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痕痕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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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一层银灰色的轻纱。一阵阴寒的风从谷口吹进来，吹的旗幡布幔摇摆不停，被冻了一夜的人们蜷缩着抱紧身子。玄甲人和少年已被云舒国汉子五花大绑，手臂吊在刚刚搭建好的木头架子上。众人沉默地望着他们，有人欲上前砍上两刀或甩上几鞭泄愤，被族长拦下。
李陌尘走近玄甲人，注视片刻后，用一种缓慢而坚定的语气说道：“郕国灵州节度使李陌尘见过西陵上官丞相，不知丞相大驾光临，陌尘有失远迎，还望丞相见谅。”
玄甲人抬起头来，目光阴森可怖，绿幽幽的，像狼一样凶残狡诈，他盯着李陌尘，许久不发一语。
李陌尘丝亳不为对方气势所慑，似轻描淡写地道：“本王真没料到，为了阻止郕国和南昭和亲，上官丞相竟然亲自出手。上官丞相乃当世绝顶高手，不知为何会在我郕国西境受伤？这天下能伤上官丞相的人也就寥寥几个，北虞的白庭梧将军，南昭的殷虎乔将军，还有我们郕国的英国公苏鼎言将军和本王麾下的徐飞白，当然即便他们遇上丞相，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听闻殷虎乔将军前几天也是身受重仇。”ωww.五⑧①б０.℃ōΜ
玄甲人冷哼一声，鄙夷地说道：“这些算什么高手，真正的高手是我们西陵国十七年前在穹海失踪的国师韩础石和你们郕国的大将军云慎阳，只可惜功高震主，不容于宣德帝，天纵奇才却死于阴谋诡计，难怪郕国气数将尽，亡国不远矣。”
“上官丞相慎言，你们的庆安帝沉迷于修仙问道，荒废政事，成日躲在道观中论道炼丹，该担心的是你们吧！”李陌尘亳不客气地反驳道，稍顷，他话锋一转：“如今上官丞相沦为本王的阶下囚，可否将你这些日子的一番辛劳告知？本王定会网开一面，好好地与庆安帝交涉一番。”
上官郃冷笑道：“老夫何时承认过破坏郕国和南昭和亲？老夫的确是到了郕国西境，不过老夫的目的是来殇阳关拜祭云慎阳将军的，当年老夫与他交手屡战屡败，不管老夫如何殚精竭虑用心谋划，却始终占不到一点便宜。老夫虽然与他是对手，但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欣赏敬佩之情。他当年被宣德帝诬蔑为乱臣贼子，受天下人唾骂，他的妻子孩儿被人害死，就连云家人也将他逐出家门，这么多年想必也没人为他立个坟茔上柱香吧。老夫想起这些就义愤难平，因此才冒着被人发现被人抓住的危险来到这里。”
他说的很是义正辞严，李陌尘心里五味杂陈，一个敌国的将领，不管是真情假意为他的敌人打抱不平，还在心中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而自己明知这件事有蹊跷，还曾受过云慎阳的教导之恩，这么多年为了自身的安危，对此事缄默不言，一股强烈的羞愧之情涌上心头。他看了一眼一脸懵懂无知的傅玉妲，心中的羞耻感更强烈了些。
这时，族长走上前来，恭敬地朝李陌尘行礼，语气极谦卑地道：“草民见过永安王殿下，感谢殿下替我们拿下这个魔头，殿下的大恩大德草民及族人没齿难忘，我们会日夜祈求天神保佑殿下长命百岁、一生平安顺遂！”他顿了顿，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几经犹豫之后，艰难地开口，“殿下能否把这个魔头交给我们？我们从国内出发时，一共是六百多人的大商队，原本打算在进入烻光城后，众人分成几路去不同的地方贩卖货物。这个魔头将我们抓住后，胁迫我们穿上甲衣拿上武器去杀人，如今我们只剩下两百多人，我们年迈的父母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幼小的孩子失去父亲，可他还不放过我们，要我们去烻光城散播病毒。这些血海深仇我们必须血债血偿！”
