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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 稼禾 4366 Dec 29, 2023 4:03:24 PM
    大顺朝,京都。
    黄昏,阳光尽散,余热烘烤着街道。
    晚霞漫彩,祥云如带。两只燕子划空而过,轻快鸣叫几声,落在茂密的树上。
    忽然,一声含着笑意的吆喝乍响,燕子惊飞。
    “大将军成亲咯!”
    唢呐声声,锣鼓喧天。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从东街走到西街。
    打头的矫健的黑色大马身上挂着红团花。
    它不耐烦地抖动耳朵,给了吵到他的人一蹄子,接着继续悠悠哉哉甩动尾巴前行。
    马屁股后头,是八抬的大花轿。
    随着轿门被颠起,隐约能透过一道缝,看见里面身穿嫁衣的新娘子。
    身量高,身形薄。唯一露出来的一双手格外纤长。
    轿子外,喜钱一波一波地撒着。
    幼童追着队伍边,笑着呼喊,蜂拥来接。
    紧跟着他们身旁的父母边喝边护着,逮到了乱跑的小崽子也只是笑骂上两声。
    他们弯下腰来将那小手里拿都拿不住的东西兜住。
    转眼瞧见那神气的大马,脸上的笑意不约而同地落了下来。
    *
    暮色黑沉,金乌彻底落山。
    将军府里的大红的灯笼闪烁着更为热烈的光,连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也染了一层喜庆的红。
    前院拜堂的唱喝声止,紧接着是流水宴席。客人们推杯换盏,喧嚣热闹。
    *
    紫竹院。
    银月下竹影婆娑,偶有隐匿在石墙草阶的鸣虫叫唤几句。
    入了生长着茂密竹林的院子,一眼望去,便是门大开的正厢房。
    屋檐下挂着红绸,一左一右两个大红灯笼高悬左右。
    屋子里,桌上的龙凤烛烧得正旺。
    上面还搁着点心、酒壶、酒杯……原模原样,还没有人动过。
    铺着鸳鸯薄被的床外侧,堆积着桂圆红枣之类的果子。里侧,一身红衣的男人坐靠在床头。
    他身量高大,容貌俊朗。
    长腿一曲一伸,自然舒展。本是随意靠着,却仍如打盹的虎豹一般,叫人望而生畏。
    若是将他眼睛上的红绸拿开,露出那双眼,气势又会升上一升。
    一旁窗被敲了两下,有人小声道:“主子,人来了。”
    燕戡剑眉微蹙,挪动着躺了下去。
    不多时,门外传来放低的脚步声。
    “快点,少……小姐累了。”
    “香叶姐姐,你、你慢点儿,别把小姐摔了。”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人进门。
    入了内室,两人瞧见那床上躺着的人,眼皮子一跳。立马垂下头。
    她们动作轻巧地将手上的人放在床沿坐着。
    大丫鬟打扮香叶直起身,悄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接着拉住还在给新娘子调整姿势的小丫头往外室去。
    “小姐饿了,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食,端一些过来。”
    “是。”
    小丫头跑远了,香叶看了眼立在门外的几个丫鬟,镇定自若地摆手:“累了一晚上了,去歇着吧。”
    “是。”
    支走了人,香叶转身。一滴汗水从额角滴下。
    香叶胡乱擦了一把,握了握拳头,快步走向桌子。
    清亮的酒落入杯底,香叶颤抖着,将准备好的东西倒入酒中……
    戚昔有意识的时候,正口渴。
    当唇角贴来水杯时,他下意识地吞咽。
    酒入喉咙,缓解了干渴。意识也逐渐掌控身体。
    听到那远离的脚步声,戚昔还以为是医生。他张了张嘴,又有些自厌地重新闭上。
    遇上滑坡还能活,也是他命大。
    好在还有些存款,应该能支付得起医药费。
    靠着身侧的东西缓了一会儿,戚昔恢复些力气。睁眼,入目却与想象完全不一样。
    他疑惑地拉下头上的红布,入眼,是古香古色的房间。
    没有白得发亮的病房天花板,也没有窄小的病床。
    戚昔蹙眉。
    做梦?
