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传 第1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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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徐忠，罗虎开始盘点自己在山东的资源，想尽量把它们变成财富带到台湾去。
    首先是棉布，珍妮纺织机和飞梭织布机的利用使棉布的生产效率是明末其他同行的好几倍，而且罗虎的布质地更均匀，更宽，利用度更高，只要价钱合适，成为市场上的抢手货并不难。
    明末松江产的粗阔棉布值三、四钱白银，罗虎把自己生产的棉布定在三钱银子每匹上，自开工以来，济南每月可生产棉布五十万匹，毛利十五万两白银。
    这些质地优秀的棉布不愁没有市场，它们顺着运河来到扬州，很快就被销售一空。
    另外卢海、佟楚宁夫妇把东货也在扬州集中售卖，扬州的盐商富豪很多，对东珠、貂皮、人参、鹿茸这些奢侈品很是喜欢，从满清那里缴获来的东货很快销售一空，共得银五十三万两。
    赚钱的生意如火如荼，罗虎真是舍不得山东这块宝地，这里农业发达，是棉花主要产区，金矿、煤矿、铁矿很多，而且山东民风淳朴，男子高大结实，无论从经济的角度还是兵员的角度都是最好的根据地。
    但是不走不行，他现在还抵挡不住多铎的军队。
    经过半个多月的航行，徐忠带着七千军民到达了台中淡水地区。由于罗虎给郑氏交了两百万两白银，徐忠的船队挂郑氏的旗子，他们从澎湖启程后穿过澎湖水道抵达台中的淡水，期间并没有被荷兰人难为，自从料罗湾一战后，荷兰人意识到了郑氏的强大，并不敢公开与之冲突。
    徐忠到达淡水后，在此地盖房安置军民，当地从福建来的汉族移民对他们的态度很好，像对待亲人一般。在这个到处是土著和红毛番的地方，双方虽然是山东人和福建人，但同样的文化，同样是炎黄子孙，这样的血脉关系使大伙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徐忠经过两天的实地考察，发现这里的汉人移民过得并不好，听当地人介绍，目前台湾有大约两万汉人，大多来自福建沿海，他们在这里辛苦垦殖，却要遭受土著的袭扰，荷兰人的盘剥。
    在当地人的介绍下，徐忠拜访了一位叫郭怀一的人。
    郭怀一是福建泉州同安人，在台湾当地的汉人中威望极高，据说此人也曾是郑芝龙部下，是见过大世面的。
    郭怀一热情接待了徐忠，把这些年荷兰的横征暴敛给徐忠做了介绍。
    由于明末汉民的进入，使得台湾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局面。他们在这里垦荒，种植水稻、甘蔗，辅以烟草，大麻，生姜，棉花等经济作物，耕地已经达到一万多公顷，昔日的蛮荒之地，而今已是生机勃勃。
    但是，荷兰眼红汉人的经济成就，很快就开始割韭菜了。
    崇祯二年三月，荷兰人首先颁布法令，向岛上的汉人征收酒税，崇祯三年又出台了人头税，这是荷兰人控制台湾汉人的主要手段，最早的税赋并不高，但是按照规定，岛上的汉人每三个月就要到热兰遮城领取税单，登记户口，台湾岛的移民，渐渐被纳入荷兰人的控制之下。
    崇祯六年，内地来台的垦荒汉人把甘蔗带到了台湾，给当地百姓带来不少收入，但是荷兰人对蔗糖业收取重税，把他们辛苦得来的劳动果实拿走了大半。
