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微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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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赵霆，突然代替陆东来与谷副仙总对峙，怕是有问题。”
赵霆现在的样子与白枫在白卉苑中见到的那位圆滑仙首截然不懂，白枫自然得他有问题。
可是谷轻心却说“不，赵霆虽然平日里行事八面玲珑，可对于自己坚守的仙盟正道从未偏移过，我父亲在他的眼中现在对仙盟有害，他会出头上前对峙，其实很正常，反倒是陆东，今天表现得很有问题。”
谷轻心对仙盟仙首都有了解，她的参与，能对整个仙盟局势进行对比分析，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白枫、吴雨晨与陈鸣三人并不熟悉镇州仙盟，他们三人都无法像谷轻心一样。
白枫此时能明白，为何吴雨晨会极力邀请谷轻心参与这件事情。
能在今日完美分析在场仙首的情绪，不动声色的推断内奸是谁，这个人非谷轻心莫属。
而庭院内赵霆继续说“这是你谷家的家仆名唤辛龙，来辛龙，当着众位仙首的面，将你在谷府中的所见再说一遍。”
辛龙缓缓走到众人中间，神情中除了害怕还有些许的迷糊。
颤颤巍巍抬头，辛龙望着谷由威严的神态，开始口齿不清地小声说“你们说的那个...姬玉，我不认识，只是知道这几天都有个长得清秀的年轻小伙......曾和老爷见过面，而且这几日和老爷常有书信来往......老爷爷不许别人多问......”
辛龙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见谷由眼神中杀意迸发，吓得他浑身冷汗，双腿不稳向后一退便瘫做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谷由再也不敢说半句话。
赵霆道“谷副仙总，岂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威胁证人？”
赵霆盯着谷由单手将辛龙扶起身来，完全不忌惮谷由的眼神督促辛龙说“继续说，在场那么多仙首都会为你撑腰，怕什么！”
那浑身已被谷由吓瘫软的辛龙哪嘴角都已不利索，哪还敢多说谷由的话，蜷缩着身子哀嚎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仙首大爷们饶了我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是么？”
赵霆一手拎着辛龙，一手从纳戒中唤出一张传音符说道“你在酒馆中与人闲谈时，知道的可比现在多多了。”
赵霆的运输灵气激活传音符，其中记录的对话随之播放出来。
“等我家老爷把这票干完，镇州就都是我们谷家的了！什么狗屁梅鹿，到时就算是他见了我家老爷也得恭敬行礼。”
传音符中辛龙的声音明显喝了许多酒水，话语已带三分醉意，得意洋洋的语气与现在龟缩懦弱的样子完全不符。
“你别不信啊！姬玉你知道吧？在东南偷遍各大派宝库的白玉仙盗啊！最近和我家老爷那是交流密切。”
传音符中的对话陆续传出，在赵霆手中如鸡仔的辛龙面色煞白。他刚才还说不认识姬玉，可现在全都露馅了。
昨日下午放工后，辛龙去酒馆多喝了两杯，便管不住嘴与旁人吹嘘起来，聊着聊着便借着酒劲什么话都说了。
谁想这些话刚一说完，巡查的修士便冲进酒馆将他带到十重古楼中关了一夜。
一早刚被带出来便是现在这副场景。
传音符中的对话还在继续，符中的话语也越说越放肆，辛龙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害惨老爷了。
“叫姬玉来干什么，当然是偷东西了，偷什么？那还用说，当然是相柳令啊！相柳令一到手，莫说梅鹿，就算是壑山姬凰仁来，我谷家也不怕他，这样给你说吧，就算出事谷家也不怕，我们可是早有准备，毕竟我们谷家在镇州可有千年的基业，你刚到怕还不知道吧？你们！干什么！不知道我是谷家的人吗？谁给你们的胆子！混蛋！给我放手......”