    他看着手心的盖头,缓慢移动有些沉重的脑袋。转眼见床上躺着的男人,戚昔一惊。后退了大步。
    闭眼当病人的燕戡听到动静,在心底一叹。
    看来是不愿的。
    *
    戚昔心脏砰砰直跳。他掐紧手心,猛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是真的。
    他死了,又……活了。
    但这屋子里的摆设,明摆着不是什么现代。
    他往远离床边的地方走了几步,欲开门,一股喷涌而来的灼热席卷而来。
    腿一软,戚昔差点跌落在地。
    药性发作得快而猛烈。
    戚昔紧撑着门,咬住牙关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戚二小姐。”
    床上,本该躺着的人一脸艰难地撑着胳膊坐起来。下肢僵直,脸上憋出的汗大滴大滴滑落。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副命不久矣的病相。
    而本该看到这精彩表演的人却惊疑地抗击着药性,没看见他的表演。
    但戚昔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无措一瞬,干哑着嗓子道:“放我走。”
    燕戡挑眉,放弃痨病鬼似的作态,翻个身对着床外侧:“你不是戚二?”
    戚昔不言。
    理智在崩断的边缘,戚昔试图拉开门自救。但手上软趴趴的,怎么都无济于事。
    他敲门,白皙的手被木板弄得通红。但门外没人。
    “你是谁?”燕戡听他不动了,又问。
    戚昔脑袋无力低垂,后背紧紧贴着门争得一点凉意。头上做新娘装扮的发饰被他晃落,青丝垂了满背。
    嫁衣裹着瘦削的肩背,胸前平整,脖颈修长。加上燥热席卷全身,戚昔喉结时而滚动。
    只要不是个眼瞎的,定能认出他是男是女。
    但恰巧,床上那就是个眼瞎的。
    戚昔不管他,克制着用最后的理智思索。接着,直接朝着那床上的模糊影子去。
    到最后几步,身体几乎是摔倒在床上。
    戚昔先是觉得硌。
    因是腰侧堆满了花生桂圆,他毫无理智地将东西划拉下床。
    侧脸挨着的微凉绸衣,却又让他觉得舒服极了。
    “你干净吗?”
    “接受男人……”这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脑子即便是崩断,也得问。
    燕戡垂眸,红绸挡着眼睛,却好似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人。
    他察觉到身上的人气息不稳。
    但霜雪一样的气息并没让他将人直接从身上摔下去。反倒是是好整以暇地问道:“被下药了?”
    耳边微痒,戚昔的眼里弥漫出浓厚的水汽。他微恼。
    “你!”
    抖得人极了,燕戡嘴角扬起一抹笑:“我们老燕家一辈子就娶一个,你说我干不干净。”
    “你要给我当男媳妇,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想听的话,戚昔理智彻底崩断。
    热潮排山倒海而来,戚昔眼睛渗出泪花。已经忍得快要炸了。
    他从不委屈自己,就像现在。
    唇相贴,触感皆是柔软。头一次被霸王硬上弓的大将军燕戡一僵。
    没等他适应适应,身上人的动作更大了。
    大将军心中轻叹一声。
    罢了,男媳妇就男媳妇吧。
    “主子,这、这……这不是戚家大公子吗?!”窗口,顶着窗户的人惊愕道。
    转念一想,不对,主子不是说要骗夫人的吗?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燕戡被身上泥鳅似的人磨得心浮气躁。
    他咬牙道:“滚!”
    “是!”
    “不是!主子,您先慢着别让夫人进去,我给您拿点东西。您别伤着!!!”
    燕戡一把拦住戚昔的腰,将人紧紧禁锢在身上。
    “阿兴!”
    “到!”
    戚昔被迫停下。他红着眼睛不满,张嘴,一口咬在了燕戡脖颈。
    燕戡深吸一口气,从齿缝里挤出话来:“给老子快点!”
    “嗷!主子,你得让我找找,之前也没说夫人是男的啊!”
    被翻红浪,桌上的龙凤烛亮了一夜。
    ……
    卯时,天还没亮。
    戚昔翻个身,浑身的酸涩感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迷蒙地睁开眼睛,睡着前的记忆尽数袭来。
    戚昔一动不动,抿紧唇,捋着思绪。
    很显然,他跟男人成亲了。但看昨晚的架势,肯定不是自愿的。且成亲的对象不是自己。
    既然如此,这地方他也待不得。而回去,他并不想。
    从前是孤身一人,来了这里,他也依旧可以一个人活。
    他的脑中并没有原主记忆,也不想花费精力去假扮别人。扮一辈子很累,且若是被认出来是假的,放在这里,他极有可能被当成邪物烧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前如何,今后还是如何。
    待想通,戚昔睁开眼。
    察觉到身侧人的呼吸,他抬眼看去。
    男人长得很好,五官英挺,浓眉星目。只昨晚拉下红绸,所见的眼睛暗淡,少了几分神采。
    戚昔举起手,看着缠绕在手腕上被抓得皱巴巴的红绸,解开。
    他起身下床。
    所幸昨晚男人克制,倒也没伤着。
    他撑着身子,看地上一片泥泞的衣服。转而面不改色地走到男人的衣柜处,翻找出衣服穿上。
    待转身,床上的人也已经听到动静,坐了起来。
    “还早。”燕戡声音暗哑,透着晨间刚起的性感。
    “不早,我要走。”
    路过铜镜前,戚昔看到里面人的模样。是自己的脸,一模一样。
    他目光移开,心无波澜。
    转而翻出一块布搁在凳子上。
    燕戡彻底醒了瞌睡。
    “回伯府?”