说着，族长欲跪下身子，李陌尘忙一把扶住。突然，一束寒光闪过，一把匕首“哐啷”掉在地上，刀柄处镶嵌着五彩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傅玉姮踹掉匕首后，用长剑直指族长的咽喉。
李陌尘直起身来，平静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本王和上官郃之间，你终究选了他。莫非你以为杀了本王，你们便可以全身而退吗？”
族长惊骇地瞪大眼晴，语气颤抖地道：“你知道我要对你不利？既如此，你杀了我吧！这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与其他人无关。”
李陌尘轻轻地摇了摇头，浅笑道：“本王不会对你怎么样，云舒国是六皇子的外家，本王会将你们交给六皇子处理。”
族长闻听此言，脸色煞白，几乎昏厥过去，有族人上前搀住他。
山谷外忽然传来人喊马嘶的嘈杂声，似乎有很多人朝此处涌来，蹄声急驰，惶急而杂乱。傅玉姮听不懂那些人在叫嚷着什么，但她从李陌尘变得越来越凝重的脸色上看出，守卫在山谷外的凌杞文及护卫们可能出事了。
从山谷口涌进一大批乌泱泱的人群，这些人深目高鼻，青眼赤须，浓密的须髯遮住了大半张脸，身材高大健硕，头戴鸟羽帽，身穿深色窄袖过膝长袍，臂上戴着乌铁镂刻腾蛇纹的臂箍，小腿着绑腿，足踏皮制鞋。他们背着弓箭，手里拿着乌黑的马鞭，每个人的马匹后面都拖着一个灵州土兵。傅玉姮看见凌杞文也被他们绑在后面，头发凌乱，满身血污，眼晴里满是气恼痛恨。
看到李陌尘，凌杞文的眼睛骤然一亮，他朝前跑了几步，欣喜地叫道：“殿下，你没事吧？”
“啪”的一声，绑着他的异族人狠狠地兜头抽了他一鞭，他侧身避过，肩头重重挨了一鞭，耳朵也被剐擦的鲜血直流。他感到肩头火辣辣地痛，他提起脚踹向马臀，马吃痛，飞快地朝前驶去，差点将那个异族人颠下马背，那人恶狠狠地咒骂着，手中的马鞭疾如闪电地朝凌杞文身上甩去。
突然，那人“哎哟”一声滚下马背，傅玉姮用金针刺入他穴道，她正准备抢上前去将凌杞文救回，从那群人中腾空跃出一人一掌迫退了她，又将一把大刀搁在凌杞文脖颈上。这人肤色黧黑，满脸脏兮兮胡乱纠缠一团的浓密胡须，五官看不分明，只那一双乌漆漆的眼珠子凶神恶煞似的，流露出一股邪恶和愤怒的神情来。
李陌尘走上前来，将右手搭在左肩上，微微颔首俯身道：“在下李陌尘，不知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抓住我的属下？”
那人眼中凶光大盛，双眼泛红目眦欲裂地道：“你叫李陌尘？李陌谨是你什么人？当年李陌谨将我东胡国亡国灭族，将我族人几乎屠戮殆尽，我们无处安身，如丧家之权一样处处寄人篱下，受尽侮辱和歧视，我们活着的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让李氏皇朝覆灭，将李氏子孙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嘿嘿，那正好了，你眼前的这位便是李陌谨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了，正好杀了他来祭奠你的族人。”上官郃乐得给李陌尘落井下石，这群东胡的蛮夷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请来帮他做事的，生性桀骜不驯，凶残暴虐，根本不愿听从别人号令。
那人推开凌杞文，快步抢上前来，刀光直向李陌尘劈来，傅玉姮抓住李陌尘手臂向后退去，剑尖削向那人手臂，那人收住刀势，手腕一抖，大刀拦腰斫来，傅玉姮凌空跃起，脚尖点在刀背上，刀势骤然一沉，又斜向上挑，想砍掉对方双足，傅玉姮一个后翻稳稳落在地上，剑花似汹涌的浪潮中刺向敌人。那人刀法极霸道强劲，刀势若奔雷般嗡嗡作响，傅玉姮的手臂都被震麻了。她胜在动作轻灵，剑术精妙，而对方神力惊人，且又是一股子拼命的狠劲，颇为难缠。
那人见缠斗许久不分胜负，不免有些焦躁起来，他出刀更凌厉了，迫得对方不住后退。突然他拍出一掌后，猛地将刀掷向李陌尘，趁他力虚之时，傅玉姮撒出一把金针，同时将手中剑用力掷出，刀剑相击，碰撞出一串明亮的火花，发出一阵金铁交击之声，重重砸在地上，正好停在李陌尘的脚边。
