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身先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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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渔网，回到大柳树下，不过正午，打渔少年从未那么早收过网，今日不知如何，心里有些烦躁，时常想起比自己小两岁的自诩风流的读书人。
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记得六岁时，不敢出航的林叔在柳树下收了七八网，任没有丝毫收获，肚子早已敲锣打鼓。有些颓然的少年只得盼着到了夜里，点燃火把后能吸引些游鱼来，等了不知多久，只是四下已黑，不见一丝光亮时，才点燃火把。
下了一网便开始等待收网，又听得黑暗中有哽咽声传来，吓得小林叔提起火把在黑暗中胡乱挥舞。不一会，就见了梨花带雨的小孩儿，鼓着勇气问了句，“哪里来的水鬼，林叔可不怕你，林叔的父母说过，船是祖传的，有祖宗保护，不会怕你个小水鬼的。”说完，秉着呼吸看着满脸泪水的孩子抬头，一双大眼睛被火把光亮照的放光，吓的林叔扑通一下坐在船上，也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岸上梨花带雨的孩童倒是笑了，笑的抱着肚子打滚。林叔一听他笑，哭的更惨烈了，他听老柳树下嚼舌根的婆姨们说过，宁见鬼哭，不听鬼笑。那鬼一笑啊，是要吃人的哩！
一哭一笑，两个孩子，在漆黑的夜中，那唯一的火把下，闹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大笑话。后来还是小陆仁的父母闻声赶来接走了笑的肚子生疼的孩子，又对小林叔道了歉，这才止住了大孩子的哭声。
过了夜，小林叔才想起渔网还未收，想了夜里的动静，也未指望能有所收获。打渔的小小少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渔网拉出水面，出人意料的，这一网大丰收，也是林叔第一次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自那日起，烂泥潭老柳树下多了个二尺不到的男孩，时常指着打渔的小少年大声嘲笑。打渔的小少年并不反感吓哭他的男孩，只是时常会与他斗斗嘴，输多赢少。只是一旦那男孩来了，那日必然会有些大收获，自此，打渔的小少年便于男孩相处至今。
收起思绪，林叔看着鱼仓里的收获，却有些想吃荞面馒头了。
门前街的老书斋，刘姓老先生少见的满面春光，柜台上放着一盅酒，老先生提起杯子饮了一杯，大概是觉得不够畅快，提起酒壶便开始灌酒。
本该在安排进京事宜的私塾先生在老书斋中，品着茶，同样满面春光。“是该提前祝先生收得一位称心如意的弟子了。”说着，行了个儒家礼，这才开始复盘，“先生一场一夜细雨，让烂泥潭水足足涨了一尺有余，使得小木舟摇晃了一夜，小林叔本就睡得不好，有些迷迷糊糊的，分不清几时是几时。
之后先生又以百年的文胆学了声非林叔不可闻的公鸡鸣叫，本就迷迷糊糊的少年更分不清几时是几时，又是雾色朦胧，少年更以为已经睡过了头，便匆忙下了第一网，恰恰得见同样以百年文胆叫醒的陆仁，以陆仁的性子，见得此情此景必然会提笔做画，自然而然的林叔便与陆仁搭上了话。”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蒙蔽那遁走的一，一夜布局，现在只用等林叔前来买书便可了。”说着，私塾先生又有些担心，“那遁走的一，该如何？”
刘姓先生自然知道那一是何，眉头微拧，灌了口酒，摇头晃脑道，“遁走了，便遁走了，那是破局所在，若是真破了此局，也只能感叹那新来的有天道庇护，我等也只能认栽。”
小窄道，高高竖起的竹竿子之下，光脚的老人抓耳挠腮，最终只是提了葫芦灌了口酒，便看向门前街方向，大吼道，“读书人不要脸起来，那真是个不要脸。”随后，又只能在竹竿子之下打转，他不可离开，打渔少年又不可进来，这是他与打渔少年结下的约定。“小林叔，这一关全靠你了，那遁去的一便是破局所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偏偏你林叔不知，奈何啊，奈何！”
今天小窄道里新来的租客有些烦闷，无论何人来踢馆，最多一巴掌便被拍趴下了，久而久之，下半日倒是落的了清静。光脚老人提了只小竹棍，在地上反复推演，寻找那以外力破局之法。
而此时，打渔少年已经上了岸，向着门前街又去了，路过小窄道时若往常般微微点头示意。光脚老人看着有过道口的打渔少年，啪一声便坐在了凳子上，摇头道，“输了！”
门前街的老书斋中，刘姓先生和私塾先生都推演出了这一步，相视一笑，私塾先生便开口道，“读书人有何不可争？”
刘姓先生挠挠头，有些脸红，“可争，可争！”随后看向那推演结果，看着那遁去的一，微笑道，“遁去了便遁去了，胜了便是胜了，此局以完！”说完红着老脸又是一笑。
到了门前街，快到老书斋了，林叔放慢了步子，总有种不适感，却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摇头看向书斋，提起步子往前走去。
到了书斋门口，看到私塾先生在与刘姓先生交谈，呼出口气便要跨门而入。“小地瓜？”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句女声，转头一看，看着美的不知何物的女子，愣是屏住了呼吸。换回女装的玄苍今天本是想来书斋多买些易懂的书籍，去芦苇荡的路上有更多可讲，也不会一路无聊，好不容易打开了心里大结，换上了女装，偏偏遇到打渔少年也来买书，倒是有些尴尬，脸色微红。“买书吗？”
“有些东西实在不懂，想着来请教一二。”长长呼出口气，林叔脸也红了起来。“你买书吗？”
“嗯！”
“那一起进去吧！”说完便跨入了书斋。
书斋内，刘姓先生脸色阴沉，私塾先生摇头苦笑，“那遁去的一，早已一分为二了啊！”随之看向大步前来的林叔，又看向面色阴沉的刘姓先生，“如此也好，文武双全岂不更妙？”
林叔行了一记师生礼，私塾先生坦然受之，“我此次去京城观学，你可想一起去看看？”
林叔一愣，随即摇头，“不麻烦先生了，小子大字不识一个，不敢出门丢人现眼！”
只有那刘姓先生眯着眼看着门外踌躇不安的俊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