    戚昔手上一顿。他看向男人,问:“我能回吗?”
    “能,只要你想。”
    “不过你在伯府待着应当没有这里带着舒服。”
    燕戡说得随意,但戚昔听出了他话里的底气。
    戚昔:“不想。”
    “那就待在将军府?当自己家,不会亏待你。”
    戚昔沉默,目光自男人看过来的眼眸划过,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他抿了抿唇,果断道:“昨晚的事儿当没发生。”
    燕戡一顿,头微点。“好。”
    他往外挪了挪:“还早,再睡会儿。天亮了我派人送你走。”
    “不用。”
    “你现在让人送我出去就行。”
    燕戡动了动手指,烛光下,脸部轮廓分明。
    “好。”他道。
    *
    天没亮,一辆马车出了将军府,往民乐坊而去。
    “夫人,到了。”
    阿兴跳下马车,将凳子放好。
    戚昔下马车,将包袱背在身后。“谢谢,叫我名字就好。”
    “好的夫人。”
    戚昔站定,看着面前十七**岁的少年。清润的眸子里好似覆着层霜。
    “我与你们家主子的事儿只是一场乌龙。”
    阿兴挠挠头,脸上的笑收起。
    他委屈道:“戚少爷。”
    他们家主子是那么随便的人嘛。
    不和心意的,任他长得多好看,声音多好听,你看看他家主子会碰吗?
    要真是戚二小姐,少爷早一个人挺尸到天亮了。
    戚昔不知少年发呆想些什么,他只道:“就此别过。”
    “别啊,少爷。主子让我帮你把事儿办完了才能回啊!”阿兴追上去。
    耐不住阿兴死缠烂打,最后戚昔还是跟着他换了银票,买了合身的衣服,最后再找了个客栈。
    房间里,戚昔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对还守在门口的人道:“这样你家主子可以放心了?”
    “不……”
    阿兴看戚昔那张要冷下来的脸,忙转个弯儿:“可以了,可以了。”
    “那戚少爷你好好休息,要有什么事儿,您去将军府。或者您在外面玩儿够了,回来就成。”
    “还有,玩儿可以,别把我家主子忘了啊。”
    “我家主子今年都二十四了,您是第一个碰他……”
    戚昔听他越说越离谱,他忙道:“知道了,快走吧。”
    阿兴扬起笑,乐乐呵呵道:“好嘞,那戚少爷,我就先走了。”
    “好。”戚昔看着下楼一蹦二跳的少年,抬了抬声音道:“谢谢。”
    “少爷甭客气。”他回头,冲着戚昔露出一口白牙傻笑。
    脚下趔趄,手往边上一伸,轻巧抓住栏杆。他扬声道:“玩儿够了早点回来啊。”
    戚昔转身不应。
    越跟他说,他越来劲儿。
    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顺带把采买的东西收拾好。戚昔打开门,走了出去。
    “客官……”掌柜在柜台打着算盘。见了这神仙似的人,疑惑喊了一声。
    戚昔:“不住了,房费不用退。谢谢。”
    待人离开,掌柜的撇了撇嘴,嘀咕:“定是哪家富贵窝里出来的。”
    *
    出了门,戚昔直奔民乐坊里,找到之前支开阿兴找好的商队。
    京都的商队有很多,走南边儿的,走北边儿的,各道都有。
    要走远路,跟着有经验的大商队最为合适。
    而他找的商队是几个商队里看着人多,也最安全的。
    队伍里的人都是彪形大汉,瞧着会武。且都目光清明,走路笔挺,行事作风也颇为豪爽。有些像行伍里的人。
    “客官东西买好了?”
    领头的见戚昔一来,立马大步迎上来。
    他一只手逮住戚昔肩膀上左右两个包袱,轻松提了起来。
    戚昔:“劳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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