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不是在挑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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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逐旌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江寻煜察觉到自己见到宣卿怀的机会越来越少。他倒不在乎时间长短，他总觉得两人见面时宣卿怀会有意无意躲避自己的视线，却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仿佛是在瞒着什么事。
江寻煜还以为那一次两人把话说透了，宣卿怀会对自己坦诚布公，看起来事实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
一连三天，江寻煜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找他问话，不觉脾气就上来了。
雌伏很久的头痛也时不时跑来作祟，导致他的心情愈发低落。
这日清晨，当他从梦中苏醒，太阳穴沉得仿佛挂着两个铁球，疼痛蔓延得很快，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再躺回去时，忽听门口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师弟，起了吗？若起了同我一起去后山竹林吧。”
江寻煜已经有阵子没和宣卿怀一起晨修了，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觉得头好像不怎么疼了。
“已经起了师兄，稍待，我马上就来。”
拎上无忌，江寻煜跟着宣卿怀往后山走。
此时天还是黑沉沉的，一路上没遇上什么人。
江寻煜越走越觉得奇怪，眼前的景物似乎都变成了的灰色，就像被特殊处理过的老电影，朦胧到几乎看不清。
他用力闭了下眼，五彩斑斓就回到眼里，可再走一段又变成了灰色。
就在转过最后一个转弯时，一股剧烈的刺痛从小腹丹田处传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看到走在前面的宣卿怀迅速转身，感觉大量的液体从口鼻中喷出。
在陷入浓墨般的黑暗时，眼前最后的画面是宣卿怀惊恐万状的表情。
林放闻讯赶到的时候，宣卿怀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中。
白色长袍的下摆处有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明明不鲜艳，却异常刺眼，而宣卿怀的脸色比身上的长袍还要白。
林放急急走过去，握住了宣卿怀的肩膀，发现宣卿怀的手臂在不停轻颤。
林放往下看，才察觉原来他的拳头紧紧握着，发白的指尖上已染上了几分鲜红。
“师弟，松开手，师弟，听见我说话吗？”
林放用力去掰他的手指，感觉自己像是在和坚硬的石头较劲。
正这时房门打开了，萧锦瑟满脸担忧地走了出来。
林放感到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宣卿怀瞬间来到了萧锦瑟面前。
“师叔，他……还……”
宣卿怀一开口，声音抖得连不成句。
萧锦瑟见他如此，叹了口气道：“江师侄练功急于求成，身体承受不住，险些走火入魔。现在内丹有破裂的迹象，你师父在里面为他梳灵护丹，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闻言林放惊得抽了一口冷气，宣卿怀则倒退半步，神情恍惚地低声喃喃，“不是他，是我，是我的错。他之前就说过撑不下来，我不信，还逼他。我……害得他走火入魔，我不该躲着他……怎么办？他……”
萧锦瑟见他眼神涣散，几欲癫狂，心中大惊失色，连忙上前狠狠打了一掌，“宣卿怀，清醒些！现在还不知道结果，想自责自艾等到你师父出来再说。倘若你再出事，你师父肯定会受影响，那可真要害死江寻煜了。”藲夿尛裞網
感受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宣卿怀终是回过神。
他用力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
再度睁开眼睛时，眼中伤痛之色已然平静了许多，呼吸也缓和了些。
萧锦瑟和林放长长舒了口气。
刚才的宣卿怀实在令他们担心，若一巴掌不能打醒，怕是也要走火入魔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掌门请颗复阳丹，以防万一。”
走之前，萧锦瑟忍不住拍了拍宣卿怀的手臂，安慰道：“别担心，我看江师侄的面相属于多福多寿，定能逢凶化吉。”
宣卿怀点点头，对着萧锦瑟深深施礼道：“劳烦师叔了。”
萧锦瑟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又回来了。
宣卿怀看着她掌心里的小瓷瓶，脸色稍微好了些。