    崇祯八年，各种奇葩的针对汉人的法令不断出台，就以最简单的走路来说，汉人经过高山族的村落，要向荷兰当局缴纳“过路费”，崇祯八年四月，荷兰人规定，汉人不能私售鹿皮，只能卖给荷兰当局，两年后又规定，汉人在热兰遮，赤坎等地区买房卖房，要缴纳十分之一的税款。崇祯十二年，汉人买盐也要交税，种植甘蔗不许私自出售，只能以低价卖给荷兰当局，以方便荷兰人制作白糖牟取暴利。崇祯十七年，汉人购买糖，蜡烛，烟草，鱼，甚至过年杀猪，冬天取暖，都要按照货物交税。
    荷兰人像榨干甘蔗的汁水一样榨取着汉人的财富。除了经济地位，汉人的社会地位也很低，荷兰当局于崇祯五年出台禁令，禁止台湾岛汉人拥有武器，违者轻者坐牢，重者甚至要枪毙，荷兰驻军有敢擅自卖武器给汉人者，也一律处以死刑。
    除此之外，荷兰人还挑拨汉人与高山族土著之间的关系。他们往往在高山族酋长面前宣传汉人卑鄙、无耻、贪婪，长期的丑化教育加剧了高山族与汉族之间的隔阂。崇祯十三年规定，汉人不许在高山族的聚居区建房子，更不许未经许可，擅自和高山族住民接触和贸易。荷兰人甚至在高山族村落中悬赏，凡是抓住擅自进入高山族村落的汉人，可得赏钱。
    如此的高压政策让在台的汉人苦不堪言，他们早就在谋划一场变局，试图赶走荷兰侵略者，让台湾成为真正的华夏国土。
    郭怀一给徐忠介绍了这些情况，也从徐忠口中得知他是山东总督罗虎的部下，是经过郑氏同意来台湾开发的。他笃定这支名为“平辽军”的官军有推翻荷兰人在台湾统治的实力，便直截了当地告知徐忠，若他们对荷兰人发动攻击，福建的汉人移民可以打下手，凭他的影响力，组织一支四千人的民团还是不在话下的。
    徐忠把在台湾的情况写了一封长信让人带回山东给罗虎，罗虎看完信后闭目思索，在这个时空里，收复台湾这样的壮举终于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台湾自古属于中华。
    罗虎回顾了中国开发台湾的历史，早在三国时期，孙权就曾派一万官兵到达台湾。六世纪末、隋炀帝曾三次派人到台湾“访察异俗”，“慰抚”当地居民。此后由唐到宋的六百年间，沿海人民为了躲避战乱，纷纷进入澎湖或台湾从事垦拓。北宋宣和二年，福建泉州的行政区划包括澎湖及其附属的台湾岛、钓鱼岛，南宋时，澎湖划归福建泉州晋江县管辖。元代在澎湖设“巡检司”，明朝以后，明朝政府在澎湖设行政管理机构。
    相比于华夏，荷兰人对台湾的侵占还是近几十年的事。
    十七世纪，荷兰被称作：海上马车夫。所谓“海上马车夫”，就是把船开的和驾车一样轻松。
    “海上马车夫”的绰号绝非浪得虚名：十七世纪的荷兰，拥有各种船只一万五千艘，水手八万多人，他的船只数量和水手总数都超过了欧洲其他国家的总和，其中战舰的总吨位，超过当时欧洲强国英国一倍多，他的商船吨位，更占当时欧洲商船总吨位总和的四分之三。荷兰人作战所使用的巨型战舰，当时中国人称为“夹板船”，就是罗虎他们正在建造的盖伦船，它的船体下部为双层，航行稳定，抗沉性能好，体积更是巨大，当时已经有了排水量一千吨以上的战舰，火力同样强大。
    凭着这样强大的实力，在那场西方殖民运动中，荷兰人虽然起步晚，进度却极快。一路占领了东南亚等殖民地。到十七世纪的时候，已经兵临中国东南沿海。为了在中国沿海夺取一块殖民地，荷兰海军也多次不惜血本，与明朝水师大打出手。特别是爆发于一六二四年的澎湖争夺战，明王朝动用大小战船数千艘，兵员上万，尽管最终惨胜，却还是只能任由荷兰五百残兵突围离去。也正是这场战争，造成了一个意外的后果：丢失台湾。
    澎湖血战结束后，败逃的荷兰舰队，在船长宋克的带领下，并未跑回老窝巴达维亚，相反掉转船头，在台湾西南部地区登陆。然后通过软硬兼施的手段，先后修筑起赤坎城和热兰遮城两个堡垒。借着晚明动乱四起，明王朝鞭长莫及的空隙，捡到了台湾岛这个大便宜，从而开始了他们对台湾的殖民统治。
    而现在是时候结束这群侵略者殖民统治的时候了，罗虎召集军队，在给济南留足兵力的基础上，率领火器战车部队和重装步兵营、卢常捷部，会同姜超的两千水军，一百多艘战船，合计六千多人自八月初从登州出发，向南中国的台湾驶去。