传音符中辛龙的声音越来越小，现实里的辛龙羞愧的说不出半句话来，不敢抬头看着自己主子究竟是什么脸色。
赵霆收了传音符，看向面色略有难堪的谷由，毫不留情地一把将辛龙丢在谷由脚下，拿着灰烬信件高示道“谷副仙总，人证、物证具在，你准备如何抵赖？”
谷由默不作声，他本以为就是故意放出的信罢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后手。
“不......没有人证。”
颤抖的低语传来，谷由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辛龙，他打颤的双腿拼命站起来，额上汗珠大片脸色惨白。他突然转过身，脸上似笑甚哭地看向众位仙首道“我那......都是喝多酒胡说的......当时我醉若烂泥，酒馆之人都可作证，醉酒人说的话，你们如何辨别真假？怎能作为证物。”
辛龙双眼中没了之前的怯懦，挺直这腰板站在众人前。
虽然全身仍在不停颤抖，可却高喊辩解道“我家主子！一心只为镇州百姓安宁，谷家千年守护镇州！整个镇州百信有目共睹，岂容你等诬陷！我饮酒不胜，胡说了许些混账话！错都在我！与我家主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场众仙首皆望着这小厮视死如归的气势，这一刻似乎都被他给威慑住。
白枫亦感叹，谁能想到谷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仆，明明已经害怕的要死，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这般气魄朝仙首怒喊。
这已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了。
然而谷轻心清楚，谷家每一个家仆从踏进谷家，她的父亲谷由都会亲自对其进行培养、教诲，谁也不落下，谁也不偏向。训练出来的仆人，语气心性、举止行为皆不是一般家仆可比，而知忠孝、懂礼节、明事理，更是谷由对谷家上下家仆八十七人的基本要求。
他们在谷家并非仅仅只是一个小厮，而是谷家的一部分。
听得辛龙这番顶罪，谷由也一改之前面色。
辛龙虽饮酒误事，可这呐喊已显其本心。
谷由不再责怪辛龙，点头轻说“辛龙，我明白了，你且过来罢。”
听了谷由的话，辛龙微颤着转头，然而谷由见他双眼尽是悔恨，泪水如注，口中鲜血亦如注。
相视片刻，谷由平稳的神色中曾流出一丝惊异，然而转瞬只是叹息着双眼轻闭。
主子唤自己，辛龙知道主子已是原谅他喝酒误事，面露笑意又泪流满面。随之‘扑通’一声扑倒地上，掀起一阵微不足道的尘土。
他自己催动灵气，破毁丹田自杀了。
院内一片哗然，而角落中的白枫默默佩服这仆人的气节。
仙盟中的审讯与靖学门院不同，仙盟没有嫌疑是不能随意捉人进入牢的。
可他若活着进了仙盟大牢，那很多事，即使自己不想说到时也不得不全说出来。
所以他选择赴死。
一死，仙盟便再没机会从他这个嫌犯口中，挖出有关谷由的任何事了。
仆人的死有些激怒谷由，大步上前脸色微怒地质问赵霆道“赵霆，你若拿不出其他证据！别莫怪我翻脸了。”
仆人自杀倒并没有让赵霆有多惊讶。见他面不改色地拍了拍手，两个巡察组的修士便从人群中走出来，高声道“我们二人可作证明！”
两名修士走到赵霆身旁说道“谷副仙总带队去白卉苑时，曾特意叫看管白卉苑后门的一队修士与二队调换，期间大约三十息左右的时间后门处于无人看守的状态。而我二人当时去小解未即使撤离，见人已不见刚要走，便瞧见一个人从白卉苑后门偷摸离开......”