三人在门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房门才再度打开。
舒云观满脸疲色走了出来，见到院子里站着的三人，点点头道：“江师侄的内丹稳定了，性命已无大虞。记得十天内不得动用灵力，静养调息。”
耐着性子听完，宣卿怀对舒云观行礼后匆匆进了房间。
等林放送走两位师尊也来到了房间里时，见到他正把手从江寻煜的手腕上移开。
看宣卿怀的神情反应，林放猜测江师弟的状况应该不算太糟。
江寻煜静静躺着，胸口的起伏很轻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显得眼底的青晕十分明显。
林放走上前，轻声道：“师弟，我去给江师弟煎药，你……”
宣卿怀坐在床边，眼神纹丝不动看着江寻煜。
林放见他毫无反应，暗自叹了口气，转身立刻了房间。
等一个时辰后他回到房间，宣卿怀还保持着老样子。
若不是还会眨眼，林放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个石雕。
大概是闻到了药味，宣卿怀终于转过头，站起来接过药碗。
林放本想帮他一起喂药，却看到宣卿怀把药碗放在床头，自己则坐到枕边，将江寻煜轻柔抬起靠在自己胸前，一手扶住肩膀，一手端起汤匙往他唇间送药。
宣卿怀喂得十分仔细，连半点药汤也没浪费。
等最后一滴也流进江寻煜的嘴里后，他又把人轻柔地放回到床上，取过一方雪白的丝帕帮他拭净嘴角。
林放一言不发站在房内，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发现从头到尾自己都插不上手，完全就是个多余的人。
一直等到子夜时分，江寻煜才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神智有些恍惚。
眼前有张苍白的脸，记忆中还是惊惶不安，现在又变成了忧心忡忡，自己应该昏迷了很久吧。
宣卿怀紧锁双眉，看着江寻煜的眼睛沉默不语。
江寻煜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有气无力道：“我不会是，要死了吧？”
宣卿怀立刻道：“胡说什么！”
“看你的表情，我还以为自己命不……算了，我怎么了？”
宣卿怀抿着唇想了片刻，缓缓将之前发生的事和舒云观的叮嘱告诉了他。
江寻煜听完，望着房顶沉吟了许久，最终半是无奈半是感慨道：“看来不论在哪里，我的人生经验总要比别人丰富些。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
直到此时，林放才开口道：“江师弟，你不用太担心。师父说今天这事不会影响你今后的修行，只是最近要多加注意。”
江寻煜扭过头，冲着林放淡淡笑了下，“劳烦林师兄了，夜色已深，您回去休息吧。”
林放走后，江寻煜看了看房间摆设，问道：“怎么不在客舍？”
宣卿怀道：“我的屋子离你倒下的地方更近些。”
“那现在怎么办？你睡哪儿？”
宣卿怀这才想起自己房内只有一张床，连个榻都没有，看来今晚要坐着休息了。
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江寻煜撑起身体往床里面挪了挪。
“别乱动。”宣卿怀立刻紧张了起来。
“放心吧，我只是不能动用灵力，又不是有外伤。上来一起睡。”
一句话把宣卿怀说得眼睛快要瞪得脱眶，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孔竟又白了一分。
江寻煜暗自好笑，觉得他应该是从未和人同床共眠过，才会反应这么大。
“要么和我一起睡，要么我现在回客舍睡，你选一个。”
江寻煜很有信心他不会让自己现在离开，那么答案就只剩那一个。
谁料想，他话说出口，宣卿怀半垂着眼帘，竟是考虑了很久，久到他开始担心自己是否真需要硬撑着走回客舍。
好在宣卿怀下定决心后很快脱掉外衣，躺到了他身边。
其实宣卿怀的床很大，两人并肩仰面躺着也绰绰有余，所以江寻煜不太理解，为什么宣卿怀上床之后像是很紧张，两个手牢牢按住了床面，身体绷得跟石头有一拼。
大概是需要时间习惯吧！江寻煜胡乱猜测。
昏迷了一整天，他并不是很困，但也懒得说话。
两人就这样平静躺着，耳边听到的唯有轻浅不一的呼吸声，房内的静谧让他有恬淡安适的感受。
直到外面传来四更的打更声，他才有了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想法。
察觉宣卿怀的身体仍未放松，江寻煜猜测他大概仍在内疚，于是小声呢喃道：“别担心，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条命很硬的。”
说完这句话，他也顾不上查看宣卿怀的反应，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不能使用灵力的关系，睡梦中江寻煜觉得身上冷得很。
他下意识往身旁有暖炉的地方靠了过去。
可没多久暖炉忽然消失了。
他寻了很久，再也找不到丝丝暖意，只得委屈地蜷缩身体。
下一刻，暖炉又回来了。
这一次像是被暖炉整个拥进了怀里，随着温度慢慢升高，舒坦得他只想哼哼。
他叹息着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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