    与此同时，在台湾的大员岛热兰遮城内，荷兰东印度公司台湾总督加龙神色凝重，他有些不太明白郑芝龙的举动，为了单独统治台湾，荷兰东印度公司没少给郑芝龙好处，但是一支拥有强大武装，悬挂郑氏旗帜的军队突然降临台南，不知郑芝龙是何用意。
    加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派驻在台湾的第八任总督，他几经努力才得到这个位置，不想还没发财，就碰到了这样的麻烦。
    除了加龙之外，这间办公室还做着十几个年龄各异的荷兰人，这些人都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各方代表，有军队头目，基督神父，种植园的老板等等，他们都是有切身利益在台湾的，对平辽军的到来也怀着深深的恐惧。
    加龙用眼神环顾一周，开始步入正题。
    “先生们，你们都知道了吧，一支获得郑氏集团批准的武装力量进入了台湾，据说他们来自北中国的山东，之前还和鞑靼人在作战，战力强悍，火枪火炮都有装备。”
    “公司在台湾的利益必须受到保护，我希望各位先生提高警惕，时刻做好和汉人战斗的准备。”加龙的表情很是紧张，要知道他才刚刚赴任，为了获得台湾总督这个职位，他可是在把自己在公司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全都拿了出来。他还不想在这个地方赔的血本无归。
    “总督大人，您是想和郑氏开战吗，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事。”一位雇佣兵的头目说道。
    “不不不，他们不是郑氏的人，而且就算真是郑氏的军队，若是影响我们的贸易，我们也要做好与他们开战。”加龙道。
    其余的人都听明白了，现在台湾地区的荷兰人都要进行备战，以防备平辽军可能发动的进攻。
    战争的阴云笼罩了台湾。
    罗虎想和荷兰人作战，就必须用上在龙江船厂建造的盖伦船，海战是不可避免的，而荷兰又是目前世界上海战最强大的国家。他们的盖伦船航行稳定，抗沉性能好，体积更是巨大，载炮数量近百门。在决定海战杀伤力的火炮技术上，荷兰人更走在了当时世界的前头，他们是世界上最早开发出爆破炮弹的国家，即明末军事资料中常说的“开花弹”。这种火炮解决了中世纪火炮的最大难题——炸膛问题，可以延长火炮的轰击时间，同时其炮弹在爆炸后可以炸成弹片，提高爆炸杀伤力。明朝在与努尔哈赤争夺辽东的宁远会战中，正是以这种火炮击伤努尔哈赤，扭转了当时的辽东战局。
    在作战素质上，荷兰人更是当时欧洲顶级，荷兰水手的吃苦耐劳，坚韧勇敢，在整个航海时代都是欧洲闻名，甚至一直被当做欧洲水手精神的标尺。按照后来曾在英荷战争中与荷兰人交手的英国将领的话说：“他们就是海洋上的蒙古人”。就像生长在马背上的蒙古骑兵，曾经在陆地上战无不胜一样，十七世纪的荷兰海军，也曾拥有相同的辉煌。
    罗虎先把舰队开进长江口，在崇明岛稍作休息，他就顺着扬子江来到龙江船厂，在这里，他的夹板盖伦巨舰已经打造好，长度约八十余米，比大明现在所有的福船都要大，而且周身包裹了一层铁皮，有强大的防护能力。就在罗虎到达龙江船厂后，这艘军舰开始试航。
    罗虎要给这支巨舰起名字，他想起了前世华夏的第一艘航母辽宁舰，“辽宁”这个名字和自己的军队“平辽”有相通之处，辽宁，辽宁，期盼辽海安宁，有一天能够回到华夏怀抱。
    “就这么定了，新舰取名‘辽宁号’。”罗虎拍案而起，准备登上这支“辽宁号”，看它斩风破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