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组聚会（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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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普通也最正常的银灰色灵能体，除了通过潜意识扫描仪才能观测到的微弱黑色反应之外并无异常，这一点与体检报告中记录的相符。
　　素体的心相外貌也是最普通的那一种，倒是和初代灵能体们有着一致的风格。
　　情感波动相当微弱，但他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总体上来说，眼前这个男人平平无奇。当然，考虑到他在深空中度过的那一千年，这些又都显得十分正常。然而异样的是，苍梧完全没有从他身上看到报告中所提到的‘领航员’与‘道标’特质。
　　这理应是不可能的。
　　‘领航员’暂且不论，因为在过去的文献中的确有过类似的记载，某个人在没有获得属于她的专属星舰之前，‘领航员’特质始终未被激活，以至于一直到了她积累功勋成为第八天区军事主官之后——军事主官将获得一艘量身定制的星舰，这份特质才终于得以被发现。
　　但无论如何，‘道标’这一特质理应是无法被掩盖的。
　　在灵能之海中，母星系是永恒不灭的唯一灯塔，她永远高悬于穹顶之上，为每一个远行者指明归乡的方向。
　　无论身在何方，只要回望家的方向，这盏有着温暖烟火气息的提灯都会为你照亮那一条通往港湾的航道。
　　代表着四十二位检察官的光之天柱调和着物质宇宙与灵能之海间的冲突，他们固定了属于这个时代的‘真理’，缓慢但坚定地将只属于人类的‘规则’深深印刻进银河系的每一颗星辰。
　　但即使这二者也无法令散落于茫茫星海中三百四十八个道标的璀璨辉光失色半分。
　　——因为，这是人类勇气、智慧与信念的结晶。
　　但检察官们是不可能出错的，这是常识。
　　所以有问题的只能是我自己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苍梧意识到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他所察觉到的异常之处。
　　“你这个性子真的是一直都没改过呢，苍梧。”
　　一缕思维连接上了他的精神，熟悉的语气与声音，小小的沈筠叹着气出现在他眼前。
　　“非此即彼的线性思维可是要不得的哦，为什么就不可能是检察官们隐藏起了道标的光辉，又或者......”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本就身处于道标的光辉之中，又怎么能看得到他呢？”
　　诶？
　　还有这种说法的吗？
　　他第一时间以自己的方式进行了验证，远在泡空间中的某个实验室中，数个光屏同时亮起，苍梧将自己的视角暂时切换到了距离昆角一四千万公里的一处观测站上。
　　他看到了星光灿烂。
　　那是一个特别......大号的，比正常道标在灵能之海中的投影要大出五六倍不止的道标。
　　从星海中跃出的浅葱色短吻海豚与四叶草共同组成了道标的主体部分，环绕着它们的是三百颗璀璨红星，金黄麦穗与齿轮在海豚头顶缓缓转动，只是看着它，苍梧便感觉到了那来自遥远星空彼端的呼唤。
　　——换个急性子的，这会儿已经扔下手上的工作直接往道标所指引的方向赶了。
　　“这种强度的道标......”
　　难得看到一向冷静的副官流露出慌张失措表情，小小的沈筠在他脑海中哈哈大笑，“看到了吧，如此耀眼，如此醒目，辉煌灿烂如烈日当空，这就是前辈们为我们立下的道标啊！”
　　——————
　　“相比起我们之前找回的探索者，苏冀他......还是有一点点特殊的。”抱着自己的学徒，十九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着。
　　深紫色的麻薯团子抖了抖，虽然隐约间的预感告诉她这应该是密级相当高的机密，知道之后估计又得延长学徒期，但好奇心依然驱使着她问出口：“特殊？因为那些缠绕着他的思维残响吗？”
　　“有一部分吧，”十九鼓了鼓脸颊，吐了口气，“但更多的是因为那座位于仙女座大星云的烽火台。”
　　这是关于灵能之海的最新研究成果。
　　“灵能之海能够赋予星球灵性乃至于生命。那么你是否有想过，当整个银河系，不，也许只需要足够多的星球，比如说三分之一个银河系中一定比率的星球都获得了灵性或生命，那么它们是否会在某一个层次上构成某种更加形而上的概念个体？”
　　下意识地，半夏脱口而出：“类似于‘人之神’的‘银河系’？”
　　“......差不多吧。”
　　抱紧了圆滚滚的学徒，十九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套着粉色毛绒拖鞋的双足一晃一晃，“其实也没到那个程度，‘人之神’的出现有其必然性，但‘银河系’最多最多也只可能成为一种模糊的概念。”
　　她幽幽叹息：“问题的关键在于仙女座大星云那边啊......毕竟是隔了好几百万光年距离，突然一杆子支出去这么远，虽然让我们更加深入地了解了灵能的奥妙，但同样也揭示出了很多我们之前从未注意到的东西。”
　　“简单来说，我们所有人的户籍都在银河系，只有苏冀他一个人的户籍落在了仙女座大星云......”