二人刚说完，谷由高声立即反问“你二人若真的瞧见有人从后门出去，为何第一时间没有汇报！反倒现在才来说！”
谷由调门略高，两个修士虽被吓得后撤，可身旁赵霆捏肩鼓气，二人立马又有了底气，调整好神色继续解释说“当时去白卉苑中说是去抓捕三个伤了仙盟的嫌犯，可后门出来的只有一人，我二人自然没有特别留意，而且当时那人衣衫上似有谷家标记，我二人都只是小小的修士，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汇报。”
二人说完，赵霆接着说“谷副仙总您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这两个人不是您谷府的，可是不会自尽的。”
说完片刻，谷由凶狠的目光忽然随着低笑消失，随即冷漠又平淡说“你们为了治我的罪，找的人着实颇多啊？先是派人去我谷府行窃，又设计引诱我府中仆人，连巡组中都有你们内线，不容易吧？”
而赵霆说“不做亏心事，怎怕鬼敲门？若真的没问题，这些动作自然也奈何不了你分毫。可事实是，你谷由妄图专权，确有其事！来人！谷由意图窃取相柳令颠覆镇州仙盟，还不速将其拿下！”
赵霆大手一挥，两旁手持镇灵符的数个修士上前便要擒拿谷由。
然而谷由未动，身旁的玉麒麟扑抓一身怒吼，那极为可怕的威慑力顿时震得修士不敢上前半步。
锁灵结界虽能压制作为人类的谷由，可他身旁的玉麒麟却是压制不了的。
只见这玉麒麟将鬃毛散立，壮硕的身躯将主人护在身后，警惕环顾所有人，但凡谁人上前，便龇牙凶狠以作威胁。
一时间，即使是赵霆也不敢上前半步，更别说巡查三组的修士了。
而在玉祭身后，谷由展露着一如既往的威严，缓缓道“赵霆，我身为副仙总，即使要定我的罪，也轮不到你们吧？”
赵霆乃是巡查仙首，仙盟之中若要断案判罪，自有断案判罪的仙首，当然轮不到他。
赵霆转头看向人群中的仙首刘林。
刘林乃是统管镇州断案的仙首，这件事自然需他来管。
而刘林在众人注视下不经不慢地走出来，先向谷由行了拱手礼，随后道“谷副仙总职位尊贵，虽然我统管镇州断案，可涉及这个级别的案子，按规定，要定罪也轮不到我，需待后天梅仙总从壑山归来，由他亲自定夺方可，但我等将你抓入大牢羁押的权力却是绰绰有余的。”
“如此最好。”
谷由轻手安抚暴躁的玉祭，用手指中墨绿的纳戒将其换回，随后昂首弹了弹自己衣衫的尘土不卑不亢道“你们不过是要老夫交权而已，何必弄出这番阵仗，这仙盟大牢我自己去就是。”
可说罢，一个壮硕的仙首在人群中露头，先是面色狡黠地和刘林一样向谷由行了拱手礼，随后说道“谷副仙总，还是我带着您进去吧，毕竟那里您不常去也不熟悉。”
谷由冷嘲道“巴文，你还真是有心了。”
巴文又拱手行礼，好不客气地笑着说“哪里，进了刹狱楼的犯人都归我管，这是我该做的。”巴文特意将犯人二字说的极重，一说完，手中突然掐诀唤来一方黑色的枷锁，淬不及防地将谷由手脚困住。
一招偷袭得手，巴文居然还陪笑道“谷副仙总莫怪，进了刹狱楼的犯人都得带这个限制灵气的枷锁，这黑曜枷锁可是我们仙盟最好的，与您设的锁灵结界有异曲同工之妙，用这个招待您可还行？”
见谷由默不作声，只高傲的站着，巴文诡笑挥手示意身旁修士上前押解谷由。可谷由什么身份，即使被敷，仅仅是双眼中散发的气场也让那几个修士不敢轻易靠近。
谷由冷冷道“我认识路！”
被敷着枷锁谷由亦有傲气不愿被人押着，自己每走一步，身旁围困的修士便紧张地随他一起挪动，众仙首见况也自觉退向两边。
就这样看着这位镇州曾经的霸主，随着巴文与搭弓威胁的修士一齐向十重古楼的刹狱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