”
“……”
“我现在很生气。”
“……”
其实，初瞳也觉得她应该去酒吧前跟他报备，两个女孩子是不□□全。
可是她不想先认错。
想先要抱抱。
初瞳被他怼了这么多句，一句都没正面回复，她拽了拽他的手指：“我刚才差点吐了。”
“……”
洛舟紧绷的侧脸线条明显有所松动。
初瞳见有效，继续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腔调抱怨：“因为那个人长得好恶心。”
洛舟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眯了眯眼，“你还看了那畜生长什么样？”
“……”
真是好无理取闹。
初瞳不理他这句话，又摇了摇他的手，“你不安慰安慰我吗。”
洛舟愣了一秒，之后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真他妈败了……”
他很是无语的低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伸手，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抱的很紧。
他说：“别想了，那畜生后半生都得为他的今天付出代价。”
初瞳点点头：“嗯。”
他说：“下次去哪里都要提前跟我说。”
初瞳：“嗯。”
“算了，”洛舟突然变了主意，“以后不准再去这种地方。”
“……”
初瞳觉得他有点可爱，故意装不开心的语气，“你还限制我人身自由。”
沉默半天。
洛舟也退了一步：“那改一改，必须我也在你身边的时候，才能去，可以了？”
初瞳点头：“可以了。”
洛舟今晚第一次笑：“你可真是个祖宗。”
拥抱过后，继续朝前走，初瞳却发现这不是走向出口的方向。
她有些疑惑：“我们不回家吗？”
洛舟：“先带你去买条裙子。”
初瞳愣了：“为什么……突然要买裙子？”
洛舟看她一眼：“你不是嫌恶心么？”
“……”
都是因为他在身边，刚才那破事儿这么一会功夫就忘了。
对。
这裙子是该换了。
两人买完裙子，把原来那条扔到了垃圾桶里――洛舟亲自扔的。
再上车的时候，已经九点半。
初瞳在车上收到了辛莹已经准备睡觉的微信，回复完她之后，她突然想到了几小时前，辛莹在酒吧里的模样。
当时辛莹短暂地哭了一会儿，眼泪流到了初瞳的脖间皮肤上，虽然早就蒸发不见，她还是深刻记得那种感觉。
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初瞳轻声说：“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其实我说的那个追星的闺蜜，一开始确实是追星，但她后来，是真的跟陈诉在一起了。”
洛舟对于这事儿也不稀奇，嗯了声，“怎么突然提她。”
“他们……分手了。”见证了好友的变化，初瞳也挺伤感的，“她今晚哭了，她性格是标准乐天派，我从来没见过她因为自己的事情掉眼泪。”
洛舟这个冷血生物，不管听到什么描述，都无法对陌生人感到共情，只耐心地陪女朋友聊天：“所以呢？”
“以前听她说的话，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很久，很久。所以她哭的时候，我就在想……”初瞳顿了顿，“我们，会不会也有分开的那天啊。”
车内一瞬间陷入寂静。
打破沉默的，是洛舟的一声轻笑。
“不会的。”他说。
初瞳转过头，看着他熟练地在红灯前停下车，修长的手指松开方向盘，转而抓住她的手。
霓虹灯下，洛舟那双桃花眼显得惊人的漂亮，眼尾蕴着点点光晕。
“你放心，”他眼底的笑意格外明显，表情却也足够认真，声调平缓地道，“如果有一天我跟你分手，那我一定是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