那人疯狂地冲上前来，嘴里咆哮着嚷着什么。傅玉姮挡在前面惬意地笑道：“有毒。”
那人一愣，诧异地盯着她，暗自运了运力，又活动了一下手脚。突然他左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他感到丹田内有一阻滞之处，他努力提气，想冲破这处关口，一股疼痛涌来，他的额上直冒冷汗。
李陌尘看着傅玉姮解释道：“他们长期与中原人打交道，能听懂我们的话，只是说的不够利索。”
傅玉姮点点头，对那人很温和地说道：“我不懂你们之前的恩怨，只是如今我们要带走上官郃，我们南昭上千条将士的性命被他所害，我们绝不能放过他。你已中了兰犀草的毒，不出三天五官溃烂，你若能带着你的人撤走，我便给你解药。”
上官郃冷笑一声，语气轻蔑地道：“阿古拉，这女子定是诓骗你的，如今大敌在前，你不会贪生怕死，弃自己大仇于不顾吧？你们藏身在环境险恶时时被恶魔吞噬性命的流沙谷，不就是为了有朝之日手刃仇敌，为族人报仇血恨吗？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你还在等什么？快动手呀！”
李陌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从容不迫地与那异族人对视着，他的语气中有一股多年征战沙场的杀伐之气：“自宣德帝即位以来，东胡国每到秋冬之季便会大举进犯我朝边境城池，掳掠财物粮食、百姓、牲畜，凡有不从者，皆割头示威，所到之处夷为平地，边境百姓苦不堪言，军队多次抵抗，皆因东胡骑兵行动迅速，机动性强，极善隐蔽，来去如风而收效甚微。我兄长也是迫不得已挂帅出征，极力剿灭入侵者，还百姓一片安宁，他何罪之有？我们郕国的百姓何辜？”
“巧言令色，灭国之仇不共戴天。”阿古拉艰涩生硬地吐出这句话，他忽将目光转向凌杞文，下令道：“杀了他！”
傅玉姮转身扑向上官郃，一剑割断吊着他手臂的绳子，带着他跃到阿古拉面前，冷冷地道：“你若杀他，我便杀了上官郃。”
上官郃嗤笑道：“凭你这个小丫头，还不敢杀老夫。”
一直默不作声的阿木插嘴道：“她是南昭公主。”
上官郃神情一窒，瞳孔蓦地放大：“你是南昭公主？刚才你是怎么打伤老夫的？”
“我给你下药了，我师父别的本事没教给我，就教给了我一手出神入化的下毒的本事。”傅玉姮眨眨眼睛，看着阿古拉狡黠地道，“你今天是杀不了永安王的，因为还没等你动手，我便会把你们全部毒死。”
这时，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跟前，她走近阿古拉，附在他耳边不知嘀咕了什么，阿古拉的脸色骤变，惊疑不定的目光停留在傅玉姮脸上，那目光令人毛骨悚然，心底直发凉。
“把上官郃交给我，你们走吧！”阿古拉粗嘎着嗓子说道，他的神色极为古怪。
傅玉姮想不明白一个疯狂执着于报仇十多年的人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老妇人究竟对他说了什么让他如此忌惮？像阿古拉这样的人心性坚韧、行事偏激、不顾一切，是绝不会轻易改变心意的。
李陌尘很爽快地同意了阿古拉的建议，双方交换人质后，阿古拉带着人疾驰而去。
很快，徐飞白和司马迅雷带着士兵将山谷围住，将云舒国一干人押回烻光城。凌杞文恼怒地想带人去追逐阿古拉和上官郃，被李陌尘以流沙谷地形复杂为由所阻止。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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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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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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