　　这......似乎也不算什么特别的吧？
　　从导师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半夏像只竖琴海豹那样扑腾到了边上的沙发里，好奇地问道：“这个‘户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纤细的食指轻轻挠了挠脸，十九犹犹豫豫地回答道：“也许可能大概......没什么大影响？”
　　她一摊手，“谁知道呢？就像我们也是第一次知道灵能的概念性超光速竟然在百万光年的天文尺度上同样生效，这种才发现没多久的星系规模上的微妙区别，谁知道会在之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随着研究的深入，灵能表现出越来越多的奇妙之处，同样的，也给人类带来了数不胜数的疑惑。
　　就像在苏冀身上所发现的那样，在此之前，谁会想到居然还会有这种奇怪的灵能特性存在。
　　半透明的灵能手掌在空气中抚过，连通了大信息库的实体库房，两个老式铅灰文件夹伴随着柔和蓝光掉落。
　　“这是什么？”半夏好奇地问到。
　　“你和他在大信息库里的基本资料，给你看点东西。”随口应了一句，她用尾指从不断冒出古怪气泡的纸页上挑出两行文字，反手将文件夹扔回还在喷吐着蓝光的裂缝中，灵能手掌随即将之抹平。
　　半夏，户籍所在地：银河系。
　　苏冀，户籍所在地：仙女星系。
　　“就像你看到的，几十上百亿人类里头只有他这个特例，”一手托着下巴，十九神色略显苦恼，“等那边的前进基地建设的差不多了，说不定母星系也会过去一次，试试看在那边进行升华的新生儿会不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可是，导师啊，是谁给他注册的这个户籍？”
　　半夏问出了她心中最大的疑惑，在此之前，她还从来都不知道居然还有这种个人信息存在。
　　“大概是灵能之海的自我反馈机制吧......”
　　十九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户籍’这个说法其实并不特别严谨，他们只是选择了相对而言比较接近的描述。
　　“其实之前大家都没有这个注脚的，也是在研究那边的灵能环境时才发现了异常，最后一检查一看，好家伙，咱们居然都多出来个‘银河系’的身份认证。三十五猜测，这种认证也许与灵能之海潜意识层存在一定的关联。”
　　她一个翻滚，又抱住了自己的学徒，光滑幼嫩的脸蛋在麻薯团子身上蹭来蹭去，啊啊，果然还是抱着小半夏最解压了！
　　我们是起源于银河系猎户臂太阳系中的人类，半夏在心中默念到，每个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们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银河系居民’。
　　但在苏冀身上发生了一点点意外。
　　虽然他的升华仪式是在母星系升华池中进行的，但早在灵能大潮于仙女座大星云中席卷一切的那个时刻，苏冀就已经被打上了标记。
　　“我们之中有几个人怀疑，‘人之神’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了通过潜意识层干涉灵能之海的能力，因为这是唯一有可能瞒过我们的视线做出这种事情的途径了。”
　　她微一用力，踢飞了挂在足尖上的毛绒拖鞋，看着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闪亮亮荧光轨迹，最终落入休息室外的无垠幽蓝之中。
　　难得地，能够徒手熄灭奇点的检察官阁下神色中流露出些许软弱，“从古地球时代开始，我们人类所面对的最神秘之物就一直都是我们自身，时至今日依然如此。即使我们已经闯入了‘造物’的领域，但越是研究，我们就愈加深刻地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广阔。”
　　“放心吧，导师。等到完成对潜意识层面的统合与切割，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了！”
　　——这一次反倒是轮到半夏来鼓励我了呢，有点丢脸啊，十九。
　　不过，无所谓了，即使‘人之神’真的苏醒，她，以及她的同僚们也有十足的把握给它好好上一课，教会它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